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死未卜

  長廊，灌著風，吹的蘇然發舞衣揚，獵獵作響。

  眼望著葉黛璃漸漸消失在長廊深處，蘇然回過頭來，面對已經衝上來的那群富家子弟們，他一拳打翻了一個，挑釁般的，「來吧！有錢的少爺們！」

  葉黛璃對他有恩，他當然不會丟下葉黛璃不管。而且那個陳天齊看葉黛璃的目光，使得他的心中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恨！大小姐葉黛璃，豈是這種人可以褻瀆的！

  只要攔住他們，只要拖住一會，葉黛璃就安全了！但願這條長廊不是個死胡同，可以通往一個安全的地方！

  而攔住這些人的代價，頂多就是挨頓打而已。不過看這些有錢少爺們的腿腳，蘇然竟然興奮了起來，目光中充斥著血芒，話說，這是誰打誰還不一定呢，因為……

  蘇然突然咧開嘴，「因為，打架正是我所擅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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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裂的風，嗚吟著像極了人的顫慄。長廊的入口處，只見十幾個面色白淨的人七手八腳的沖向了蘇然，揮拳踢腿，帶著陳天齊憤怒的話語，「草，都給我打！打死這小白臉！」

  渾濁的聲響，伴隨著清晰的打鬥聲傳入耳畔，拳頭打在臉上，打在胸口上，腳踢在肚子上，踢在腿上，蘇然大喝一聲，一群人就在風煙中從長廊之口滾了出來！

  眼望著那些人哼唧著從地上再次爬起來，蘇然陰沉的抹了抹嘴角的血絲，臉上挨了幾下，胸口也挨了不少下，這些人下手力度倒是超乎了他的預料。此刻胸口正翻滾著陣陣熱辣的痛意，若不是要守住這個長廊入口，站在那裡不能動的話，憑他常年打架的經驗，對付這些酒囊飯袋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媽的！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連一個小白臉都打不過！給我上，都給我上！敢打我，今天我非弄死他不可！」眼見蘇然竟然將十幾個人都打了出來，陳天齊大驚失色，心想這是什麼怪胎？但當被蘇然剛才狠踹的肚子又劇烈的痛起來之後，痛入神經，他不免狠戾的叫囂起來。

  陳天齊一邊叫囂一邊也隨著人群向著蘇然撲去，拳打腳踢，「砰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蘇然挨著這些拳腳，咬著牙瞅准了陳天齊，一拳就打在了陳天齊的臉上，打的陳天齊直接向左側一仰，撲倒在地！

  「我又打你了，怎麼樣，爽不爽？」

  蘇然忍著痛意，強勢的目光鄙夷的望著倒在地上捂著臉的陳天齊，這才是那個熟悉的自己，那個霸道而熱血的自己！

  陳天齊捂著右邊臉躺在地上，此刻聽到蘇然的話，臉色陰晴不定的，他怒吼道，「給我抓住他！別讓他動！你們幾個去追那個小妞！」

  蘇然心下大驚，冷哼了聲，這些人竟然……！正要出拳打向衝來的幾人，就見那幾個人拼了命的狠狠纏了上來抱住了他的胳膊和腿，限制他的行動。縱然蘇然身手再好，此刻也施展不出來了，只能極力的掙扎著。

  而讓蘇然更加心驚的是，已經有幾個人越過了他，正要向著長廊內葉黛璃逃跑的方向追去！

  不行！絕對不行！不能讓他們追上去！否則憑藉葉黛璃的速度，絕對跑不過他們！之前他也是考慮到這點，才出此下策，讓葉黛璃先跑，他一個人利用長廊的地形堵住他們。而現在！

  「呀！」蘇然使出渾身解數，腿下一陣發力，掙脫開一人，一腳就踢向了要追葉黛璃幾人中的一人！那個人被踢的痛呼一聲，直接就滾出了老遠！蘇然還未停止，帶著心臟熾烈的跳動，他狠狠的挪著腳步掙扎著，那幾個人驚訝的也使出吃奶勁緊緊的箍住他！

