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相思情苦

  實際上，何雲霄經過義務教育的訓練，肚中的墨水，不說可以顛覆齊國文壇，也能自行開啟屬於一個人的文學盛世。

  之所以讓楚瀟瀟等那麼久，不是他刻意為了幫助楚瀟瀟裝逼，而是腦中絕世好詩太多，選擇困難症犯了。

  像是什麼：「花開時節動京城」、「零落成泥碾作塵」、「暗香浮動月黃昏」……隨隨便便就是千古絕句，說出來能當場嚇死在做的諸位。

  只不過，這些詩句實在太過駭人，從楚瀟瀟這樣一個沒有背景的，花季的，看似天真爛漫的姑娘嘴裡說出來，可信度有點不高。

  何雲霄搜腸刮肚，終於在最後時刻，找到一首適合楚瀟瀟的詞！

  在春風樓所有人的目光當中，絕美少女楚瀟瀟貝齒親啟，說出了一首，不管在任何時空，任何世界都能傳唱千年的《一剪梅》。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此詩一出，全場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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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瀟瀟的話語，仿若魔音繞耳一般，不斷迴蕩在每個人的耳邊、心上、腦中。

  有些頗有文學功底的，例如楊哲、流飛雲、楊啟等，此時喃喃自語，極盡所能去品味詞中內涵。

  有些感同身受的，比如某些女子，甚至包括何雲霄對面的紅牌姑娘，此時已然淚出眼角，流做兩行。

  有些文學功底不強的，例如鐵衛齊，即便品不出什麼東西，僅僅只從字面上，也能感受到，文字直白傳達出的感情。

  一位相思成疾的女子，站在湖中小舟上，痴痴眺望遠方。

  這種畫面，能難不讓人憂傷，很難不讓人心碎。

  何雲霄看著在場眾人如痴如醉的模樣，心裡有些打鼓。

  臥槽？殺傷力這麼強嗎？不至於吧？

  我中學時候，看見這詩雖有感慨，但也還好，不至於各個眉頭緊皺，話都不說吧？

  片刻之後，何雲霄明白過來，自己感受不強是因為自己出生在一個，有汽車、高鐵、飛機、網際網路的現代，根本不明白何為「相思」。

  而齊國的各位，與詩的原作者李清照差不多是同一個時代。沒有快速的交通和便捷的網際網路，一切都很慢，一切都很遠，只有相思很長，愛情很久。

  然後，何雲霄突然意識到自己狹隘了。格局小了。

  誰說現代人沒有相思？

  現代人單相思還少嗎？

  想當年，我也是同時單相思好幾位小姑娘的男人。

  就在何雲霄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猛然發現，有一個人，也和自己一般灑脫，沒有陷入詩詞意境的迴響之中。

  此人正是李進！

  李進懵懂地看著周圍面色低沉的各位，有些不明所以。

  他見到同樣無所事事的何雲霄，於是用口型問何雲霄，道：「他們都怎麼了？」

  何雲霄道：「這首詩後勁有點大，他們有點暈詩，緩一緩就好了！」

  李進聽到這話，心裡一樂。

  「嘿！我這麼快就恢復了，是不是說明，我天賦比他們更強？不行，得抓緊把這詩記下來。下回見到表姑，把我不會暈詩的天賦說出來，讓表姑也高興高興。」

  同樣無感的，還有當事人楚瀟瀟。

  她第一次主動傳音給何雲霄。

  「這是什麼詩？」

  何雲霄道：「寫女子相思的。」

  「你寫的？」

  何雲霄道：「不是我寫的，我借的。」

  「問誰借的？」

  何雲霄道：「李清照。」

  「你喜歡她？」

  何雲霄苦笑解釋：「怎麼說呢，她是才女，我也有一點喜歡她，但最主要的是，她不喜歡我。而且，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楚瀟瀟冷冷瞥了一眼何雲霄。

