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我不嫁你嫁

  這個問題暫時只有莫千蕊能夠回答，她被毫不留情的拽到了美娘的跟前，而下手拽她的不是旁人正是二丫。

  給了二丫一個森然的眼神，莫千蕊稍微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儘量柔和的看向美娘。

  「麗娘當然不是故意的。」先肯定了美娘的猜測，莫千蕊才緩緩的將她所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從她見到麗娘開始，一直說到她離開喬家。

  莫千蕊儘量回憶麗娘的話，卻故意隱去了喬家大少爺那一段。其實，若是她真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她並不會刻意隱去那一段，實在是……

  喬家大少爺跟麗娘之間或許真的沒有愛情，可他倆無論是對話還是舉止，都透著一股子和諧。莫千蕊不敢將喬家大少爺的話說出來，畢竟連她都聽得出來，美娘是肯定會多想的。

  「大丫頭，你沒有騙我吧？麗娘見到你以後，第一句話真的是問你，是不是來接她的？」

  讓莫千蕊沒有想到的是，美娘竟然絲毫沒有問到喬家大少爺。是她沒想到莫千蕊會見到喬家大少爺，還是說……她已經完全不在意那個人了？

  「真的，我絕對沒有騙你。麗娘跟以前完全一樣，見著人就咋咋呼呼的。她一個勁兒的問我關於你的情況，還讓我轉告李家大伯，快些去接她。」

  美娘怔怔的看著莫千蕊，似乎在判斷她話里的真偽。過了片刻後，卻是猛的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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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在美娘用那露在外頭的那隻眼看著莫千蕊時，莫千蕊心裡一直在發毛。

  直到美娘落下淚之後，莫千蕊才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麗娘、麗娘沒有對不起我，她還是我的好妹子，阿爹阿娘，麗娘她很好……」

  李家大伯上前扶住美娘，隨後衝著旁人擺了擺手手，示意眾人都出去。莫千蕊第一個跑了出去，她實在是有些受不了裡頭的氣氛了。

  而直到這會兒，莫千蕊才隱隱約約的猜到了美娘的想法。

  或許，在美娘心目中，麗娘的地位本就是遠遠超過於喬家大少爺的，她能接受喬家大少爺的背叛，卻完全無法接受來自於麗娘的背叛。

  再者，美娘是個聰慧的女子，也許從她知道自己瞎了一隻眼後，她就對喬家大少爺沒有任何期望了。也因此，在那之後，她問的一直都是麗娘有沒有回來，卻從未提過喬家大少爺。

  其實這也正常，美娘等於是被毀了容，那麼遭到未婚夫的背叛，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家人……

  目光落在了二丫身上，莫千蕊忽的眯起眼睛，露出了一個兇狠的表情。

  假如她將來遇到了什麼意外，導致唐晏岫嫌棄她拋棄她，那她也能接受。倘若二丫敢對她露出半分異色，哼！

  「阿姐！」二丫渾身一哆嗦，她完全不明白一貫對自己疼愛有加的阿姐怎麼會沖她露出那麼狠戾的眼神，這簡直就是比阿奶還要可怕。

  得虧莫千蕊不知道二丫這會兒的想法，要不然她很有可能直接就大義滅親了。

  而這會兒，毫不知情的莫千蕊見二丫真的有點兒被自己嚇到了，趕忙出聲安撫。只是她並沒有帶二丫回家，而是耐心的在李家院子裡等著。

  有些話，她不敢告訴美娘，生怕美娘有個什麼意外的，要真是如此，她會怪自己一輩子的。

  可告訴李家大伯就無妨了，她相信李家大伯的抗打擊能力很強。再說了，作為父親，他應該也希望麗娘過得幸福。

  等了好半天，李家大伯終於出來了，說是美娘已經睡著了，喚了李家三嬸進去照看一下，而他自己卻是逕自朝莫千蕊走來。

  「莫家大丫頭，你方才是不是有什麼話沒有說完？」

  莫千蕊就喜歡跟聰明人說話，反正她從未存著害人之心，跟聰明人講話要省力太多了。

  「李家大伯，我前天還見到了喬家大少爺。」

  「喬哥兒？」李家大伯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院子，並示意莫千蕊跟上，「去你家說話吧，我怕被美娘聽到。」

  「呵呵，咱們換個地方吧，我小姑姑在家裡頭哭鬧呢。」莫千蕊笑得異常尷尬。

  這叫什麼事兒？她一個當晚輩的，咋還要負責給長輩擦屁股呢？

  話說回來，小姑姑也忒沒長輩樣兒了。

  李家大伯微微一愣後就點頭答應了，也沒再另外找地方，就在李家的院子外頭說開了。

  對於李家大伯真沒什麼好隱瞞的，莫千蕊將隱去的那一段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包括喬家大少爺對麗娘的態度，以及後來送她出來時，對她額外強調的那番話。

