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惡向膽邊生

  小姑姑的到來徹底打破了莫家原本平靜的生活。

  這原本是在莫千蕊的預料之中的，可縱然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也沒想到日子會糟心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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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相對於美娘來說，小姑姑的傷勢要輕不少。只是腳底被燙起了無數個水泡，外加雙手小臂到手掌處被燒傷了。

  總的來說，還是屬於不算嚴重的皮外傷。

  儘管傷勢不是很嚴重，卻耐不住小姑姑能折騰呢！

  最初，在阿娘的勸說下，莫千蕊同意了跟小姑姑睡一張床。可她是樂意了，小姑姑卻很是不樂意。這若是旁人心裡不樂意了，多半是生悶氣。可小姑姑是誰呢？她要是不折騰她就不是小姑姑了。

  這白日裡，小姑姑睡得舒舒服服的，到了晚上鬧劇卻拉開帷幕了。

  小姑姑不是喊著傷口疼，就是要屙屎撒尿的，要不然就是喊肚子餓了，非要莫千蕊深更半夜去外頭給她做吃的。

  本來嘛，這病人略微吃的好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可前提是病人不能太過分了。這莫家的伙食原本就不算差，而且因為晚上要出攤的緣故，比其他人家還多吃了一頓。

  通常情況下，是這樣的。

  早上一頓稀飯加些醃菜。下午出攤前，吃頓撈乾飯加兩個炒菜，並一碗湯。晚上收攤回來了，就著賣剩下的蛋包飯和小菜當夜宵。

  也許這些飯菜跟那些有錢人家是不能比的，可在他們所居住的巷子裡卻是獨一份了。

  然而，小姑姑依然不滿意。

  早上吃喝稀飯時，小姑姑要吃撈乾飯。下午吃撈乾飯時，小姑姑非要吃蛋炒飯。等晚上就更麻煩了，不是心血來潮的想吃豆漿油條，就是鬧著要吃點心鋪里才有賣的糕點。

  甚至於，小姑姑還提出每日裡要給她多做一份好料。而所謂的好料就是類似於蹄髈、烤雞、醬肉之類的。

  最初的兩天裡，莫家人還是挺有耐心的。想方設法儘量滿足小姑姑的要求，尤其是當她深更半夜裡鬧起來的時候，生怕影響到周圍鄰里的休息，基本上都會按照她的吩咐去找吃食。哪怕找到完全一致的，也會拿類似的應付她。

  即便如此，要討得小姑姑的歡心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人家若是存心想要在雞蛋裡挑骨頭，旁人又能有啥辦法呢？

  莫千蕊晚上根本沒法休息好，想在白日裡休息吧？可事實卻再次當頭潑了她一盆涼水。

  原本，在小姑姑沒來莫家之前，家裡的活計並不算多。試想想，統共也就這麼大的院子，又沒有養雞養豬的，二丫也是個省心的孩子，可以說，在小姑姑來之前，莫千蕊是很輕鬆的。最多就是準備一下晚上出攤要用的食材罷了，真心不算累。甚至於莫千蕊有大把的時間去外面晃悠，或者是帶著二丫找好吃的。

  可自從小姑姑來了以後，那白日裡，莫千蕊就別想有一刻安穩的。

  小姑姑的雙腳和雙手掌直到手臂都有傷，每日裡她都要換藥，換了藥之後自然也要換綁傷口的棉布。然而，這些棉布並不是一次性的，而是需要清洗曬乾之後再換上的。

  阿奶留下的那個包裹里，除了一些已經處理好的藥粉之外，還有一套用來綁傷口的棉布。

  等於就是說，每天小姑姑都會換下一整套的棉布，讓旁人清洗並且晾乾。

  這也勉強說得過去，畢竟小姑姑受傷也不會她自願的。可讓莫千蕊無法接受的是，小姑姑不知道是咋想的，竟然喜歡在床上屙屎撒尿。

  起初，小姑姑是喚人幫她的，可後來，她卻乾脆整日裡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啥時候想方便了，就當場解決，把整個屋子弄得是臭氣熏天。而莫千蕊也添了新的活計，除了每日要清晰小姑姑換下的棉布外，還要幫她洗衣裳、被褥。

  其實，白日裡若是累著了，夜晚休息好也無妨。

  又或者反過來，夜晚休息的不好，白日裡抽空補下眠也成呢。

  可若是兩者都無法達成的話，那麼爆發也是遲早的事情。

  於是，在小姑姑到來的第三天夜裡，矛盾終於激發了。

  起因是小姑姑白日裡睡多了，晚上睡不著，又覺得肚子餓，便開口叫莫千蕊起床給她做吃的。偏偏莫千蕊白日裡累慘了，一時間沒聽到。

  就因為這個，小姑姑居然還惱了。

  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了莫千蕊的腰間，硬是將她直接踹到了地上。

  這年頭的地上可不是木頭地板，而是高低不平且間或有石子的泥地。

  若是不小心頭朝下摔倒的話，直接摔死也是有可能的。

  也幸好，在小姑姑踹上莫千蕊腰間時，她就已經被痛醒了。本能的伸手撐了一下地，這才沒讓腦袋直接跟地面接觸。饒是如此，莫千蕊也感覺到左手臂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忍不住痛呼了起來。

