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趕盡殺絕

  不遠處的李家大宅，同樣烈火沖天，且看起來要莫家更為恐怖。

  這絕對不是意外著火！

  受到驚嚇的人不僅僅是莫千蕊，阿爹阿娘也徹底愣住了，至於二丫更是死死的抱住了莫千蕊的腰，仿佛這樣能汲取到一些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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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訊趕來的村民，紛紛用手裡的水桶往李家那邊潑，間或有幾個人也往莫家這邊衝來。

  相較而言，莫家這邊煙塵極大，但火勢要遠比李家小的多。

  莫千蕊猜測，可能是因為方才在火勢燃起後不久，她就搶先澆滅了部分火焰。尤其是那些窗戶下面的稻草堆上的火焰，卻是被她全部潑上了水。

  「你們家還有人在裡頭嗎？沒的話，咱們先救李家了！」有幾個村民提起水桶，衝著阿爹嚷嚷著。

  阿爹愣了片刻後，忽的面色大變：「該死的！小妹子還在裡頭！」

  話音剛落，阿爹立刻不管不顧的轉身衝進了濃密的煙塵中。

  也許，對於莫千蕊來說，小姑姑純粹只是一個禍害，可對於阿爹來說，那卻是他的親妹子。平日裡責罵是一回事，等小姑姑真的遇到了危險，阿爹卻是完全不能坐視不理的。

  換句話說，倘若這次小姑姑沒能救出來，阿爹會愧疚一輩子的。

  莫千蕊見狀，有心想要阻止，最後卻只是將二丫推給了阿娘，自己追了上去。

  萬一待會兒真要有個什麼意外，拼著將空間暴露，她也一定要救下阿爹！

  等倆人都進入煙塵最濃密的區域時，莫千蕊一咬牙，再次從空間裡弄出了一大鍋的水，直接就往阿爹背後澆。不管怎麼樣，淋得一身透濕，多少總能起到一點兒保護作用。

  「大丫頭！你跟來做什麼？出去！」

  這番舉動雖未引起阿爹的懷疑，卻也讓他注意到了莫千蕊。當即，阿爹返身想將莫千蕊推出去。

  「阿爹，先救小姑姑，我不會有事的！快些，屋子燃起來了！」

  阿爹狠狠的一跺腳，最終還是選擇衝到小姑姑房門口，大聲的喊了起來。

  這會兒，小姑姑也早就被弄醒了，正在屋子裡一聲聲的尖叫，那是恐懼到了極點的尖叫聲。莫千蕊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大致上聽到了幾句關鍵的話。

  房門打不開……

  「跳窗！小姑姑你快跳窗戶！」

  已經有了兩次經歷，莫千蕊倒是比阿爹更為鎮定一些。

  只是，她的鎮定對於救人毫無作用，因為小姑姑除了尖叫哭喊之外，根本就沒有做出任何自救的舉動。

  「該死的！你就是個窩裡橫，關鍵時候又掉鏈子！」阿爹憤怒的跳腳，乾脆赤手空拳的就將整扇窗戶砸了下來，隨後半個身子探進了窗戶里，硬生生的將小姑姑拖了出來。

  「走！」莫千蕊一面叫著，一面又從空間裡弄了一鍋水，不管不顧的往阿爹和小姑姑身上澆。

  方才，小姑姑的窗戶燃著火焰，阿爹這樣將人拖出來，難免身上也著了火。好在阿爹的衣裳本就濕透了，只有些許火苗，倒是小姑姑身上好些地方都被燒焦了。

  被水一澆，小姑姑慘叫了一聲，顯然她身上應當是有傷口的。

  阿爹卻顧不得那許多，將小姑姑攔腰抱起，往外頭衝去。莫千蕊也不敢耽擱，跟著往外頭跑。

  這麼些功夫，院子外頭已經很熱鬧的，差不多全村人都趕來了。

  什麼水桶、臉盆、鐵鍋等等，甚至於還有人連碗和水瓢都用上了。

  「大丫頭！沒事兒吧？她爹？」阿娘早已嚇得渾身顫抖，短短時間裡，她受到了連番的驚嚇。先是著火，後來好不容易逃脫了，又看到李家那熊熊烈火，緊接著阿爹和莫千蕊再次轉回火場……

