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禍害上門

  小院門口有倆人。

  還都是熟人。

  莫千蕊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好日子到頭了，她又要再次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大丫頭，你爹娘上哪兒去了？你們倆也是，不看著家，到處亂跑啥？」多日不見了，阿奶還是一如既往的中氣十足，倒是襯得旁邊的小姑姑愈發不起眼了。

  沒錯，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莫千蕊的阿奶和小姑姑。

  「我和二丫方才去了李家。爹娘……大概是去磨坊了。」莫千蕊遲疑了片刻，她依稀記得在離家之前，仿佛聽到阿娘讓阿爹去磨坊來著。

  這磨坊離自家租住的小院還是有段距離的，且自家的麥子又多，估摸著阿爹阿娘可能一道兒去了。

  阿奶聽了莫千蕊的解釋，面上的神情稍微舒展了一些。

  擺了擺手，道：「還愣著幹啥？趕緊開門呢！」

  莫千蕊無奈的看了一眼門上的掛鎖，這鎮上到底跟村子裡不同。若是在村里，哪家不是白日裡大敞著院門的？可這在鎮上，哪怕家裡頭有人在，也都是將門虛掩著的，就沒有敞開大門的時候。

  「我沒有鑰匙。」

  院門上的大鐵鎖還是房主的，鑰匙也只有一把，最早是房主給了牙行的牙人，後來又交給了阿爹。莫千蕊至始至終也沒有碰過鑰匙。

  阿奶皺了皺眉頭，轉身打量了小姑姑一番，隨後乾脆將腋下夾著的包袱往小姑姑懷裡一塞：「算了，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吧，我還有事兒要忙，先走了。」

  「誒！阿奶，您這是……把小姑姑留下了？」

  莫千蕊雖說已經猜到了些許，卻沒想到阿奶會這般乾脆。她還以為阿奶至少會等到阿爹阿娘回來，又或者吃頓飯甚至於歇上一晚再走。

  「不把她留下咋辦？你舅公家裡頭統共就幾個房間，你小叔昨日在書院裡跌了一跤，如今正在家裡頭養傷呢。唉，都是你們這些不爭氣的，家裡多好的宅子院子呢，也能讓人一把火給燒了的！罷了，如今說這些也沒用了，你記得跟你阿爹說，讓他好生照顧著你姑，她每日都要換藥呢，藥就擱在那包袱裡頭。」

  將話都說完後，阿奶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莫千蕊只能無語的望著她的背影發呆。

  這舅公家裡沒空的屋子，她家也沒呢，難不成要讓她和小姑姑睡同一間？甚至於，同一張床？

  她的人生真是太淒涼了。

  「大丫頭，幫我拿著。還有，趕緊給我找把椅子來。」還沒等莫千蕊感概完自己的人生，小姑姑就開始叫囂了。說來也奇怪，小姑姑在旁人面前都是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唯獨在阿奶面前就一副柔弱待宰的小羊羔模樣。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柿子挑軟的捏？

  莫千蕊被自己的想法給雷到，果斷的拉起二丫的手，轉身就走。好在她還算有些良心，好歹撂下了一句話。

  「小姑姑你慢慢等著，咱們去去就回。」

  去去就回？

  信了你就傻了。

  這會兒不過才晌午過後，鎮上的人們也是一日兩餐的，早一頓晚一頓。當然，中間餓了的話，只要上第二川，到處都是吃食。不過，這三川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白日裡是不允許擺小攤兒的。

  對此，阿爹阿娘感到很是不解，畢竟在鄉下趕集都是在白日裡的。

  可莫千蕊卻很能理解這個規矩。

  上輩子小攤販也得避著城管，出夜攤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況且，這嚴格來說也不算夜攤呢，差不多快傍晚時就可以出攤了，換算成上輩子的時間，也就下午三四點鐘的樣子，完全可以接受嘛。

  至於其他時候，也得留口飯給那些鋪子吃呢。

  「二丫，肚子餓了嗎？阿姐帶你去吃烤雞好嗎？」

  二丫原本還想問問小姑姑的事情，一聽「烤雞」這兩個字，瞬間兩眼放光，只顧拼命的咽哈喇子，完全將旁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小姑姑有烤雞重要嗎？

