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重傷

  這是什麼意思？

  「阿娘，你別嚇唬我了，趕緊把話都說完吧。」

  聽了阿娘的那句「活著還不如死了」，莫千蕊嚇得是臉色發白。

  上輩子，因為是孤兒的緣故，她要比其他正常人家的孩子多走了許多彎路，也吃了不少的苦。縱然如此，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還是屬於比較平靜的。尤其因為她選擇的是，男生比重較大的廚子這一行，苦點兒累點兒倒是常事，卻從未經歷過勾心鬥角，更別說這種近乎慘案的事情了。

  見莫千蕊看起來是真的被嚇到了，阿娘也顧不上餵她喝薑湯了，趕緊將事情簡略了說了一遍。

  據說，當李家大伯以及旁人趕到時，美娘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了，李家大嬸為了保護美娘跟老張家的對打，也受了很重的傷。其他還有幾個李家女眷，以及一位五福俱全被請來為美娘梳妝的老太太也受了傷。

  就如同莫千蕊之前看到的那樣，老張家的一衝進房裡就抓住了美娘的頭往牆上撞，因而她是受傷最重的一個。

  「我方才看你睡下了，也過去看了看。李家亂成了一鍋粥，偏偏昨個兒李家好些親眷都去鋪房了。這美娘的夫家在明月鎮，來回哪怕最快也要走上一天，更別說他們還扛著箱子呢。原本李家親眷是打算今個兒看美娘拜堂之後，明個兒再回來的。」

  

  「那美娘呢？她到底怎樣了？」

  「吊著一口氣呢。」阿娘搖了搖頭，「咱村裡的赤腳大夫給看了一下，敷了藥，算是先保住她的命。不過，赤腳大夫說，他那本事小病小痛的倒是能看。像這般傷了額頭，尤其是眼睛那處，他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眼睛？」

  「美娘今個兒不是要出嫁嗎？她頭上戴著的那叫什麼？你阿娘我沒啥見識，反正那玩意兒挺好看的，聽說還是純銀的，值老鼻子錢了。誰能想到，老張家那個瘋婆子將美娘往牆上撞時，那玩意兒上頭有個東西正好軋到了美娘的眼睛裡。唉……」

  莫千蕊倒抽著涼氣。

  倘若說，額頭受傷難免會留疤的話，那麼傷到了眼睛卻是真的沒救了。

  上輩子她沒少看到那些民生新聞報導的，孩子在家玩耍，剪刀戳子扎到眼睛裡的新聞。在這種情況下，除非運氣特別好沒有扎傷眼球，要不然眼睛基本上都是保不住的。

  問題是，這還是在醫療條件不錯的上輩子！

  「那美娘豈不是……阿爹去鎮上找大夫了？為什麼不是立刻將美娘送到鎮上去？」

  「村里一共就三戶人家有牛車，昨個兒李家鋪房都帶走了，就這樣還不夠呢。赤腳大夫說，若是背著美娘去的話，怕是情況會更糟，還不如多花點兒錢將大夫請來。李家親眷留在村裡的不多，你阿爹想著你也病了，乾脆就他去一趟鎮上。赤腳大夫對鎮上的醫館熟悉一些，就跟著你阿爹一道兒去了。」

  莫千蕊半響沒有開口。

  這楊柳村離最近的鎮上也要走兩個時辰，當然若是輕裝前往的話，可能會更快一些。饒是如此，這眼瞅著外頭的天都黑了，顯然阿爹他們還沒有趕回來。

  「就算阿爹他們是走著去的，回來不能雇一輛車嗎？我倒也算了，就算不喝藥歇兩天也會好，這美娘傷的那麼嚴重，大夫哪怕能早到一刻鐘也是好的。」

  阿娘伸手拍了拍莫千蕊，道：「就你能耐，就算你阿爹不懂這些，美娘她爹那麼有見識，還能不知道？」

  原來，在阿爹和赤腳大夫要去鎮上時，李家大伯就給了阿爹好些錢。並叮囑請到了大夫以後，一定要去鎮上雇最快的馬車回來，且記得在醫館買最好的傷藥，寧願買得多了以後送給赤腳大夫，也千萬不要因為省錢而少買了。

  「那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大丫頭莫急，估摸著再過一會兒就能回來了。」阿娘安撫了莫千蕊幾句，見她的氣色這會兒倒是好一些了，倒沒有再逼著她喝薑湯，「灶間還熬著米粥呢，薑湯不喝了，你喝點兒米粥。」

  莫千蕊敷衍的點點頭，心裡卻在盤算著時間。

  李家出事的時候是正當晌午，換算成上輩子的時間也就是中午12點左右。她跑去麥場求救，那些人又回來制住老張家的，等基本上安頓下來，阿爹和赤腳大夫去鎮上時，應該在1點左右。

  楊柳村去鎮上，正常來說需要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他們就算緊趕慢趕的，能在下午四點前趕到鎮上就已經很不錯了。

