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死過一次的人

  明明是青天白日的，可聽到這話，小夫妻倆俱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都沒了……

  不在了……

  是他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可當年，段家分明未下毒手，這才幾年工夫，其他人都沒了？

  莫千蕊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果斷的往後退了兩步，一副隨時打算奪門而逃的神情。

  

  唐晏岫比她要好一些，可面上的神情卻有著說不出的古怪意味。

  好半響，唐晏岫才結結巴巴的問道：「不在了？去哪兒了？」

  喬家大太太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躺椅上，似乎陷入了昏睡中的喬家大老爺，並未第一時間回答唐晏岫的話。

  幾乎在小夫妻倆都以為得不到回答的時候，喬家大太太才幽幽的開口，面對的卻是眼前的空氣，而非轉身看著小夫妻倆。

  「我公公孝期剛結束，我婆婆就去了。這事兒，李大郎應該知曉吧？」

  唐晏岫愣了一下，隨後恍然道：「是了，我仿佛聽我義父提過一句。喬家二老爺是守了父母的孝後，在進學途中出了意外破了相。對吧？」

  「破了相？」

  喬家大太太喃喃的重複了一句。

  唐晏岫心下覺得奇怪，不過卻沒有再在此事上面糾纏。畢竟，喬家老太太年歲肯定也不小了，這年頭人的壽命比較短，六七十歲過世也屬於正常範疇的。

  只是，方才莫千蕊分明還提到了喬家小姐……

  「喬家那位韻霜小姐呢？」

  不等唐晏岫再次發問，莫千蕊忍不住開了口。

  說起來，那位喬家小姐跟莫千蕊也挺有淵源的。

  頭一次見面，搶花燈。

  第二次碰面，搶男人。

  幸好，沒有第三次了，要不然莫千蕊真的懷疑喬家小姐打算搶她的家人了。

  可說來也奇怪，雖然喬家小姐性子脾氣都不是很好，可莫千蕊對她卻也沒有太多的壞印象。這也有可能是因為，在這兩件事兒上頭，莫千蕊非但沒有吃半分虧，還把對方坑得不輕。

  對喬家小姐有愧，那是不可能的，卻也不至於有多厭惡。

  只是，讓莫千蕊沒有想到的是，她這話一出，原本背對著他們的喬家大太太，卻猛地轉過身。

  非但如此，喬家大太太還死死地盯著莫千蕊猛看。

  莫千蕊被看得有些心裡發毛，忍不住竄到了唐晏岫身後，伸手戳了戳唐晏岫的腰身，低聲問道：「這老太太腦子是不是有些不清楚？咱們倆就這麼過來會不會有些不安全？我看，要不然還是等我阿奶回來了，帶著她再殺過來？」

  「呃。」

  唐晏岫默默的擦了一把額間的冷汗。

  先不說喬家大太太是不是腦子不清楚，可很明顯，這位根本就是戰五渣的戰鬥力。當然，喬家大老爺更慘，估計戰鬥力已經無限接近零了。

  在這種情況下，安全問題倒是不用顧慮了，況且，這話不嫌說得太晚一些了嗎？

  狠撓了一把頭髮，唐晏岫掙扎的開口：「喬家大太太，我夫妻二人對於您的家事並不想過問。只是，先前被擄走的那個小丫鬟，還希望喬家大太太能幫忙尋一下。」

  縱然喬家跟李大掌柜是姻親，唐晏岫也不想過多的插手。

  事實上，若非莫千蕊在意，他連小夕的死活都不想過問，左右要死早就死了，若沒死，等回頭尋到了喬家二老爺，自然就能獲救了。

  沒法子，只要不是事關切身利益，唐晏岫其實挺冷漠的。

  「我不知道什麼丫鬟，這裡只有我們老倆口。」

  說完了這句話，喬家大太太徹底沉默了。

  之後，無論小夫妻倆再開口詢問，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雖有心去裡頭查查，可到底這是私人的地方，猶豫再三，小夫妻倆還是沒有冒昧開口要求搜查，只能選擇暫時離開。

  不過，再回去的路上，莫千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短短几年時間，真的能夠讓人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嗎？哪怕喬家出事對於喬家眾人打擊很大，也不至於一下子都頹廢了吧？

  還有就是……

  喬韻霜。

  儘管只見過兩次面，對於那個囂張跋扈的千金小姐，莫千蕊還是有些印象的。

  倒不是記得對方的容貌身形，而是對她的性子脾氣印象深刻。

  可喬家大太太方才卻說，喬家的其他人，都沒了。

  這事兒……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小夫妻倆帶著從空間裡蹦躂出來的虎子們，回到了客棧。有心尋李大掌柜問問情況，卻一直到夜幕降臨，也沒有等到李大掌柜。

  第二日，跟其他管事一打聽，才知曉昨個兒李大掌柜就坐船離開了盂縣，估摸著是往明月鎮去了，至於何時回歸，卻沒有個定數。

  很快，又過了幾日。

  在此期間，唐晏岫被抓了壯丁，整理商行的重要事務，莫千蕊則一心照顧虎子們。等小夫妻倆都空下來時，再乘坐馬車去喬家探探情況，試圖從喬家大太太的嘴裡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來。

  可惜，他倆一直都處於失望之中。

  終於在莫千蕊到達盂縣半個月後，李大掌柜並莫家一行人回來了。

  同行的，還有慧娘。

  見到慧娘，莫千蕊很是驚訝。

  雖說莫千蕊一心盼著慧娘能跟阿林徹底掰了，可她卻也明白，這事兒估計也就她一人樂呵罷了，頂多再添一個無所謂的唐晏岫。其他的人，包括慧娘本人在內，必然會受到一些影響。

  可讓莫千蕊不曾想到的是，慧娘竟然是面上帶著笑的過來的。

  李大掌柜將唐晏岫喚走，卻留下了其餘的人。

  莫千蕊顧不得跟莫家眾人，直接將虎子們丟給莫家阿奶，轉身便拉了慧娘回房，因而也沒有看到眼淚汪汪仿佛被拋棄的小狗一般的二丫。

  「慧娘，你……」

  看到慧娘的那一瞬間，莫千蕊仿佛有一百個一千個問題想要好好問問她。可等真的開了口，她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最後，竟是慧娘笑著開口為莫千蕊解惑。

  「大丫頭，我沒事了。往常，是我不對，我太鑽牛角尖了，一心盼著早些嫁人，好讓父母兄弟不再為我操心。哪怕明知道所嫁非人，也只想著，只要嫁出去了，一切都會好的。」

  頓了頓，慧娘握住了莫千蕊的手，面上是如釋重負的神情。

  「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大丫頭，你知道嗎？在那一刻，我第一個想到的，根本就不是阿林，而是我阿娘。如果我死了，我阿娘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