第一百四十章 打賭

  趙冰一喝問，宋小葉就笑了，「賭打耳光？！」

  嘴角抽搐，趙冰狠狠瞪著她，「就賭一姐的頭銜啊！如果你贏了我，我以後見著你，也叫你一聲葉姐，要是你輸了，那以後在我面前就老實點！」

  「這樣子……」

  宋小葉還沒答應，一旁早就在看熱鬧的伍亦飛已經笑著叫起來：「這種事還不賭？！葉曉，你不是那麼膽小吧！？」

  白了伍亦飛一眼，宋小葉淡淡笑了下，「好啊，既然你要賭，那就賭。只是，你造成不要反悔才好……」

  「鬼才反悔！」抬起手，趙冰冷冷問：「你要不要也來個三擊掌？！」

  三擊掌？拍古裝拍糊塗了？！

  雖然好笑，可是宋小葉卻冷沉著臉，大步上前，一抬手，和趙冰三擊掌，鄭重立誓。

  在《玉真公主》中，安樂雖然囂張跋扈，甚至連父母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卻自幼與同母姐永泰交好，而且很聽永泰的話。

  如今永泰身死，她自然而然地把所有的仇恨都加諸在李隆基與玉真等人身上。所以，現在拍攝的這一場戲，就是安樂與李隆基、玉真等人的矛盾激化，也為日後安樂之死埋下了隱患。

  

  在這一場戲裡，宋小葉難得地穿了一身素，雖然不是孝服，可是比起她其他的戲服來說，這件白色，繡以青色花紋的衣服淡雅得不像是安樂的風格。

  「《玉真公主》第六百三十一幕第一場！」場記板一閃，一聲「開麥拉」響在耳邊。

  已經按位置跪在靈堂上、靈案前的宋小葉伏在地上的身體就輕輕顫抖起來。

  雖然沒有大聲哭泣，可是整個人都如秋風中的落葉般，連站都沒有辦法站起來。

  「姐姐……」低聲呢喃著，她慢慢抬起身，望著靈案上的牌位，雖然不是淚流滿面，可是眼眶裡盈滿的淚光中，卻滿是難言的哀痛。

  除了哀痛之外，她的眼中還有一些說不清的茫然與惶惑。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太子之女，則天之孫，她們在東都洛陽一向是天之驕女，可是現在才知道，尊貴如她們這樣的鳳子龍孫，居然也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可成為階下囚，甚至那樣慘烈地死去……

  抱住雙臂，她感到害怕，不安，就好像兒時跌入冰窟窿里一樣的冷。

  慢慢站起身，她走到還未定蓋的棺木前，俯下頭，看著棺中的姐姐。

  她的臉這樣蒼白，這樣冰冷，死氣沉沉，沒有半分生氣。

  姐姐，就這樣走了，突然得讓她沒有一點準備。而這一切，都是因為……

  猛地回過頭，宋小葉恨恨盯著攝像機，明明眼裡仍然盈滿著淚光，可是那兇狠、怨毒的眼神卻讓攝影師都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咔——OK，不錯！玉真等人上場，換個角度拍。」

  退開一旁，宋小葉看著趙冰等人站位，嘴角微翹，下巴也仰得高高的。

  趙冰自然看到了宋小葉的表情，咬著牙，她從牙縫裡迸出「有什麼好得意的，一次過是你幸運……」

  「是啊，她幸運！放心，你的演技比她好多了……」伍亦飛低聲安慰著。

  在他們旁邊的喬軒扭頭盯了趙冰一眼，又看看宋小葉，不自覺地皺起眉。

  真是無趣，居然拿工作來打賭。

  「永泰姐姐，你、你好傻……」捂著臉，趙冰低聲哭泣，手拿開的時候，手裡的小眼藥水瓶也隨著手沒入了袖中。

  「是我、是我們害了你……」

  趙冰雖然囂張，惹人討厭，但演得還不錯，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她拍哭戲是用眼藥水的，可知道歸知道，誰也不會說破。

  除了拍完特寫，不用再扮死屍的於薇薇嘲笑：「你的眼藥水瓶可揣好吧，小心一會碰下來」外，就連說要打賭的宋小葉都沒揪著這個不放。

  兩個鏡頭拍完，接下來的就是安樂與玉真的針鋒相對。

  兩人終於又出現在同一鏡頭裡，而且，比之前有更深的矛盾衝突。

  一聲「開麥拉」，宋小葉臉上的笑立刻就斂了去，瞪向幾人的目光里滿是怨毒與憤恨，就好像終於看到了大仇人，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一樣。

  她得恨些什麼人——必須去恨……

  「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姐姐！」她的聲音並不高，甚至語氣還很平緩，可是聲音中所含的怨意，還有那雙冰冷如利箭般的眼神，卻足以震撼人心。

  「你不要亂說！」飾演薛崇簡的伍亦飛上前一步，站在趙冰身邊，一如既往地護住她，「你不去恨二張，來找我們做甚？」

  「如果不是你們，武延基那膽小鬼怎麼敢亂說話……」

  根本不聽薛崇簡的話，安樂只認定了是他們的錯。

  趙冰捂著嘴，搖著頭，一副悲難自禁的模樣。似乎是強忍著悲痛上前，拉住宋小葉的手，「安樂，你聽我說——永泰姐姐之死，不是我們的錯，真的不是！你心裡很清楚的，你就算想找個人恨，也不該找我們……」

