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夜半驚魂

  許是莫千蕊這番話真的將小姑姑唬到了，至少當天小姑姑再沒有纏上她。

  其實，她覺得很是奇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種淺顯的道理難道還需要人特地教嗎？就算大道理不會，但凡有腦子的人都應該知曉一些基本常識吧？

  對自己而言是深惡痛絕的事情，旁人怎麼可能會願意？

  還是說，小姑姑真的認為全天下就數她最聰明，旁人全都是傻子？

  若真是如此的話，莫千蕊倒是覺得小姑姑和老張家的很適合做婆媳。只是不知道如此一來，婆媳大戰將會如何精彩紛呈了。

  到了晚間，莫千蕊才知曉，原來今個兒小姑姑之所以纏上了她，主要是因為老張家的偷偷的尋了她。

  得知了這事兒，又思量了一會兒，莫千蕊決定將晌午小姑姑逼自己同意嫁入老張家的事兒告訴了阿爹阿娘。就像她說的那樣，她如今是有爹娘的寶貝兒了，遇事當然不需要像上輩子那般獨立承擔了。況且在這個年代，很多事情都不適合未出閣的小姑娘親自出面處理的。

  交給阿爹阿娘是最好的選擇。

  之後發生的事情，完全在莫千蕊的預料之中。

  先是阿爹痛罵了小姑姑一頓，又在她的身上拍了好幾下。隨後阿爹怒氣沖沖的將她關到了屋子裡，不僅外頭的門鎖住了，連窗戶都用木條給釘住了。莫千蕊有理由相信，在這種大熱天裡，小姑姑肯定會在餓死渴死之前，先把自己給悶死的。

  

  好在阿爹也沒有這般過分。在釘死了窗戶後，又開了門鎖，送進去一大桶清水，並一個髒兮兮的屎盆子，隨後再次鎖了門。

  對此，小姑姑自然是奮力抵抗，無奈她一個十四的小姑娘是怎樣都抵不過阿爹這個壯年莊稼把式的。

  最終，只能選擇面對著清水和屎盆子度過不知道為期幾天的禁閉。

  入夜，莫千蕊照例是等二丫睡著了之後，再進空間的。結果，她剛將手撫上身前的玉鎖片時，外頭就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敲門聲。

  說是驚天動地真的一點兒也不誇張。

  這個年代人們睡得本來就早，加上這裡又是鄉下地方，就算有錢如李家，也不會每晚點著油燈晚睡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晚睡完全沒有任何意義，這裡又沒有娛樂活動，即便錢多的燒，也不會每晚點著油燈傻坐著的。

  也因此，儘管才入夜不久，村里家家戶戶都已經入睡了，整個村子一片安靜。

  自然，在這種時候，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動靜也能引起旁人注意了，更別說是這般鬧騰了。

  莫千蕊一面安撫被驚醒哭泣不已的二丫，一面將窗戶打得開些看外頭的動靜。

  很快阿爹阿娘先出來了，開了院門後才發現原來人家敲的是李家的大門。

  安撫了二丫，莫千蕊也趕緊出去看熱鬧，一到門口，卻發現周圍臨近的村民都從家裡趕出來了，看一個個的模樣，似乎都是從被窩裡被驚嚇醒的。由此可見，那陣敲門聲究竟有多響亮了。

  儘管敲門聲很是劇烈，不過李家卻沒有第一時間出來。

  「老李家的！你給我出來！快開門，我知道你在家！我兒子快不行了，你拿錢給我，還有讓李家老二駕牛車把我兒送到鎮上去！快些！拿錢，趕牛車！」

  莫千蕊原本並沒有認出對方是誰。

  一來是因為天比較黑，且李家的強院很高，擋住了有限的月光。

  二來卻是因為對方不僅頭髮散亂，且一身的灰塵泥土，就好像一路滾過來似的。

  不過，當對方開口時，莫千蕊還是認出來了。

  是老張家的。

  這莫千蕊能從聲音里就聽出來人，旁人自然也可以，頓時周圍響起了一陣嘲笑聲。

  嘲笑啥？

  無非就是老張家的不要臉，都跟人家結仇了，還有臉上門討錢，用的還是這般命令的語氣。等老李家的親戚聞訊趕來後，這嘲笑的話就更刺耳了。

  可老張家的才不管這些，繼續一邊狠狠的拍著門板，一邊高聲的嚎叫。

  終於，李家的院門打開了，露出了滿臉怒氣的李家大嬸。

  「老張家的，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我家要嫁女兒，你深更半夜的跑來說你兒子快死了？行啊！他要死就讓他去死，誰也沒有攔著他死！」

