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這個該怎麼算?
2024-07-08 23:07:49
作者: 峽谷悠哉河蟹
花開如火,也如寂寞。
取自朦朧詩派代表人物顧城的詩作《你喜歡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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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顧城是誰,想必不需過多介紹吧?
他的代表作《一代人》——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來尋找光明。可謂是通殺初高中的學生作文,也是各個時期文藝青年必背的現代詩句。
沒事的時候,高低整上兩句,不管別人看沒看到,自己反正是逼格拉滿。
何雲霄背課文並不很行,但說到文藝裝逼,那卻是雙匯火腿腸——王中王。
像是這種極具逼格的現代詩句,何雲霄上輩子,背得一點都不比古詩少。
說歸說,鬧歸鬧,雖然何雲霄的初衷,是在可惡的楊哲面前,裝一個大逼,但是不管動機如何,都不能抹除詩句本身的藝術價值。
花開如火,也如寂寞。
四字一句,八字成詩,簡言意駭,意味雋永。
「好!」
全場寂靜當中,李進率先站起來鼓掌。
何雲霄瞧著李進站了起來,一點都不意外。
雖說方才不久,李進還在處處找他麻煩,但何雲霄對李進的印象卻十分不錯。
李進這個人,在原小說中,風評一直可以。究其原因,就在於這個人特別的單純。當然,這是高情商的說法。
而他的動機其實一直都非常簡單,就是在楊哲面前,找回場子。
不管是「匡扶正義」,還是一股腦地背成語。
實際上,都是想在楊哲面前耀武揚威。
找場子這事,要是由何雲霄來做,那必然是利用自己身為表侄的有利身份,當著楊哲的面,摸摸表姑的手,蹭蹭表姑的臉。這樣不僅能促進親情增長,還能讓楊哲恨得牙痒痒卻也說不出反對的話。
李進就干不出這種事,但他能幹成另一種。
就比如現在,趁著所有人都在暈詩的時間裡,李進第一個站了起來,大叫道:「好!好詩!真是好詩!寫得真不錯。」
說完話,不忘挑釁地看了楊哲一眼,心道:楊哲,本少不會暈詩,沒想到吧?
楊哲陰沉著臉。
他倒不是被李進挑釁到了,只是萬萬沒想到,何雲霄竟然真的能寫出詩來。
這八個字,不說別的,單論簡潔與內涵,就遠在自己的邊塞詩之上。
堂堂文科狀元,在一場青樓詩會上,竟然接連落敗給兩位小卒?
真可謂顏面盡失。
何雲霄看著楊哲陰沉的面色,沒有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大度是主角該做的事,反派從不大度。
他呵呵笑道:「楊統領,我這首花開如火,你覺得怎麼樣?」
只能說楊哲不愧是楊哲,即便是心裡難受,表面功夫依然做得十分到位。
他頗有風度地站了起來,開口便是:「這前後八字實在不錯,想不到何公子,竟然也是一位斯文人。」
話雖未明說,但字裡行間,嘲笑何雲霄是紈絝子弟的意思,已經溢於言表。
何雲霄自然不甘落後。
「楊統領說笑了。統領一身俗事,又是穿盔拿甲又是殿前跪拜,不如我等斯文屬實正常。」
楊哲嘴角抽了抽,心裡卻是暗驚一下。
誰說這何雲霄是狂妄無知?這伶牙俐齒,比一些朝廷言官都更勝一籌。
既然如此,楊哲也不打算與何雲霄墨跡了,當場甩出大招。
他道:「何公子,你這『花開如火,也如寂寞』八個字,當真絕妙。只不過,自古以來,就沒有八字成詩的說法。即便是四字詩,也得前後八句,寫滿三十二字才行。」