  「廢物。」

  何雲霄：……

  少傾之後，眾人從傷感中回過味來，與上次楊哲做詩不同的是，這一次，連品鑑此詞的人都沒有。

  其實不是說沒有，而是不敢。

  任誰都瞧得出來，這詞的文學造詣極高。

  到了這種程度，胡亂點評，只是為後世之人徒增笑料。

  光那一句「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既是朗朗上口直擊人心的白話詞句，又已寫盡相思情苦，只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杜姐姐，請問我這小詞，可算做數？」甜甜軟糯的聲音響起。

  眾人陡然醒悟過來，這詩的作者，竟然還是一位二八年華的美妙少女？

  原以為楚凡兄妹，只有楚凡才是天才，沒想到，這二人一人武道無敵，一人文道無敵，簡直就是一對妖孽呀。

  杜音韻自幼飽讀詩書，單論詩詞造詣，或許還在楊哲之上。

  只是面對這一首《一剪梅》，她絲毫不敢大意。

  匆匆回了一句「妹妹稍等。」然後抓緊和姜無憂等人商量起來。

  商量的結果不負眾望，給了楚瀟瀟一個「絕佳」的評價。

  這一輪詩詞比試，雖說大多數人都過了關，可是孰優孰劣，一看便知。

  最後，在楚瀟瀟這個壓軸大戲之後，壓力來到了何雲霄這邊。

  答題的時候，何雲霄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場的幾位。

  人生百態，盡收眼底。

  杜妹妹和姜姐姐擔憂的眼神不用多說。

  來自選手的這一面更為精彩。

  第一位的楊哲，用一種頗為嘲諷的目光看著自己，仿佛在說：何雲霄，有我和楚瀟瀟珠玉在前，你自己掂量一下自己的水平，儘早放棄，別再丟人現眼了。

  第二位的流飛雲，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好像非常期待，這個平時與讀書無關的紈絝何雲霄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第四位鐵衛齊，他的目光明暗難辨。但何雲霄竟然從中看到了，一點隱藏的期待。莫非他認為我能翻盤？

  第五位沈寬，這小子的目光有點糾結，難道是後悔替楚凡出頭了？

  第六位李進，這個李進好奇怪啊？為什麼無緣無故地樂呵起來了？

  最後，是坐在自己身旁，第九位的楚瀟瀟。

  這是何雲霄第一次，在這樣充足的光線條件下，堂堂正正地看著楚瀟瀟。

  即便楚瀟瀟虐他多少次，他也不得不承認，楚瀟瀟真的很漂亮。

  楚瀟瀟年僅十六，身材不如姜姐姐豐腴，氣質不如杜妹妹清冷。但她的五官就是非常合適的結合在一起。挪動一點，更改一點，都會破壞那種渾然天成的和諧感。

  笑的時候，眉眼彎彎，好像活潑可愛的小精靈。而面無表情時，又有魔女君臨天下的氣質。

  何雲霄盯著楚瀟瀟的右手看，她右手的牙印，是他們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察覺到何雲霄的目光，楚瀟瀟將右手往衣袖裡縮了縮，隨後瞪了何雲霄一眼。

  何雲霄覺得好笑，這個白眼是「瀟瀟」瞪他的，而非「楚楚」。

  所以，非但沒有威脅，反倒讓人覺得可愛。

  持繡花手絹的侍女站在何雲霄面前提醒道：「何公子，時間快到了，你要放棄嗎？」

  何雲霄深吸了一口氣，道：「不要，我要開始答題。」

  春風樓無數目光此刻都投射在何雲霄的身上，何雲霄緩緩開口，說出了四個大字。

  「花開如火……」

  杜音韻和姜無憂當場鬆了口氣，不管如何，有這樣一個似像非像成語的詞彙，她們便能稍微偏向何雲霄一點，把這個算作合格。

  但令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何雲霄竟然沒有答完！

  嘴角勾起笑容，何雲霄不覺得自己有絲毫落敗的可能性。

  你以為老子是一個人嗎？老子背後，可是一條流淌了五千年的河流，每一滴河水，都是萬萬人智慧的精華！

  你們拿什麼和老子比？

  隨後，何雲霄說出了緊接著的四個字。

  於是，這句詩便是：

  「花開如火，也如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