  而倒在地上的陳天齊臉色鐵青而憤恨的盯著蘇然，眼見蘇然已經挪到了牆角邊，就要掙脫開他狐朋狗友的束縛。他怒極攻心，目光在四周尋找著，突然，一根廢棄的鐵管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怒笑，他捂著臉爬起來，撿起那根鐵管，他就一步一步向著蘇然走去。

  「都給我滾開！」蘇然怒吼著，可是奈何那些人狠狠的箍住了他的身體，臉貼著牆，他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喘息，臉上，胸口，腿上都火辣辣的痛，咬牙屏息，就在他要發力甩開這些人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陳天齊憤怒的聲音，「他媽的，都給老子讓開！」

  「咚！！」

  清脆而撕裂的一聲，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下來，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眼睛裡映著的，赫然便是愣住了的陳天齊手中那根鐵管上觸目驚心的血跡！

  「嘀嗒，嘀嗒……」

  腥紅的血液匯集著染紅了鐵鏽，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在嗚咽的風中，在靜謐的長廊之口好不清晰。

  靈魂一顫！在鐵管打在後腦勺的那一剎，蘇然猛然間睜大了眼睛！說不出來的痛意，說不出來的冰涼，他不敢置信的緩緩回過身來，冰入骨的血紅從他的發間蔓延，蔓延至額角，滲透出的血色，便從額間一絲絲流淌了下來。

  他呆呆的注視著前方，直到目光被血色所掩蓋，軟軟的，他靠著牆滑坐了下去，帶著留戀般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牆上，一大片的血跡，拖著赤紅血印，綿延至牆腳，看的所有人都傻在那裡，不知所措！

  「我，我只是想教訓一下他的……」陳天齊的聲音已經顫抖起來，他瞅了眼手中的鐵管，鮮血仍在蔓延，他趕忙丟掉鐵管，心驚膽顫！

  「齊……齊哥，鬧出人命了，這下該怎麼辦……」他的身旁，一人緊張的斷斷續續問。

  陳天齊顫抖著嗓音，卻強自鎮定的喝道，「都給我冷靜！別吵！」發顫的瞳孔努力的收縮著，他吆喝著那群人道，「都趕快離開這裡！我打電話給我爸，放心，不會有事的！」

  遠處，一輛輛豪車嘶吼著快速飛奔而去，只留下長廊一側的血光，和著蘇然不省人事的落寞身影在風中搖擺。

  風，來的更急了，嗚嗚著吹動慌張奔跑的少女髮髻，突然的一剎，少女只感覺心下一陣刺痛，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遠離她而去。

  蘇然在這個城市中，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連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也棄他而去了。他是孤單的，沒有人能體會到的孤單，而現在，也只有她有資格關心他，去給他溫暖！

  所以，葉黛璃的眸子顫動起來，不能丟下他一個人了！不能再讓他孤單！即使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兩個人一起面對就好了！況且憑她爸爸在這個城市的影響力和威懾力，她就不信那個陳天齊敢把她怎樣！

  她不禁責怪自己，剛才為什麼就沒想到？而要丟下蘇然一個人？

  「蘇跟班，等我，我就來了！」

  寂靜的長廊，蜿蜒著不知歸處。踩在參差不齊的磚瓦上，葉黛璃顧不上腳痛，喘息著拼命向著長廊之口跑去。

  猛烈的風迎面而來，跳耀著的葡萄紫，綻放著海藻般的波瀾，而當風驟然停止的那一刻，葉黛璃已經睜大眼睛愣在了那裡！

  眼淚啪嗒啪嗒流了下來，流過玉肌的臉顏，葉黛璃呆呆的注視著靜靜靠坐在牆角的少年，少年額角、腦後是一大灘的血跡，血紅染滿身後的牆，染紅她朦朧的眼眸。她捂住嘴，嗚咽，「騙人的吧……蘇然，蘇然！」

