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珍惜

  「說實話，您的要求我真的很驚訝。」

  嚴暉和阮珣面對滿頭銀絲面容卻依舊保持青春的女士露出職業微笑的同時閃過一絲錯愕。

  「我需要擁有我兒子優秀基因的血脈。同時，我也知道我的兒子已經永遠不會回來，這個孩子的存在……將飛澤的記憶灌輸給他對他來說是不公平。

  他會作為飛澤兒子的身份存在，以後也會為我撐起整個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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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與華藍星一起成長、見證華藍星這幾百年風雨的慕家，嚴暉和阮珣自然會給慕家面子。

  而掌權者慕老太太找到他們尋求幫助提出的要求這樣的他們也是沒想到。

  「我的孩子，死在了帝國的戰場上，他的赤忱與熱烈我從來都是為之驕傲的，只是，這直到他死亡……飛澤啊，我那耀眼燦爛的么子……」

  提起自己那個屍骨無存的么子，慕家老太太眼淚落撲簌落下，阮珣見狀將紙巾遞給她。

  「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慕飛澤，需要的只是一位成熟的繼位者。」

  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眼角的眼淚細細擦乾，「我知道研究院研究的『永生計劃』，我也明白，你們研究的精神永恆，但是也需要肉體只是一個載體。可是我卻正好相反……我需要的是一個肉體，擁有飛澤基因的肉體……」

  「哪怕裡面擁有一個成熟的靈魂，對麼？」嚴暉搶白，目光銳利地直射慕家老太太的眼底，又道，「你難道不覺得一個頂著和你兒子的臉一模一樣的傢伙，性格、行為方式、思維邏輯和你記憶中的兒子都不一樣很是可怕麼？」

  「我說了，他不是我的兒子。他的身份，在外界，是我為我那英年早逝的兒子選中的嗣子。之後，也會成為我的繼承人。」

  「所以，您需要一個完美的繼承人，最好思擁有成熟的思維邏輯，以便於您帶在身邊悉心教導成為優秀的接班人是嗎？」

  「是的。」

  聽見慕老太太毫不猶豫的回答，嚴暉挑眉：「好的，我明白了。」

  ……

  「你……對慕老太太有過怨懟麼？」

  從來不知道慕辰具體在這個時代是如何擁有合理身份的身份，在和慕辰打算領證的前一天她才知道的這麼清楚。

  一個帶有目的性的養育，理智又清醒，這波屬實是相互利用了。

  但是慕辰對於慕家老太太的尊敬，明媚這些年都是看到的，慕老太太對自己的好，對慕辰的關心她也有目共睹。

  忽然知道慕老太太和慕辰之間的「關係」，明媚一時間也有些難以評價。

  「沒有，我很感謝她讓我有了新的身體和身份。」

  慕辰卻搖搖頭，對此一點也不介意，就像慕老太太也從不介意他的來歷一樣，兩個帶有目的的靈魂意外卻成了最為匹配的祖孫，相互慰藉。

  她放心他不再會和自己記憶中么子那樣魯莽、奮不顧身地去犧牲；

  他欽佩她的冷靜堅強，當他犯錯的時候會毫不留情的批評，鞭辟入裡地給他分析所有事情里表；

  「雖然她一開始的目的性很強，但是在她身邊長大，我是知道的，她就是個嘴硬心軟的老太太罷了。」

  「知道你和我說的時候稱她老太太，你就直接喊她奶奶很難麼？」

  聽著明媚的話，慕辰沒忍住笑了一下，緊接著明媚輕輕吸了口氣，開口小心翼翼地問著慕辰原來的師傅謝臻。

  她忽然牽起慕辰的手，看著他眼底轉瞬即逝閃過的一抹懷念，小心翼翼地問道：「阿辰，你想謝臻掌門麼？」

  「想，但是我不配……」

  惆悵中帶著悔恨，慕辰從來不後悔自己為了明媚做出的一切，只是他依舊心有愧疚，對不起那個從小將他帶回宗門的掌門。

  一邊千叮萬囑告訴他天機不可測算，但是為了他，師父最終耗盡修為他向上蒼算出那一抹生機，放棄了輪迴幫他承受了神魂俱滅的天罰。

  明媚從來沒有看見慕辰臉上表情流露出如此的無措與愧疚。

  慕辰曾經想過，若不是有慕辰這個新的身份，他也許只會叫「辰」，無姓。

  他師父的姓他不配的。

  謝臻賜他姓名、帶他回宗門將他養育長大，結果回報的卻只有那些，連累天下，負累宗門、師父；

  慕家老太太給他新的身份，她雖不及師父對他的好，但是因為曾經的事情又讓他無比珍惜眼前的一切。

  可惜往昔不可追回。

  聽著慕辰對自己的傾訴，明媚一直沉默。

  她從來沒想到慕辰的心底埋藏了這麼多，甚至和她剖析了這麼久，倒是讓她的禮物此刻顯得有些燙手。

  她原本想著拿出來的禮物慕辰會十分的高興，但是她現在不確定他會不會哭一場。

  ……

  「天道可測，人心卻不可測~」

  少年穿著道袍，髮簪歪歪扭扭地插在髮髻之中倒坐在毛驢之上，嘴裡叼著狗尾巴草翻閱著卜天門入門弟子最初入門學習的《卦經》。

  「拉倒吧，天道要是可測，長老他們也不至於一講解《天演決》的時候千叮萬囑不可推算天道！」

  少年高將書冊一把塞進自己的乾坤袋中，躺在毛驢身上望著藍天白雲一副無憂無慮的自在模樣好不愜意。

  摸了摸腰間的酒葫蘆，少年拿起來朝著嘴裡的倒了兩口咂摸咂嘴嘀咕道：「卜天門卜天門，不去占卜天道那還叫什麼卜天門？等我變強了我一定要……嘶！」

  忽然少年只覺得太陽穴一陣刺痛，猛地從毛驢背上坐起身，一口tui掉了口中的狗尾巴草，拿出任務玉珏，小聲道：「算了算了，先完成任務罷了，查探這人間究竟為何會有大亂好了……」

  慕辰通過投影看著那張幾乎時候師父年幼翻版的那張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好。

  「雖然謝臻掌門當初以他神魂為你擋下了入魔時引來的天劫，但是他的真魂還是未散，只是不入輪迴。阿玖和她的丈夫遊歷九天八荒時無意間發現他的。

  之後，後來天青掌門師兄在阿玖那裡得到了謝臻掌門的神魂，以壽命為籌，為謝臻掌門占卜尋求輪迴之法，最後這些便是他算出來的畫面……」

  明媚一邊說一邊關注慕辰的反應，慕辰在聽經祁天青名字的時候神情怔忪。

  他忘了，和自己師父成為至交好友的人怎麼能夠一點點占卜都不懂呢？

  畫面的最後不知是誰的嘆息：「阿臻這個冒失鬼！」

  緊接著一道蒼老的低笑聲帶著一息長嘆不知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