  若她料想沒錯的話，手臂應該是脫臼了。

  該死的！

  這幾日來，莫千蕊早就已經憋了一肚子的氣。偏生小姑姑又唱了這一出，這簡直就是在火上澆油。

  連番折騰下來，就算是聖人也已經無法忍受了。更何況，莫千蕊從來就不是聖人。

  「哈哈哈，疼死活該！誰叫你睡的跟頭死豬似的，趕緊給我做吃的去，我今個兒要吃臘肉蒸飯。」小姑姑聽到了莫千蕊那聲痛呼，卻反而笑出了聲，若非她的兩隻手掌都有傷，很有可能這會兒她已經開始拍巴掌叫好了。

  而就是這句話，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莫千蕊雙目赤紅，心口處更是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

  你做得了初一，我自然也做得了十五！

  腦海里不其然的浮現了當初還在村里時，阿奶跟自家舅母那場經典的戰役。

  一瞬間，莫千蕊惡向膽邊生。一下子站起身來，在小姑姑完全沒有回過神來之際，迅猛的跳上了床鋪，一屁股狠狠的坐在了小姑姑的肚皮上。

  這當然還不算完。

  用膝蓋將小姑姑的雙腿壓住，莫千蕊用自己玩好的右手掐住了小姑姑受傷的手臂。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用力的掐、撓、拽。心中恨到了極點時，更是拽著她的手臂一下又一下的往床板上撞去。

  不說莫千蕊因為平日裡干慣了活計，練出了一把子力氣。就算她沒用力，小姑姑那傷口，平日換藥還鬼哭狼嚎的，被這麼一掐，還有好？

  「啊！捅死我了！你滾開！放手！」

  小姑姑一開始還鬼叫兩聲，痛到了極點後，根本就只剩下了痛哭。自然，那音量是絕對不低的，沒多久，她們這屋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莫千蕊聽得阿爹在門口叫她開門，卻完全充耳不聞。甚至於在小姑姑張嘴咬她手的時候，才低頭一口咬上了小姑姑的耳朵。

  偉大的老莫家的大閨女！她繼承老莫家的光榮傳統！

  阿奶、武松、泰森在這一刻靈魂附體！

  莫千蕊一個人她代表了老莫家悠久的歷史和傳統。

  這一刻，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她不是一個人！

  盛夏的夜晚月亮和星星都挺亮的，加上全都是平房，哪怕夜晚也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況且這會兒其實已經是凌晨時分了，估摸著再有一個時辰，天色也該大亮了。

  因而，等阿爹聽著屋裡頭的動靜有些不對時，咬牙將房門撞開後，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而這時，小姑姑已經痛得渾身戰慄不已了，根本就沒有心思求救或者罵人了。只是莫千蕊卻沒有就此放過她，而是舉起右手衝著她的臉蛋就是噼里啪啦甩了十幾個巴掌。

  老！娘！受！夠！了！

  這完全是莫千蕊的心聲，她上輩子加這輩子都沒這麼憋屈過，要是不找個機會發泄出來的話，她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憋瘋掉的。

  「大丫頭！你這是幹啥？她是你姑！」

  阿爹那又驚又怒的聲音傳到了莫千蕊的耳朵里，幾乎是同時，她就被人大力的從小姑姑身上拽了下來，直接被甩到了地上，若不是阿娘隨後扶了她一把，她很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摔傷兩次。

  憤怒逐漸消散，湧上心頭的卻是陣陣委屈。

  她做錯了什麼？難不成就任由小姑姑這般欺負她？

  姑姑怎麼了？長輩又怎麼了？被欺負了，還不興自衛反擊嗎？

  正委屈著，又聽到阿爹怒氣沖沖的訓斥道：「莫大丫！你怎麼就下得了這個手？你這是把你姑往死里打！我怎麼會有你這般心狠手辣的閨女？你太過分了！」

  聽著這話，莫千蕊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卻又咬牙忍著不讓眼淚湧出來。

  之後，阿爹說了什麼話，她是一句話也沒有聽到，腦海全是小姑姑這幾日折磨她的場面，還有小姑姑放肆的大笑聲。

  猛然間，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支持著她。莫千蕊硬是擠上前去，衝著小姑姑的臉蛋狠狠的撓了一把，隨後轉身衝出了家門。

  是！

  她過分，她心狠手辣！

  既然阿爹選擇了小姑姑，那她就騰地方給小姑姑！

  憋著一口氣衝出家門，莫千蕊其實根本就沒跑多遠，在一個拐角處就閃身進了空間裡。

  還好，她有寶貝空間在手，至少這裡能讓她睡個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