楊哲輕蔑地看著何雲霄,他不相信何雲霄真有才華。
這驚才絕艷的「花開如火,也如寂寞」兩句詩,八成是從某個不知名的秀才那裡抄來的。
帶著這樣的自信,楊哲直接逼問:「若何公子真要作詩的話,請把上下文直接寫出來吧。」
在何雲霄看來,楊哲此番逼問,簡直就是把臉伸過來,請自己用巴掌奏樂。
那真是從未聽過如此奇怪的要求。
雙手負在身後,四十五度揚起下巴,何雲霄緩緩開口,一字一句念起顧城的詩《你喜歡歌謠》:
「你喜歡歌謠,孩子。這歌是唱給你的。這漂亮的蜜色的火焰,一次次被秋天吹動。
早晨乾淨得像一塊玻璃,上邊有水亮著。開始還不知道呢,為你在樹林裡唱歌。
唱過的樹都倒了。
花開如火,也如寂寞。」
何雲霄念完之後,全場鴉雀無聲。
鐵衛齊、沈寬等人根本不敢說話,因為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發現一點都沒聽懂的話,有點尷尬。
「怪了!」李進撓了撓頭,「這詩真是奇怪,一點格律都不講,而且有長有短,前後都對不齊。最奇怪的,每一句話我都能聽懂,為什麼合在一起,我就一個字都看不懂了?」
李進這話,確實是絕大部分人的心聲。
楊哲更是毫不避諱,直言道:「我還以為何公子真有什麼學問呢。作一首詩,結果驢唇不對馬嘴。」
流飛雲當初也被何雲霄的「花開如火,也如寂寞」嚇到了。
有楚凡這等武學天才作為參照,若說楚瀟瀟的文學水平還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那何雲霄的文學水平,就徹徹底底令人難以置信。
何大紈絝這麼多年的形象在人們心中不動如山,這一下告訴大家,他其實是寫詩鬼才,這誰受得了?
所以,當何雲霄念出了全詩,不少人都鬆了口氣。
就這?
不講格律也能叫詩?
不工工整整也能叫詩?
流飛雲拍著摺扇笑道:「楊兄莫要擠兌何公子了。單論『花開如火,也如寂寞』八字,何公子已然不俗,何必再去計較其他呢?」
楊哲接上流飛雲的話,道:「是我高估何雲霄了。」
此言一出,全場鬨笑起來。
確實,這樣的何雲霄,才符合人們心中的形象。
「陳子墨。若科舉狀元便是楊哲這等沽名釣譽之輩,那咱們不考也罷。」
這句說完,何雲霄沒有多說,釋然坐下。
楊哲冷笑道:「何雲霄,莫以為你父親是上將軍你便能胡作為非。」
何雲霄悠然道:「寫詩而已,如何胡作非為了?莫非世上之詩,只有你楊哲寫得,我何雲霄寫不得?」
楊哲道:「你這如大街路人說話一般,也能叫詩?」
何雲霄道:「既有詩意,又有內涵,萬事不應拘泥格律,我這如何不算?」
一位禁軍統領,一位侯府公子,兩人吵起架來,一時間都無人敢勸。
第二位的流飛雲丟了紙塊到鐵衛齊桌上,眼神給他示意了李進。於是,第四位的鐵衛齊戳了戳第五位的沈寬,給他示意了李進。
沈寬無可推卸,只好硬著頭皮說:「李公子?」
李進偏頭看著沈寬,「幹嘛?」
沈寬道:「李公子,這兩位鬥嘴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勸一勸吧。」
李進不傻,疑惑道:「你怎麼不勸?」
沈寬賠笑道:「李公子,您是二品尚書之子,又是當今太后的侄孫,當今長公主的侄子。現在就沒有比你地位更高的人。公子不維護尹京秩序,誰來維護尹京秩序?」
李進仔細一想,確實如此。
「包在我身上。」
當即攬下匡扶正道的大活。
果斷起身道:「你們別吵了!有什麼好吵的?今日是花魁首秀,杜花魁在這,何雲霄的詩算不算詩,問她不就行了?」
楊哲看著李進,心想這蠢貨總算是幹了一件好事。
當場順著李進的話道:「何雲霄,你敢讓音韻妹妹評斷你的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