  雖說美娘真正出嫁的日子是定在後天，可既然李家已經擺了一天半的流水席了，就已經說明他們在辦喜事了。

  這會兒跑上門來大喊有人要死了……

  說實話，就算是莫千蕊這種不迷信的人，也會覺得很是膈應。

  「你個老婆娘！我兒哪裡得罪你了？你自己生不出兒子來，還要詛咒我兒！我啥時候說過我兒快死了？你才快死了呢！你們全家都快死了！」

  莫千蕊驚得目瞪口呆，說真的，她確實沒見過這樣的人。

  話說，這人到底是上門來借錢的，還是專門來結仇的？

  「老李家的哥幾個！你們就看著她欺負我啊？沒聽到她說的是我全家嗎？我全家也包括你們！還不快過來撕了她的嘴！」連莫千蕊都驚到了，更別說作為當事人的李家大嬸了。

  「你你……我是來借錢的，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快些拿錢給我，讓李家老二趕緊送我兒去鎮上。要是遲了，我叫你們全家陪葬！」

  老張家的也許是真的想借錢而不是想吵架，而李家眾人則比她更不想吵架，幾個膀大腰圓的才糙漢子直接衝到了老張家的跟前，一頓拳打腳踢。

  當即，老張家的也顧不得叫罵了，因為喊疼的來不及了。

  莫千蕊看看阿爹阿娘又看看周圍看熱鬧的人，發現所有人都是一副冷漠看客的模樣。

  其實，這年頭的厚道人還是不少的，如今這副情形，要怪也只能怪老張家的做人太失敗。

  單方面的群毆持續的時間並不長，想來李家眾人也沒打算把老張家的打死，不過老張家的卻絲毫不感激李家眾人的手下留情。一得到自幼，她又高聲嚎叫了起來。

  「我兒病了，他一直在發燒說胡話！你家有錢擺流水席，怎的就沒錢借給我兒看病了？還有，你家閨女的嫁妝那般多，拿些錢給我怎的了？你少裝窮，你肯定有錢！」

  這嫁妝是人家閨女要帶到夫家去的，借給老張家的兒子算是怎麼回事？

  見老張家的越說越過分，李家大嬸也惱火的回擊道：「誰說我裝窮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裝窮了？老娘有的是錢，明個兒一早還打算殺頭豬給大傢伙打打牙祭！老張家的，你給我聽仔細了，老娘有錢，就是不給你！鄉親們聽到沒？明個兒咱老李家殺豬，大傢伙一道兒來吃殺豬飯！」

  周圍好些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被李家大嬸反擊的話給逗樂了，還是純粹為了那句殺豬飯而歡喜的。

  一時間笑聲倒是將沉悶的氣氛給打散了些。

  除了老張家的。

  「你個殺千刀的！寧可殺豬請全村吃，也不給拿錢給我兒看病！一頭豬得值多少錢呢？你個敗家娘們！少廢話，趕緊拿錢給我，要是晚了，你們全家的命都抵不過我兒子一人的！」

  「老娘願意！願意請全村的人吃殺豬飯，願意看著你兒子去死！說我敗家？我敗家那也是因為我有錢！」

  莫千蕊一臉敬仰的看著渾身散發著土豪氣質的李家大嬸，真想為她點一百個贊。

  其實吧，李家大嬸真不是什麼惡人，因為她家最是有錢，以往旁人家裡急用錢時，也會上門借一些救急的。在通常情況下，李家大嬸都願意幫扶一把。

  可人家借錢是怎樣的？

  在莫千蕊的記憶中，借錢嘛，首先將要借錢的原因說一遍，然後說出具體要借的數目，並且說好何時才能歸還，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表達自己真誠的謝意。

  反觀老張家的……

  莫千蕊只能說，就她那種借錢的方式，只要對方腦子沒毛病就肯定不會借的。這跟有沒有錢一斤沒多大關係了，關鍵是有沒有腦子。

  不對，老張家的好像是說拿些錢？

  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借錢，而是在討錢？

  「你會遭報應的！家裡有那麼些錢，為啥不給我兒看病？你自己又花不完，為啥不拿出來？快些去拿錢給我！趕緊的！再晚真的要出事了！」

  果然是拿錢。

  無語的抬頭望天，莫千蕊只覺得今晚的月亮好圓好亮啊！

  難道快到十五了？

  對了，似乎再過倆月就是中秋了，中秋節可以吃月餅，還可以做月餅去賣。

  月餅按產地分，有京式、蘇式、廣式、潮式、台式、港式等等。按口味分，有甜味、鹹味、鹹甜味、麻辣味等等。按餡心分，有五仁、豆沙、蓮蓉、冰糖、白果、肉鬆、芝麻、蛋黃……

  「喂！大丫頭回家了！你咋看戲還能看出哈喇子來？」

  莫千蕊已經將腦海里所有的月餅方子回憶了大半了，猛然間聽到這話，下意識的答道：「我想吃月餅了。」

  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