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轉折點！

  「我去取吧！」

  

  許文昌回了一句，轉頭進了防疫站里。

  很快，他拿出兩支偽狂犬凍干疫苗針劑。

  陳軍確定沒問題後，便付了錢。

  一支疫苗，竟然才八毛錢！

  即便按照物價換算，也比後世的藥物便宜太多了！

  這是有原因的。

  這年頭的藥物，還處在計劃經濟，國家管控之中，並不會根據市場需求定價。

  所以價格普遍親民。

  但這種好日子不會長了。

  明年，也就是1988年，國家對所有藥品放開管控，計劃經濟全面轉入市場經濟。

  到那時候，藥品的價格就會飛漲！

  不光是藥品，幾乎所有商品的價格，都會從明年下半年開始陸續飆升！

  這也是88年之後，全國出現搶購狂潮的原因！

  因為所有商品一天漲一個價，導致人們覺得錢不值錢，貨物才值錢！

  所以陳軍才會著急，想要儘快把大規模養豬搞起來。

  如果等到物價飆升後再搞，那成本可就不能同日而語了，利潤自然也會縮水！

  他想利用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這個轉折點，賺一筆狠的！

  用計劃經濟的低價格買入，以市場經濟的高物價賣出！

  比如養豬用的糧食、藥品、豬崽等等。

  在明年商品管控放開的第一時間，價格還沒開始漲，但個人已經可以自由買入時，大批量囤積！

  甚至可以囤積些其他的不易變質，又是農村地區的必需品，等到價格長起來再賣出！

  絕對大賺！

  兩支針劑，讓陳軍想了很多，想的熱血沸騰！

  一定要抓住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這個轉折點，大發一筆！

  出了防疫站，陳軍跑遍全鎮，才找到一家賣魚的。

  這年頭的北方鄉鎮，想找到魚確實不容易。

  買了條魚，又買了袋奶粉，一共花了五塊。

  加上買疫苗的一塊六，今天賺得十塊還剩下三塊四。

  而昨天賺得五塊還剩一塊六，加起來剛好又是五塊。

  這些小錢，陳軍並不打算攢起來。

  現在曉雲懷孕，最需要營養，必須吃好喝好。

  何況大規模養豬的錢，靠這種小打小鬧的賺法，很難在短時間內積累起來。

  還是要靠出租耕地，一次性搞到足夠的錢，這樣才不會錯過明年的轉折點！

  回去的路上，陳軍還在琢磨明年的轉折點，越想越興奮。

  可以料定，最多到後年。

  他就可以靠先進的養豬方法，以及計劃經濟的低成本和市場經濟的高物價，賺得盆滿缽滿！

  絕對可以成為全村，乃至全縣名列前茅的有錢人！

  到時候，白曉雲就可以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了！

  不知道她那時會多開心，還會對自己這個老公失望嗎？

  「陳軍，你是怎麼知道那些藥名的？」

  「又是誰告訴你，要那樣養豬的？」

  王月娥的嗓音響起。

  她琢磨一路了，也沒想通這個問題。

  「哦。」

  陳軍很快就想到個藉口：「跟你爹那兒聽來的。」

  「小時候經常看你爹給人們的牲口治病，時間長了，就聽了不少。」

  后座上，王月娥驚訝地看著陳軍後背。

  這二流子，有這麼聰明？

  她也經常跟他爹出診，咋什麼都沒記下呢？

  不過，陳軍這個解釋也讓她放心不少。

  只是跟她爹那兒聽了些皮毛而已，那就不算真的會給豬治病。

  不比她這個假獸醫高明多少！

  這讓她的自信又回來了，可以像以前那樣，堂而皇之地鄙視陳軍這個二流子！

  至於陳軍那一套養豬方法，她也並不認同。

  雖然聽上去有道理，可並沒有實踐過，能不能行得通還不一定呢！

  全鎮，乃至全縣，多少聰明人，如果陳軍這養豬方法真的可以致富，人們早開始用了！

  陳軍一個二流子，總不能是全縣最聰明的吧？

  「陳軍，我勸你還是多想想。」

  「你給豬打那麼多藥，還要搞什麼營養配置，萬一沒效果，錢就白花了。」

  「如果賠了，也會比別人賠的更多！」

  「就算不賠，投入這麼多，利潤也很有限了。」

  看著土路邊的莊稼地，王月娥自信滿滿地分析。

  陳軍笑而不語。

  王月娥懂個屁！

  他這套養豬方法，在此刻的人們眼裡是沒有實踐過，但在後世，卻是實踐過N多回了！

  別說明年有個暴富的轉折點，就算沒有這個轉折點，他這套方法也能平穩發家！

  所以，他的科學養豬信念，是不會動搖的！

  直到日落黃昏，二人才回到村里。

  與此同時，白曉雲也剛從地里回到村子。

  雖然陳軍不讓她幹活兒，但她不能真的不干。

  陳軍已經夠廢了，她要是再不動，那這個家就完了。

  何況肚子裡有了孩子，她必須為孩子的未來考慮！

  崎嶇蜿蜒的土路上，白曉雲扛著鋤頭，踽踽獨行。

