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公子

  五位客人中的公子，其實是北燕太子，燕歌行。

  燕歌行自小熟讀各類典籍，性情相比父王燕括要溫和的多，對於他的暴政早就心懷不滿，但無奈父王剛愎自用，不肯聽燕歌行的勸解，最終導致了天下大亂。

  如果自己不是太子儲君，或許燕歌行也不會那麼痛苦，燕歌行不想等父王歸天后，所接手的是一個滿目瘡痍的江山，而且作為太子，燕歌行自認為沒有盡到應盡的義務，父王不僅不聽燕歌行的意見，還變本加厲，這讓燕歌行對北燕的未來十分擔心。

  說起來，太子之位原不是燕歌行的，而是比燕歌行早一天出生的哥哥燕寒，他聰明伶俐，母妃又受父王寵愛，因此順理成章的成了太子，眾兄弟姐妹中，數二人的關係最為要好。

  可是，事情在燕歌行四歲的那一天發生了改變，曾為燕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陸人龍被人告發意圖謀反，父王忌憚於他的實力，便找了個藉口將他召入宮中，趁機殺了他的全家，並下令捉拿他。

  陸人龍的修為果真不俗，一人竟可以抗衡宮中的禁軍，並趁亂沖入了後宮，將正在與燕歌行玩耍的哥哥燕寒擄走，以此為要挾，得以逃出王宮，隱於江湖。父王得知這件事後，幾欲癲狂，下令在全國搜尋陸人龍，卻杳無音訊，還錯殺了許多無辜的人。

  哥哥燕寒一直未找到，父王便將燕歌行立為太子，燕歌行也與燕歌行的母妃一步登天，當燕歌行年滿十二歲時，燕歌行有一次偷聽到了母妃與宮中太監的談話。原來由於父王從未放棄過對燕寒的尋找，母妃擔心有一天燕寒被接回王宮時，會威脅到燕歌行的儲君地位，因此讓太監聯絡了江湖上有名的「殺道」，讓他們尋找燕寒並除之，以此永保燕歌行的太子之位。

  燕歌行對母妃的心狠手辣感到了害怕，不敢與母妃對峙，同時又與哥哥燕寒感到擔心，而且那次燕歌行聽他們的談話，似乎從燕歌行被立為太子的那一天起，母妃就已經開始聯繫殺道了，只是這許多年，並未找到哥哥燕寒的下落。

  

  燕歌行擔心哥哥的安危，便時常偷聽母親與那太監的對話，沒過多久，太監竟傳來消息，說殺道統領魚龍舞已帶殺手找到了燕寒，他已被陸人龍收為養子，並取名沈策。

  魚龍舞在找到他們後，果斷動手，先除了陸人龍，可正待殺死燕寒時，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個道人，將他擊敗，並救走了燕寒，聽到這裡，燕歌行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下，長舒了一口氣。

  從那天起，燕歌行將「沈策」這個名字牢牢記在了心中，並渴望能夠有一天兄弟相會，十三歲時，燕歌行被父親送往了凌劍山莊修習，父王認為，即使身為君王，也要有一身武藝，由此開啟了燕歌行長達九年的學武之路。

  凌劍山莊的掌門是燕歌行的父王的叔叔，當年的開國大將燕西樓，號稱天下第一，燕歌行順理成章的拜他為師，修為日益精進，同時因為出了宮，燕歌行能夠接觸到江湖上的事，便一直在打聽著沈策的消息，卻沒有絲毫線索。

  終於，在十九歲那一年，燕歌行見到了沈策，那時天下已經大亂，他也是從那一年開始，名聲逐漸響徹天下，並成為武宗的宗主，只是那時，他還只是一個名為神武派的小門派掌門，名不見經傳。

  凌劍山莊掌門燕西樓的修為已達巔峰，即將破碎虛空，飛升成仙，他最後的願望，便是想與一個道人進行一番比試，去真真正正爭奪天下第一的名號。當年，他與那名道人比武到一半時，那道人不知為何突然抽身逃離，因此並未分出高下，那道人也銷聲匿跡，可最近卻突然又重出江湖，掌門便向那道人下了戰帖。

  掌門對此戰的勝利志在必得，並號召天下的武者前來觀戰。一個老道來到了山莊，自稱烏龍，與掌門見禮後便開始交戰，結果也真如掌門所說，道人最終敗於他手，可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衝出了一人，救了老道。