  拼了命的衝過去，顫抖著的手撫摸上蘇然的臉，入手處，一片冰涼，就連葉黛璃纖細的手，沾染的也是一片血紅，她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然後是抱著蘇然的頭再也毫無顧忌的放聲大哭了起來，「啊阿啊阿啊！！……」

  撕心裂肺的哭聲，讓人黯然，忽而，葉黛璃的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幅畫面。

  「所以，教我打電競吧！哪怕只是隨便教教也好！」

  「你……為什麼要打電競呢？」

  「因為我也要成為電競明星！我也要代表中國隊出戰世界為國爭光！」

  對！夢想！還有夢想沒有實現！她趕緊吃力的攙扶起蘇然，向著奧迪挪去，「蘇然，你不會死的！你一定不會死的！」

  淚水再次滑落，她哽咽，「對不對？」

  「阿璃，你別忘了，我很厲害的！比這些人都要厲害！所以，這些人我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急速的開著車，葉黛璃看著副駕上軟軟的蘇然，想起他之前說的話，淚水不覺再次浸濕臉顏，「騙子，你是個騙子！」

  亢長的路仿佛沒有了盡頭，葉黛璃焦急的駕著奧迪橫闖直撞，好幾次都差點發生意外。但是她什麼也不管了，她只覺得，如果蘇然就這樣死了的話，那她也不想活了。

  好不容易奧迪開進了市第一人民醫院，葉黛璃一個急剎車，就推開車門將蘇然扶了下來，邊扶邊衝著醫院裡喊道，「快來人啊！救救他！」

  已經有幾名醫生趕了出來，其中一人見到攙扶著蘇然的葉黛璃，臉上一驚，再看已經不省人事的蘇然，他立刻肅穆的沖其他人道，「趕緊扶他進去！你去通知急救室，讓他們準備搶救！你去通知院長，就說葉大小姐來了！」

  「是，主任！」

  目送著蘇然被簇擁的人群推進急救室，葉黛璃癱坐在過道的椅子上，她捂住臉，哽咽著一遍遍在告訴自己，蘇然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梳理著思緒，事情的原委就是因為她賭氣和人賽車，才招致了這件事！深深的後悔，如果自己當時不任性就好了，也不會害的蘇然……最後還是蘇然包攬了一切，騙走了她後，一個人面對那麼多人，在那段時間內，蘇然到底經歷了什麼……

  兀自想到那輛白色跑車，葉黛璃狠狠的豎起秀眉，咬牙，「陳天齊是吧，我不會放過你的！」

  「小璃！」

  急救室門口的走廊里，一中年男子在三個人的陪同下正急步而來，遠遠的，他衝著這邊喊道。

  葉黛璃抬頭，眼睛中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她趕緊站起來，「郭叔叔，求求你救救蘇跟班！」

  「蘇跟班？」姓郭的男子一愣，隨即問身旁的一人道，「傷者的情況怎麼樣了？」

  那個人聞言，皺起了眉頭，「傷者被鈍器重擊後腦，失血過多，且血塊凝結壓迫神經，導致重度昏迷，情況很不樂觀……」

  「你進去告訴他們，務必要盡一切可能挽救這個生命！」郭姓男子臉色一變，正色的囑咐道。

  「是，院長。」

  姓郭的男子竟然就是院長！

  郭院長交代了下屬，眼見那人進了急救室下達上級指令，葉黛璃作勢也要進去，郭院長趕忙攔下了她，「小璃，你不能進去，急救中是不能受到打擾的，聽話啊。」

  葉黛璃急了，眼淚唰唰唰的就流了下來，「那他怎麼可以進去啊？我只是想進去看看蘇跟班……」

  「小璃，這個蘇跟班。是你朋友嗎？以前郭叔叔怎麼沒聽說過這個人？」郭院長眼見葉黛璃表露出從未有過的焦急和關切，不免感覺到了什麼，旁敲側擊的問道。

  葉黛璃已經急到了嗓子眼，花容失色的她抹了抹眼淚，「蘇跟班就是蘇然，他是我，是我很重要的一個朋友！郭叔叔，你們一定能救好他的，對不對？」

  望著葉黛璃惹人憐的淚容，郭院長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傷心，輕輕嘆了聲，他堆起笑臉道，「放心吧，他會沒事的！」