  還是穿著那身舊衣服。

  米白色外套遍布褶皺，黑色長褲臃腫寬大，黑布鞋沾滿泥土。

  一點都不時尚，一點都不靚麗。

  可那張臉，卻依然讓人驚艷。

  小巧瓜子臉白嫩光滑，鳳眼有著流逸精細的線條。

  瓊鼻高挺，紅唇也有著明晰的唇線。

  黑亮的長髮隨意地挽在腦後，只有幾縷散落在臉側。

  額頭和脖子遍布汗珠，在霞光中晶瑩閃亮。

  整個人，像是畫中走來的仙女。

  樸素勞苦，與驚艷融為一體！

  說來也奇怪，其他村民都會曬黑，可白曉雲天天下地，卻還是那麼白。

  天生的美人坯子！

  路邊的村民，看的眼睛都直了。

  好在她是陳軍的妻子，不管多美，人們也只敢多看幾眼，不敢有其他想法。

  可白曉雲此刻的表情，卻充滿焦慮。

  焦慮自己的未來，焦慮孩子的未來。

  陳軍遊手好閒，根本靠不住，她一個女人，如何撐起這個家？

  光是種地，就已經讓她精疲力盡，更別說賺更多的錢了！

  而且她的肚子會越來越大，下地幹活越來越困難，萬一干不動，靠什麼生活？

  等到孩子出生，需要的錢更多，又從哪裡去賺？

  她想儘量給孩子創造好的條件，不想讓孩子過她這樣艱難的生活！

  可……她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到？

  但即便如此，她也並不責怪陳軍。『

  哪怕以前逼著陳軍上進，心裡也並不會真的怪怨陳軍。

  因為她是自願嫁給陳軍的，在嫁給陳軍之前，也已經知道陳軍好吃懶做的品行。

  那又有什麼理由，來逼著人家改變？

  可她真的不想一直過這樣的生活，更不想孩子以後重蹈覆轍。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焦慮。

  突然，她凝眉，肚子傳來一陣劇痛。

  她捂著肚子蹲下，疼的幾乎哭出來。

  同時也害怕，怕自己太累，造成流產。

  看著地面，她忍受著痛苦，忽然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

  「哎喲！」

  「曉雲你怎麼了？」

  小賣鋪的老闆娘跑了過來，詢問白曉雲。

  白曉雲此刻已經來到村子的大街上，聚在街上的村民都看到了這個可憐的女人。

  「我，我沒事，就是肚子疼。」

  白曉雲強顏歡笑。

  她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懷孕的事，那樣只會讓村民更加看不起陳軍。

  而陳軍會因此生氣，然後遷怒於她。

  可老闆娘還是將白曉雲的艱難算在了陳軍頭上。

  她一邊回到小賣鋪，給白曉雲倒了杯熱水，一邊破口大罵：

  「這個軍子真不是人！」

  「大男人不下地，天天讓老婆一個人幹活兒，良心被狗吃了！」

  嘹亮的嗓門兒，讓大街上聚集的村民全都聽到了。

  「軍子確實太渾了。」

  「曉雲也是命不好，要不是有個賭鬼爹，也不至於嫁給個廢物。」

  「是人家軍子命好！一無是處還能娶這麼好的媳婦兒！」

  「小時候老娘慣著，現在媳婦兒養著，老天爺瞎了眼了！」

  所有人都咒罵陳軍。

  但聲音都很小，生怕傳到陳軍耳朵里。

  而聽著村民的議論，看著村民或同情或無奈的眼神，白曉雲更覺得窘迫。

  在沒有嫁給陳軍之前，她因為長的美，又溫柔文靜，所以追求者很多。

  出來進去，都是最有優越感，最光鮮閃亮的那個人。

  所有人都羨慕她，覺得她以後肯定會嫁給最優秀的男人。

  可現在，卻成了所有人中，過的最差，最狼狽的那個。

  這讓她委屈之極，也覺得極為丟臉！

  眼淚涌動，她要哭了。

  「那個王八蛋又去哪兒野去了？」

  「老婆累成這樣，也不管？」

  那老闆娘再度大罵。

  一應村民也都搖頭唏噓。

  甚至有人感慨紅顏薄命。

  而就在這時，陳軍騎著自行車，從土路盡頭拐了出來。

  一眼就看到了白曉雲。

  「曉雲你怎麼了？」

  看著白曉雲痛苦的樣子，陳軍心都碎了！

  直接跳下自行車狂奔而去。

  「你個王八犢子，想摔死我啊！」

  坐在后座的王月娥破口大罵。

  陳軍毫不理會，幾步奔到白曉雲面前，緊張查看。

  白曉雲趕緊擦乾淚水，怯聲道：「我沒事，就是肚子有些疼。」

  雖然陳軍今天表現反常，總是很關心她，但她並不相信陳軍是出於真心。

  所以看著這個男人，依然有些害怕。

  陳軍卻嚇壞了，大聲道：「不是跟你說不讓你幹活兒嗎？怎麼又下地了？」

  「你吼什麼？」

  一旁的老闆娘呵斥：「你自己不幹活兒，可不就得曉雲干？在這兒裝什麼好人？」

  「閃一邊去！」

  陳軍直接將老闆娘推開。

  心中擔心白曉雲會流產，所以他的暴脾氣便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