  答案是很明顯的。

  這第二川既然是美食街，自然是有烤雞賣的。不過，嚴格來說，人家不是賣烤雞的，而是酒樓。

  莫千蕊想著空間裡那小山一般的銅錢，頓時心情大好。

  拉著二丫往第二川最大最高最氣派的萬隆酒樓走去。這萬隆酒樓聽名字就知道是喬家的產業，莫千蕊在明月鎮也待了好幾日了，自然知道但凡是掛了萬隆招牌的鋪子都是最頂尖的。

  至少在明月鎮是這樣的。

  萬隆酒樓有三層，莫千蕊直接帶著二丫上了二樓。

  比起一樓略顯喧鬧的大堂，二樓要雅致許多。當然，三樓才是真絕色，不過莫千蕊深深的懷疑，就算自己有錢結帳，若是敢上三樓的話，也會被轟下來的。

  二樓也不錯了，挑個臨窗的桌子，莫千蕊衝著酒樓小二招了招手，吩咐道：「給我上一隻烤雞，再來倆招牌菜。」

  酒樓小二見來的是兩個小姑娘，面上略微有些詫異，不過卻沒有說難聽的話。

  這萬隆酒樓雖說氣派的很，不過真正貴的並不是菜餚，而是茶葉和酒水。若是上了檔次的，一小壺茶水就要十吊錢。酒水也不便宜，上了年份的，一小罈子要二十吊錢。

  可要是不點茶水酒水的，單單吃菜餚的話，就算是將人撐死了，也不過一吊錢而已。

  因而，酒樓小二也只是略微看了莫千蕊兩眼，就唱了個喏轉身去廚房吩咐了。

  等菜端上來時，莫千蕊看了一眼菜色，對於那酒樓小二倒是有了些許好感。

  這年頭，沒有鮑參翅肚，最貴的也就是各種肉類了。

  莫千蕊方才先點了一個烤雞，而後又說上倆招牌菜。這一個酒樓的招牌菜通常是有十來個的，有葷有素，雖說味道都應該不錯，價錢卻還是差了很多的。

  若是酒樓小二純粹為了賺錢的話，就應當再上倆最貴的招牌菜，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一盤酸辣白菜，一碗冬瓜湯。

  雖說這倆菜未必真的是招牌菜，卻合了莫千蕊的心意。

  有葷有素有湯，果然很會搭配。

  莫千蕊又吩咐上一碗飯，並一個空碗。酒樓小二很快就盛了飯出來，卻不是一碗飯和一個空碗，而是兩個碗裡都盛著半碗飯。

  還真是個伶俐人。

  「吃吧。」莫千蕊給二丫夾了個雞腿，自己則是先喝了口冬瓜湯。

  味道很不錯呢，看來她也不能太小瞧古人了。以往在楊柳村，不論哪家婆娘的廚藝都是不如她的，可到底那只是個小村子。如今來了鎮上，一切都不一樣了。倘若以後，她去了萬花郡的話，估計更能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幸好，她的夢想從來都不是稱霸廚藝界，而是單純的只想靠著自己的廚藝混口飯吃。

  這個應該不難。

  吃飽喝足後，叫了小二來結帳。三個菜並一碗飯，統共花了一百八十文錢，酒館小二還特特添了一句，飯錢沒算。

  莫千蕊痛快的數出了二十枚銅錢，也就是兩百文錢：「多的算賞錢。」

  酒館小二頓時笑開了花了。

  要知道，飯錢是交給柜上的，賞錢卻是可以自己揣兜里的。當下，高聲道了謝，將人送到了樓梯下面。

  莫千蕊瞧了瞧天色，估摸著阿爹阿娘也該回家了，這才領著二丫往家裡頭趕，並且很嚴肅的警告二丫，不准將她倆上酒樓的事情告訴旁人。並威脅要是敢說的話，以後再有好吃好喝的，絕對不帶她來。

  二丫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

  對她來說，理由什麼的壓根不重要，最後的結果才是至關重要的。

  只要有好吃的，她一定會緊閉著嘴，連爹娘都不告訴！

  跟二丫對了好口供之後，莫千蕊唉聲嘆氣的往家裡走去。

  小姑姑來了，她的好日子到頭了，甚至於她很懷疑，自家會不會又要遭難了？要知道，小姑姑的性子本就執拗得很，如今她又受了傷，且燒傷不容易好不說，又特別疼。天知道在傷痛的折磨下，小姑姑會幹出怎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然而，即便莫千蕊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她還是嚇了一大跳。

  阿爹阿娘已經回來了，院門也打開了，小姑姑坐在院子裡大哭大鬧，那情形完全就是當初楊柳村的翻版。

  好在這一次，沒有了那些個來湊熱鬧的村民們。

  這鎮上的人顯然見識多了些，對於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人家壓根就不關注。

  「我不要活了！二哥不過就是跌了一跤，阿娘又是給他看病熬藥又是給他煮雞湯的。到了我這裡啥都沒有，連個糖心雞蛋都沒有……不活了不活了，我要死了！」

  莫千蕊黑著臉走進院子，順手將院門關上，並將門捎給插上了。

  小姑姑真的是沒救了！

  而跟莫千蕊一個想法的還有阿爹阿娘，至於二丫，她還沉浸在方才的美味中，見小姑姑這般，雖說驚了一下，卻很快就繞過了小姑姑，跑進了屋裡。

  莫千蕊忍著氣狠狠的瞪了小姑姑一眼，隨後乾脆一甩手也進了屋裡。

  左右這長輩的事情也沒她說話的份兒，不過若是阿爹真的要讓她跟小姑姑睡一屋，她也要鬧上一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