  再去醫館尋大夫，通過赤腳大夫的口述買藥材，然後僱傭馬車，這些算下來毛估計一個小時總是需要的。若是阿爹和赤腳大夫懂得利用時間，讓阿爹去車馬行雇馬車，赤腳大夫去醫館的話，時間還能再縮短一些。

  馬車的速度莫千蕊無法估計，不過看外頭已經黑透了的天色，這會兒估計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這麼一算，莫千蕊稍稍鬆了一口氣。

  阿爹他們應該就快回來了。

  穩了穩心神，莫千蕊這才發現二丫正站在床邊眼淚汪汪的看著她。

  看軟萌的小眼神，讓她心裡頓時一松。

  「怎的了？一副小淚包的模樣兒，誰欺負你了？」

  二丫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阿姐以後不要生病好不好？二丫害怕。」

  莫千蕊心裡一緊，她當然知道這個妹妹對原主有多依賴，而她對於二丫也是付出了真心的。再想想，剛穿越那會兒，二丫經常患得患失的看著她，頓時明白了二丫心裡的擔憂。

  「別怕，阿姐不是病了，只是這兩天累著了。等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個兒阿姐就給你做糖畫吃，好不好？」

  二丫乖巧的點點頭，忽的又搖搖頭：「二丫只要阿姐好好的，不吃糖畫也沒事兒。」

  莫千蕊伸手揉了揉二丫的頭頂，其實這會兒她已經不像剛醒來那般渾身無力了。撫上自己的額頭，又順勢摸了摸二丫的額頭。

  沒發燒，看來休息一晚上，明個兒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忽的，莫千蕊想起了一件事：「二丫，你知道伶娘是誰在照顧嗎？」

  在李家，最受寵的只有美娘和麗娘，雖說李家大嬸從來不會苛待伶娘，不過卻對她並沒有那麼上心。若是平日裡到也罷了，今個兒李家徹底混亂了，怕是伶娘真的要被忽視掉了。

  「不知道。本來二丫是跟著阿姐的，後來阿娘怕二丫吵到阿姐，就把二丫拽到灶間了。」

  二丫老老實實的回答著，同時還委屈的嘟起了嘴。

  莫千蕊想了想，決定待會兒讓阿娘去李家瞅瞅，若是伶娘沒人照顧的話，就領到家裡好了，反正伶娘是個乖孩子，很好帶。

  之後，阿娘端著粥和一碟小醃菜進了房，聽了莫千蕊的提議後，點頭出門了。再度回來時，身後跟著哭著兩眼通紅的伶娘。而阿娘則又去了灶間，原來伶娘已經一天沒吃東西沒喝水了。

  「伶娘快別哭了，你這兩天住在我家裡好不好？」

  得知伶娘連口水都沒喝，莫千蕊很痛快的把之前阿娘為她煮的薑湯給了伶娘。幸好，伶娘並不挑嘴，一口氣不停歇的將一大碗薑湯給喝了下去。

  聽到莫千蕊的問題，伶娘可憐兮兮的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道：「二丫的阿姐，我阿娘和大姐會好起來吧？她們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莫千蕊忽的想到，作為美娘的親妹妹，伶娘當時很有可能也在美娘的閨房之中！

  「伶娘別擔心，鎮上醫館的大夫馬上就會到了，你阿娘和大姐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似乎是莫千蕊的安慰奏效了，伶娘擦乾了眼淚後，也就不哭了。

  不多會兒，阿娘拿著粥和小菜回來了，又擰了塊帕子給伶娘擦了擦臉和手，同時還告訴她們一個好消息，阿爹他們已經回來了，這會兒已經進了李家的院子。

  這下，莫千蕊才徹底放下了心，不管怎樣有鎮上醫館的大夫在，事情總歸是在往好的方向前進。

  等伶娘吃完了這頓吃到的晚飯後，阿娘讓伶娘同莫千蕊一道兒睡，順便將二丫帶走了。

  畢竟，伶娘的年歲雖小，卻也是個姑娘家，二丫同阿爹阿娘一道兒睡無妨，這伶娘最好還是避諱一些。

  莫千蕊已經確定自己並未發燒，順手將伶娘摟到了懷裡，就像平日裡哄二丫睡覺一般，輕拍伶娘的背哄她入睡。

  「二丫的阿姐，你真好。」

  美娘麗娘平素是不跟伶娘一道兒玩的，更別說是哄她睡覺了，因而伶娘很快就膩上了莫千蕊。

  「伶娘最乖了，比我家二丫還乖，阿姐當然疼你了。」

  伶娘笑著鑽進了莫千蕊的懷裡。

  小孩子就是這樣，哪怕前一刻還在哭鼻子，後一刻已經將傷心害怕拋到了腦後。

  聽到伶娘的笑聲，莫千蕊猛地憶起了喜歡仰著臉大笑的麗娘：「伶娘，你二姐呢？麗娘她有沒有受傷？」

  「二丫的阿姐，我二姐今個兒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