  得到了郭院長的承諾，葉黛璃緊提著的心不禁一松，破涕為笑，「謝謝郭叔叔！」

  見葉黛璃如此懂事乖巧，郭院長不禁感嘆，裡面的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夠使得一向刁蠻任性的大小姐變得如此知書達理，帶著深深的好奇，一會，他倒要見識見識了。

  「小璃！」

  「Snow，我兄弟呢？！」

  突來的兩聲，葉黛璃扭頭望去，就見走廊中一行人正快步而來。林灼，方耀，吳希冷，劉名傳，MVP的隊員都來了，除了MVP，竟然連起莫，小浪，小野，瑤瑤，小夏，以陌也來了！（記不住這些人的可以翻上面）短暫的驚訝之後，葉黛璃想到那天明星團來拜訪的事，那麼，這幾位解說和蘇然也算朋友了吧？她這樣想著。

  「蘇然怎麼樣了？」林灼上前，皺著眉頭，不過還是很冷靜的問道。

  葉黛璃聞言，鼻尖不禁又是一酸，淚水又啪啪流了下來，「還在急救室里沒出來……」

  起莫一聽，站不住了，擼著袖子就嚷嚷道，「Snow，告訴我是誰把我兄弟打成這樣的？看我不找他報仇！」

  小浪拍了起莫一下肩，怪責的，他說道，「你就別添亂了！」他轉而面向葉黛璃，也是問道，「Snow，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好好的就被人打成這樣了？蘇然他似乎沒有什麼仇人吧？」

  在眾人詢問的目光下，葉黛璃於是一邊抽噎著一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聽完後林灼扶了扶眼鏡，有些落寞的，「原來蘇然是為了救你……」小璃你欠蘇然的，恐怕這一輩子都還不完了，只是林灼將這句咽進了肚裡，心中一痛，他不禁嘲笑起自己，林灼啊林灼，你在小璃的心裡，恐怕就要微不足道了吧。

  不過當下最重要的還是蘇然的安危，林灼當然在乎這件事，想到此林灼不免強打起精神，安慰葉黛璃道，「放心吧，蘇然他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陳天齊，這個人我似乎在新聞上看到過，好像是本市有名的闊少，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也是玩英雄聯盟的。」一直未說話的小野此刻真的是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一鳴驚人。

  林灼聞言，眼鏡上的寒光一閃，「闊少？我倒要看看這個陳天齊到底有多闊！敢動我MVP的人，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以為我們好欺負嗎？」

  林灼的目光映在眾人的眼中，眾人不禁感到一股冷意竄涌，卻不料葉黛璃搖了搖頭，「隊長，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己會處理！」

  林灼看了一眼葉黛璃，不免有些擔心的，「小璃，你千萬別做傻事。」

  「沒事，我只是想以牙還牙而已！」葉黛璃的花顏一絲怨毒流淌，看的眾人是一陣心驚，卻又無可奈何。

  「咳咳，現在的年輕人可真不得了啊！」被晾在一旁的郭院長不禁長嘆一聲，見所有人將目光都投了過來，他不禁擺擺手，「你們繼續，繼續，我什麼都沒聽見！」

  就在此時，急救室上方的紅燈突然熄滅，隨著吱呀的一聲，急救室的門打了開來。

  所有人的心都被急救室大門的這聲響動牽起，牽動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所有人俱是緊張萬分的注目著走出來的那幾位醫生。葉黛璃立刻沖了上去，幾乎是顫抖著的，她問道，「蘇然他，怎麼樣了？」

  那幾位醫生面色沉重的嘆息一聲，低下頭，「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就在剛才，傷者已經停止了心跳，已經，回天乏術了……」

  「對不起，請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