  掌門的武藝在者皆都見到，他佩服那名年輕人的膽識，便問他名字，燕歌行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神武派沈策」這五個大字，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祟，燕歌行越看他越覺得像燕歌行的哥哥燕寒。

  可話音剛落，人群中又躍出兩人，膚色一黑一白，向掌門偷襲，沈策便趁亂逃離，而那兩名刺客也在弟子們的圍攻下逃下了山。後來燕歌行才知道，那兩人是想趁掌門精疲力竭時偷襲，不過因為沈策的出現，弟子們提高警惕，才使計劃落空，但燕歌行記得那兩人的名字，因為太過奇怪，鬼三更與索判官，他們日後也成為了燕歌行北燕的大敵。

  經過幾年的混戰，天下五國並立，並且各自都有了支柱門派，而鬼三更與索判官，則各自是西涼鬼域與刑部的統領，沈策也帶著神武派加入了滄海，只是後來聽說滄海在攻取一個名為信陵小國後，選擇了屠城，而他的家鄉正巧在此列，因此反出滄海，加入了朝雲,將神武派改名為武宗。

  燕歌行並不確定沈策究竟是不是燕歌行的哥哥，因此找到了殺道統領魚龍舞，他告訴了當年他們便是在石陽鎮找到了燕寒的下落，也因為他身上的玉佩，確定了他的身份，而石陽鎮在天下大亂後，恰恰就屬於信陵！

  燕歌行得知這個消息後無比激動，因為魚龍舞所說的那個玉佩是父王賞給二人的，天下不可能再有第三塊，沈策不是燕寒是誰，可魚龍舞接下來的話又讓燕歌行的心涼了半截，那就是根據燕寒小時的畫像來看，沈策長得並不是十分相像。

  魚龍舞還告訴燕歌行，當年陸人龍被殺時，他的弟弟陸劍鳴逃過一劫，並且在動手的前一晚，還發現了二人秘密相會，嘴裡說著什麼吃人之類的事，具體並沒有聽清。

  燕歌行很想去見一見沈策，去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燕歌行的哥哥，可無奈兩國敵對，燕歌行作為太子，又不能私自外出，但也許是上天眷顧，在燕歌行二十二歲於凌劍山莊學成下山後，終於等到了機會。

  西部國家的朝雲國中，支柱門派共有兩個，分別是苦難大師創立的梵音寺，與沈策的武宗，最近傳來消息，苦難大師為增強弟子修為，想要前往西域佛門，求取傳說中的佛家典籍心經，不過由於他年事已高，便將此事拜託給了沈策。

  消息一出，五國震動，這對任何國家來說都是個極大的威脅，之後傳來沈策即將返回的消息，而在朝雲與西域的必經之路上，有一家名為石崖的客棧，這家客棧位於朝雲境外，方圓數十里皆是大漠，沈策如要返回，肯定會在此間客棧住下，並補充水源。

  燕歌行想趁這個機會查清沈策究竟是不是燕歌行的哥哥，並奪取心經，為北燕除去威脅，便向父王請命，父王見燕歌行修為不錯，便將此事交給了燕歌行，燕歌行則迅速趕往石崖客棧，打算埋伏在那，不辱使命。

  五國之中，燕歌行最為擔心的是西涼，燕歌行沒想到那時有一面之緣的鬼三更與索判官，後來能夠成為天下第二與天下第三，並且燕歌行曾親眼所見，他們的功法什麼怪異，竟能夠化身為兇惡的猛獸，破壞力極大，如若他們也來到客棧，動起手來燕歌行決不是他們的對手。

  燕歌行因此選了一身普通的裝扮，來到了石崖客棧。

  燕歌行一開始選擇坐在大堂中的原因是想看看接下來的客人中有沒有沈策，雖然結果讓燕歌行失望，但燕歌行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感覺這些人各懷鬼胎，沈策說不定便喬裝打扮在他們之中，另外，燕歌行搞不懂那商人為何對燕歌行說那些奇怪的話。

  常言道，先下手為強，雖然燕歌行一直在凌劍山莊修習，沒有什麼江湖經驗，但這個道理還是懂的，而且燕歌行感覺到掌柜雖然外表隨和，但還是散發著一絲戾氣，這種感覺燕歌行說不明白，或許這與燕歌行自小生活的環境有關，燕歌行身邊從不缺少奉承之人，加之王宮之內的關係極其複雜。即使燕歌行身為太子，也要小心各個妃子爭寵，為使自己兒子能夠登上太子之位對燕歌行下套，甚至想除燕歌行性命，所以燕歌行往往能看清人的內心。