  把話轉達之後，莫千蕊就不再說話了，她時刻牢記自己是個十歲的小女孩，完全沒有必要發表任何意見。

  見李家大伯還在低頭沉思，莫千蕊乾脆又回到了李家大院，幫著做阿娘方才沒有做完的事情，順帶開始思考自家到底是什麼情況，怎的阿娘還一去不回了。

  想想方才隱約從自家院子裡傳來的哭泣聲，看來小姑姑應該還在鬧騰，就是不知道這一次她又會用什麼手段來抗爭到底。

  不對呀，就算小姑姑的手段高明，就算她真的有毅力抗爭到底，問題是能為她的親事做主的人從來都只有阿奶。

  她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

  莫千蕊嘆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小姑姑也挺可憐的，攤上這麼一個坑孩子的親娘。

  在同情小姑姑的同時，莫千蕊也開始警覺起來。她今年十歲了，再過兩三年也可以議親了，到時候可千萬要防著阿奶。雖說親事主要是由爹娘做主的，可身為親祖母，阿奶肯定也是有發言權的。

  將這事兒暗暗牢記在心，等做完活計後，莫千蕊一溜煙兒的跑回了家，身後當然是小尾巴二丫了。

  自家院子裡空無一人，而堂屋則是大門緊閉。

  莫千蕊立刻就頓悟了，顯然是小姑姑鬧得太厲害了，阿爹怕丟人，就將她拖到堂屋裡去了。畢竟，相對於空曠的院子來說，堂屋的隔音效果要好了不止一層。

  衝著二丫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莫千蕊悄咪咪的湊到了堂屋門前，將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你們就是故意想要害我，就是見不得我好！憑啥叫我嫁給那麼一個人？難不成全天下的男兒都死光了嗎？我不要，不管你們說什麼，我都不要嫁給丁蠻子！」

  小姑姑的聲音裡帶著很濃重的鼻音，顯然她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哭泣。

  不過，儘管鼻音很重，音量倒是不低，反正莫千蕊只聽到她一個人的聲音，雖然反反覆覆的說著意思差不多的話，倒也中氣十足的。

  又聽了一會兒，莫千蕊就失了興致。

  主要是小姑姑翻來覆去的就是那麼幾句話，什麼不嫁啊，什麼害我啊，弄得莫千蕊都快認為小姑姑有被害妄想症了。

  而就在莫千蕊打算去灶間弄點吃的填下肚子時，裡頭傳來一聲極為高昂的叫聲。

  「我說了我不嫁！你叫大丫頭嫁去！」

  那聲音太過於悽厲了，若不是莫千蕊知道說話的人是小姑姑，還倒是自家鬧鬼了呢！

  當下，被驚得腳下一滑，好懸沒摔個四腳朝天，饒是如此，二丫也驚呼了一聲。

  幾乎同時，堂屋的門被狠狠的拉開了。

  莫千蕊再度慶幸自己的運氣好，這年頭的門都是往裡拉的，若是從外頭一腳踹門進去倒是挺有氣勢的，像小姑姑這樣人在裡頭打開門，不管本身的氣勢有多足，至少不會造成任何的血案。

  回想著上輩子的往外開的不鏽鋼防盜門，莫千蕊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

  她的運氣真是太好了，險些就被門拍飛了。

  看來，偷聽也是一個技術活兒。

  「大丫頭，你嫁！聽到了沒有？我不嫁你嫁！」小姑姑猛地拉開門後，張嘴就是命令意味十足的話，且那副神情仿佛還是賞賜一般。

  莫千蕊：「……」

  誰家精神病院的大門沒鎖好？病人跑出來了你知道嗎？

  面無表情的轉身就走，莫千蕊真誠的表示，不能跟病人一般見識。

  「大丫頭你什麼意思？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你給我嫁了，反正我是不會嫁給那個丁蠻子的！」

  真心好想回一句，你嫁不嫁關我P事。不過，莫千蕊最終還是忍住了，她相信自家阿爹阿娘還是很靠譜的，而她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

  「莫小妹，你要是鬧夠了，就回屋去！」

  果然，阿爹上前拽住了小姑姑，沒讓小姑姑繼續追上來。

  「我不！我偏不！我就不聽你們的！你們都是害人精，滾開！」

  「你今年十四歲了，不是四歲！就算咱家四歲的二丫也比你懂事多了。你弄弄清楚，如今是你嫁不嫁的問題嗎？行啊，你要是真的不想嫁也沒關係。拿把剪子把頭髮給絞了，你這輩子都不用嫁了。」

  「不不不！我沒說不嫁人，我只是不要嫁給丁蠻子！」

  「也行，你自己去找個冤大頭嫁了，只要能嫁掉，我才不管你嫁給了誰。」

  「這世上有姑娘家自個兒找親事的嗎？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哥？」

  「我是你大哥，不是你爹！」阿爹的臉色很是難看，見小姑姑還要哭鬧，乾脆一甩手將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這也不要那也不行，你說，你到底要怎樣？要是有本事養活你自個兒，那也罷了，隨你怎麼折騰去！你以為自己是誰？沒人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