  宋小葉的心一跳，目光不覺閃爍了下。

  這句台詞，不是劇本上有的。在劇本里，這時候的玉真應該痛苦地請求原諒，一如她剛才自責地承認是自己的錯誤。可是現在，趙冰居然改了台詞。

  目光相對，趙冰悲痛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

  好像是在說：你要怎麼接？一個新人，連隨機應變都不會呣？！只不過是改了台詞，你就接不下去了……

  眼危險地眯了下，宋小葉瞪著趙冰，突然手一抬，猛地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啊……」趙冰雖然意外，卻還是立刻配合地把頭歪了過去。

  就在她歪過臉的同時，宋小葉冷冷地開口：「不是你們又是誰？玉真，別再找藉口了……」

  「咔——」

  聽到停機聲，宋小葉輕輕吁了口氣。

  轉過頭，看到正瞪她的趙冰，勾起嘴角一笑，「有一句話，我覺得很棒！以不變應萬變，這個，不管是在哪，是什麼時候都是真理呢！」

  管你把台詞改成什麼樣？反正我是要扇你耳光的，直接一巴掌扇上，總不會錯。

  口齒微動，趙冰冷冷地看著宋小葉，雖然不服氣，卻也沒辦法。

  退開一旁，，趙冰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打粉，借位後，臉頰要打上胭脂，才像是被打紅了的樣子。

  「真是，好久沒有拍這樣的戲了，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失手。」

  揉著手指，趙冰狀似和伍亦飛說笑話，可眼神卻是飄向一邊。

  「失手？」扭過頭，宋小葉想想，忍不住發笑，「小冰姐你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失手呢？失手了，是要N機的呢！再說，說起來，這個互毆的場面，有個互動才好看嘛！」

  雖然沒有明說，可宋小葉盯著趙冰，嘴角微微翹起的樣子，卻讓趙冰心裡還是打了個突。

  這是威脅她？！

  咬了咬嘴唇，雖然仍心有不甘，可趙冰想想那天宋小葉的手勁，還是有些發毛。

  如果動真格的，她也未必能討得了好。而且，N機多的話，那這個賭豈不是她輸了？

  呶了下嘴，雖然心裡已經下了決定，可是心裡卻似壓了塊大石頭似的。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沉重的心情，當趙冰又和宋小葉面對面對峙時，她怎麼都壓不下那股怒火。

  很想一巴掌拍掉那女人得意的笑。憑什麼？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新人，還敢和她爭什麼漢唐一姐！

  這個葉曉，憑什麼和她比？她出道四年，付出了多少，才得到現在的名氣和地位，可是這個宋小葉，什麼都沒經歷過，就想一步登天！

  偏偏，公司還居然真的捧她，才出道就給她接下《玉真公主》這樣的大製作，雖然只是不知排到幾號的女配，可是……

  「咔……趙冰，你在想什麼？忘詞了？！」

  回過神來，趙冰忙回頭致歉，「對不起，再來一次吧！」

  目光掃過宋小葉的笑臉，趙冰的手無意識地捏成了拳。

  「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玉真激動地叫著，一手捂著面頰，另一隻手，也飛快地打了出去。

  宋小葉眼看著趙冰的手揮過來，掌握好時機，頭往旁邊歪了過去。可是，就在她要偏過臉的瞬間，趙冰手一動，原本微蜷的手指伸得筆直，竟是又往前了半分。本來借位這種拍攝就是很精妙的，差一點都不行。趙冰手一長了，宋小葉就避不過去了，那一個耳光就打在了宋小葉的臉上。

  雖然只是擦邊，不是很疼，可宋小葉幾乎是立刻的，反手一個耳光扇了出去。

  「玉真！你敢打我——我、我殺了你……」

  在趙冰被一記耳光打得發怔時，宋小葉已經狠狠地瞪著她，厲聲喝出聲來。就如劇本中寫的一樣，好似瘋了一般，她衝過來，伸手去奪李隆基腰間的佩劍……

  「咔……」叫停的劉健皺起眉，遲疑了片刻才嘀咕：「這兩個耳光還真是——準備下一幕……」

  鬆開被喬軒緊住的手，宋小葉扭頭看著趙冰，冷笑道：「我說過，我的手勁很大的！」

  捂著臉，趙冰瞪著宋小葉，似乎都忘了該說什麼。

  伍亦飛半扶著她，瞪著宋小葉怒喝：「你怎麼能真動手呢？」

  「先動手的可不是我！你搞清楚了……」毫不畏懼地瞪著伍亦飛，宋小葉哼道：「女人的事，男人還是少插手的好！」

  轉向趙冰，她仰起頭，「怎麼樣？還要不要再比呢？」

  嘴唇有些顫抖，趙冰突然嘶聲道：「你——別得意！有你哭的時候……」

  眉毛一掀，雖然聽出趙冰話裡有話，這時候說這話肯定是和上午的話有關。但——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