  當晚，燕歌行決定在店內打探一番，首要任務便是搞清楚這客棧有沒有貓膩，以防突發情況，之後再做打算。

  夜晚，大堂內漆黑一片，燕歌行悄悄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來到一樓大堂，卻見老人房裡的燈還開著，一人正趴在他的房門前偷聽，因夜色太黑，燕歌行看不清那人的樣貌，本想不去管此事，卻又想到那人說不定也是來搶奪心經的，不如試試他的實力。

  於是燕歌行從後偷襲，不料那人反應也快，堪堪躲過，之後燕歌行便與他打了起來，那人似乎不想暴露身份，直接跑向後院，燕歌行從後追去，來到院中時不知被什麼絆了一腳，低頭一看，地上竟躺著一個人。

  空中劈過一道閃電，院子頓時大亮，燕歌行正好藉此看清，從著裝來看是店內的夥計，燕歌行伸手去探他鼻息，才發現他已死了，燕歌行再去尋與燕歌行交手那人時，才發現他已站在了屋頂之上。燕歌行正想一躍而上，他卻不想和燕歌行交戰，而是縱身一躍，遠遠地離開了客棧，燕歌行不想再去管他，便在院中查探起來，突然聽到「登登」的聲音，燕歌行暗中看了每個房間，都沒有發現有什麼人。

  正當燕歌行想回房時，廚房傳來響動，燕歌行便悄悄潛入，裡面卻空無一人，燕歌行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就在房中查探起來，走到牆角時，腳下突然一松，燕歌行用手摸去，竟然是一塊木板。

  燕歌行將那木板打開，下面赫然現出一條通道，燕歌行輕功極好，跳入其中時，未發出一點響動，燕歌行順著牆壁緩緩移步前進，只聽到「登登」的聲音傳來，到了拐角處後，燕歌行探頭看去。

  只見是一片兩丈之寬的暗室，擺放著幾面桌子，桌子上掌著兩根燭火，室內並不是特別明亮，兩名夥計正拿著菜刀在砧板上剁肉，燕歌行眯眼細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驚，感到一陣反胃，幾欲嘔吐。

  原來牆壁上掛著兩條人腿，那兩名夥計正在剁的竟是人肉，那白天燕歌行所吃的米想必便是烹炸之後的人肉了，想到商人對燕歌行的告誡，燕歌行不由恍然燕歌行大悟，當下不敢再看，悄悄出了暗室，來到地面。

  燕歌行翻出牆壁，在牆角間嘔吐了起來，直把白天吃的東西全部吐光才善罷甘休，之後回到了房間。

  次日，客棧死了人，死者是一名夥計，屍體就在後院，掌柜不允許眾人離開，這正中了燕歌行的心思。

  夜晚，燕歌行又想起自己的哥哥，心中惆悵萬分，便走出房門，來到後院散步，忽覺自己腳下踩到了什麼，燕歌行彎腰摸去，竟然是一塊玉佩，燕歌行心中大驚，黑夜中燕歌行看不清玉佩的模樣，只得用手去感受他的紋路與形狀，發覺正是燕歌行哥哥所戴的那塊，與燕歌行的一模一樣。

  突然之間，燕歌行聽到大堂中傳來打鬥聲，便悄悄走了進去，靠在門後觀看，發現是兩人在合攻一人，燕歌行急於返回自己房間，不想多事，只是看著他們爭鬥，漸漸地，被圍攻那人不敵對手，逃出了客棧。

  剩餘那兩人則在交談著什麼，他們聲音極小，燕歌行只能聽到一些瑣碎的言語，而之後的三個字卻讓燕歌行腦子一翁，燕歌行隱約間聽到一人說什麼沈大哥，心想難不成這人口中的沈大哥便是沈策。

  正當燕歌行思索間，一人上樓回了房間，另一人卻像後院走來，燕歌行急忙衝到院中，躍向房頂，暗中觀察，發現那人正在找著什麼，黑夜之中，燕歌行看不清那人面龐，而那人則找了一段時間後，無奈地嘆了口氣，去了大堂。

  燕歌行等了一會兒後，從牆上躍下，悄悄來到大堂後門，發現空無一人，這才放心地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百九十六章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