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清流（二更）

  離開了皇宮回開封府的路上，武植拿到了一份今天的汴京日報，果然，詳細介紹孫家案件以及朱文等一眾幫凶自首的新聞成了今日的頭版頭條。

  新聞輿論雖然對於朱文自首提出了種種疑問，甚至猜測他是幫朱勉頂罪的。不過武植從馬車窗外聽到街頭巷議大多都是對於自己對於開封府辦案的褒獎之言辭，此次孫家案件得以昭雪，幕後主凶幫凶等十幾人盡數緝拿，百姓們已經非常滿意了。

  再說，朱勉雖然壞，但他從不敢在汴京本地明著欺壓百姓，倒是朱文整日遊手好閒花天酒地早就汴京百姓們厭惡了，此番得知他就是真兇大家覺得理所應當，很少有百姓去懷疑。

  總而言之，這次孫家案真相公開後，武植在百姓們心中的形象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已經和當初的包大人不相上下了。武植不止治國有良策，個人政務能力之強也已經體現出來，這些都是為官的深厚資歷。

  …………

  面色陰鬱的回到開封府，武植一路上誰都沒搭理，徑直走進了籤押房。

  「嵐大人他們呢？」武植對一直小心跟在自己身邊的彭順問道。

  「還在牢里審問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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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他們別審了，把他們都叫來。」

  武植捏了捏鼻樑，有些疲倦。

  「是。」

  彭順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沒過多久，嵐大人和秦檜就進了籤押房。

  「怎麼樣了？他們沒招出朱勉吧？」武植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問了一句。

  「沒招。」嵐大人沉著臉，搖頭道：「除了朱文，其餘雷虎等人我都給他們上了烙鐵，可他們還沒改口，真夠硬的！」

  「不是他們硬。」武植搖頭冷笑道：「恰恰是他們貪生怕死，所以才不敢招的，雷虎他們本就是主犯之一，罪行累累，若是招出朱勉沒有人在陛下面前說情，這些人都是斬立決的下場。現在有朱勉在後面才能保他們一命。」

  「大人，難道就這樣算了嗎？」秦檜不甘道。

  武植沒有回答他，而是接著問道：「朱文呢？有沒有給他上紅烙鐵？」

  「這個……」嵐大人怔了一下，道：「還沒有上烙鐵，不過也用皮鞭子抽的渾身是血了。」

  皇帝有明口諭說不準用刑，武植讓他們私用已經很難得了，所以為了防止朱家發現告狀武植難做，嵐大人他們就沒有對朱文上太極端的酷刑。

  「他也沒鬆口？」武植問道。

  「沒有。」

  「這廝看來是已經知道其中厲害關係了。」

  武植沉吟著，朱文顯然知道一旦他鬆口，那朱家就完蛋了。

  「大人，要不要我去給他上烙鐵，這小子畢竟是富家子弟，上了烙鐵他肯定承受不住就招了！」嵐大人兇狠道。

  「不必了，就算他招出了朱勉，朱勉也會說是我們屈打成招，反而對案件不利。」

  武植搖著頭，陷入了沉默。

  朱勉這招瞞天過海高就高在他只調換了他自己，另外所有涉案人員他都交出來了，實際上從朱文對趙佶承認他就是兇手的時候，朱勉就已經抽身了。若想將朱勉拉下水，最重要的就是要趙佶相信朱勉是真兇。

  哪怕趙佶對朱勉有一點懷疑或者不確定，朱勉就要完蛋。

  而趙佶那邊武植已經去試探過了，趙佶是對朱勉深信不疑的，武植也不能堅持己見力勸趙佶，那樣會適得其反不說，還會和趙佶疏遠關係。

  現在唯一整治朱勉的辦法就是給趙佶壓力，武植雖然不能給趙佶壓力，但有人能趙佶壓力，這些人就是朝廷言官以及正派大臣們，只要他們意識到朱勉有讓朱文頂罪之嫌，再不斷的上書逼趙佶治罪，或許能扳倒朱勉。

  自古以來朝廷言官和大臣們經常能逼的皇帝做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事情，不說遠的，就說趙佶的爸爸宋神宗，當初任用王安石變法的時候是何等的信任王安石，甚至對王安石執弟子禮，當成老師來對待。

  可後來呢，還不是被無數大臣潮水般的奏章逼的罷了王安石的相位。

  不過武植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當朝皇帝趙佶任性慣了，未必肯聽官員們的勸諫。而且現在這個朝廷也找不出幾個敢於仗義執言拼死勸諫的官員了。

  「哎！」

  就在武植滿腹惆悵的時候，宋鞏敲門進了籤押房。

  「大人，慕容國舅和一幫官員來了開封府求見您，現在在內廳等候。」

  「老哥過來了。」

  聽到慕容老哥的名字，武植心情舒暢了些，他也不耽誤，囑咐嵐大人秦檜各自去忙後，他匆匆去了內廳。

  「和國舅爺一起的都是些什麼官員？」路上，武植對身邊的宋鞏問道。

  「除了國舅爺，都是些台諫言官，還有幾名主事侍郎，屬下的弟弟也在其中。」宋鞏回道。

  「你的弟弟？」武植想了一下，道：「是那位御史台的宋誠吧？」

  這個宋誠是武植當初來汴京和武植站在一起的那個言官，在武植被羞辱時候還幫過武植一把，宋誠是宋鞏的弟弟，二人同父異母，宋誠是嫡母所生，宋鞏是妾生，在家中宋誠的地位要比宋鞏高。

  不過兄弟倆性格接近，都很耿直，所以關係也很好，兄弟二人同一年中進士進了官場後，宋誠一直在汴京任著小京官，而宋鞏則是一直在外地任提刑，所以宋鞏調到開封府後，很少人知道他和御史台的宋誠是兄弟。

  武植卻是知道的。

  宋誠是朝廷為數不多的背景乾淨為官正直的清流之一，他跟著慕容彥達來武植這裡，倒讓武植有些意動。

  「你也跟我進去。」

  到了內廳門邊，武植對欲轉身離去的宋鞏說了一句，宋鞏愣了一下，然後眼裡閃過一絲異樣，堅定的跟著武植走進了內廳。

  「拜見國舅爺！」

  進了內廳，武植見兩邊座位坐滿了官員後，便按照禮節對慕容老哥拜了一拜。

  「誒，武植你不必客套，我們這都是私下裡來見你的，這些大人都不是外人。」慕容彥達連忙扶起武植。

  武植環顧周圍，這些官員包括宋誠在內武植都認得，有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唐耿，太常寺少卿李綱，左司諫官文唐以及宋誠等御史諫官，還有幾名各部主事侍郎，這些人雖然官職各不相同，但都有同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都是朝廷的清流！

  難怪慕容彥達說不是外人了，這些清流官員和慕容彥達一起過來找武植，怕是有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