  莫千蕊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回身跟阿娘緊緊的擁在一起。

  極度的恐慌之後，最大的安慰就是一個來自於親人的溫暖擁抱。

  而那頭，因為村民們的眾志成城，李家的火勢已經逐漸控制下來了。不過，瞧著村民們那架勢，似乎並不是打算將大火完全熄滅，而是想方設法在火海之中開闢一條生路。

  是了，李家的人到現在還沒有逃出來！

  又過了一陣子，就在外頭的人逐漸開始絕望的時候，一個火人飛奔出來。

  之所以稱呼那人為「火人」，實在是因為他身上那團燃燒的火焰，幾乎在他跑出來的那一刻，無數的水迎面而來，頃刻間火人變成了落湯雞。

  隨即，那人一把將身上焦黑模樣的東西往地上一丟，顯露出原本的模樣來。

  而這時，眾人才發現，那人正是李家老大，以及他懷裡蜷縮成一團的人。至於方才被他丟棄的東西，則是一床已經完全被燒成焦炭的被褥。

  「拿水來！我婆娘還在裡頭！」

  「別！大哥，別進去了，這麼大的火……大嫂她……」

  李家老大顯然是打算再進入火海救人的，只是卻被李家幾個兄弟硬生生的拉住了。

  村民們還在努力救火，可惜這個時候，除非有人衝到火海里去救人，要不然裡頭的人是無論如何也跑不出來的。可火勢這般大，除了至親的家人外，又有誰願意拼死相救呢？

  一直到破曉時分，大火才慢慢的燃盡了。

  也虧得村裡的房子相隔都比較遠，哪怕李家和莫家雖說對門，卻也並非緊挨著的。且夏日無風，這才沒有導致火勢蔓延開來。

  只是，看著那一片焦炭般的廢墟，所有人都無言以對。

  莫、李兩家的宅子都被完全燒毀了。

  阿娘徹底軟倒在地，莫千蕊陪在她的身邊。小姑姑從被救出來以後，就一直在高聲呼痛。阿爹抱著瑟瑟發抖的二丫，目光呆滯。

  而李家那頭則傳來痛徹心腑的哭聲，那是李家大嬸被人從廢墟之中挖了出來。

  美娘哭得幾番暈厥過去，李家大伯紅著眼睛蹲在李家大嬸的身邊，一聲不吭。李家的親眷也紛紛落淚，很快，伶娘也被帶了過來，撲在李家大伯身上痛哭。

  伶娘是幸運的，前兩日因為莫千蕊父女倆去了明月鎮的緣故，她也被李家老四婆娘接走了。因而，她逃過了這一劫。

  「不對，這火不對！」

  李家的哭聲驚醒了莫千蕊，她努力回憶著昨個兒的細節。

  房門打不開，窗戶底下有稻草，還有她分明記得昨個兒臨睡之前是歇了灶間的火，如今是夏日，又不是易著火的秋冬季節。家裡沒有火盆，沒有點油燈，這火……究竟是怎麼燃起來的？

  有懷疑自然要去印證，莫千蕊丟下阿娘，匆匆的跑進了廢墟。

  果然，在自己的房門口，有一條已經燒得通紅的鏈條。

  「阿爹，是有人放火！一定是有人放火！你看，咱們的門上頭有鐵鏈鎖著！」

  莫千蕊的話驚呆了所有人，尤其是原本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李家人。

  李家大伯快速的跑過來，不顧還燙手的鐵鏈，就一把拽在了手裡。隨後，他又挨個查看了莫家的房門，三間住人的屋子門口，俱有鐵鏈纏繞。

  而李家，也是同樣的情況！

  到底是誰？

  所有在場的人心中都划過這個疑問，這般狠戾的手段，這是打算趕盡殺絕呢！

  「我記得，我從窗戶里跳出來的時候，腳下踩到了稻草。」莫千蕊邊回憶邊說道。

  很快，窗戶底下被人翻了個頂朝天，阿爹仔細看了之後，很肯定的說道：「這不是稻草，是麥稈。有人在窗戶底下放了好些干透了的麥稈！」

  楊柳村多數的田地都是旱田，種的自然也是麥子的。加上麥收剛過，各家各戶都存了些麥稈，或是用來做飯時引火，或是扎個草靶子換幾個小錢。

  不說旁的，莫家的院子角落裡也堆了不少這樣的干麥稈。

  李家大伯紅著眼，跟其他李家兄弟一道兒將宅子翻找了一遍。

  除了跟莫家一樣的鐵鏈之外，麥稈灰燼也找到不少，另外還尋到了一個已經被燒得咧開的大罐子。

  莫千蕊認得那個罐子，這是平日裡擺放在李家灶間的，裡頭裝的是滿滿的豆油。

  纏著門的鐵鏈、窗戶底下的麥稈子、空了的豆油罐子……

  就算如今有人信誓旦旦的說，這場大火只是個意外，也沒人會相信了。這絕對是人為的縱火，而且就是抱著趕盡殺絕的想法來的！

  可到底是誰，跟莫家李家有這般深仇大恨？

  電光火石之間，眾人的腦海里同時浮現了一個人影。

  「老張的瘋婆子！一定是她！是她回來報復了！」

  當初，念在老張家的是被喪子之痛蒙蔽了心神，李家最終選擇將她逐出村子，讓她自生自滅。倘若，是她的話……

  「一定是她，一定是！我要殺了她！」

  「將她找出來，這次絕不放過她！」

  李家大伯雙目赤紅，不僅僅是他，阿爹也是如此。

  其他的村民雖說沒有這般切膚之痛，卻也想起了老張家的往日的所作所為。這事兒，還真有可能是她乾的。不對，除了她之外，還會有誰？

  李家或許還能說，是李家大伯在外頭招惹的仇人，那麼莫家呢？

  莫家很少跟人交惡，不對盤的統共也只有老張家的，還有就是莫千蕊的舅家了。顯然，前者比後者瘋狂太多了。

  必須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