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九章 夜斗

  華山南峰之巔，仰天池。

  費勁千辛萬苦的百草仙與煙波釣叟藉助外力艱難登頂，一經翻身上山，兩人便一前一後背靠擺式，百草仙亮出了七枚銀針捏在手上，眼神警惕的看向四周。

  煙波釣叟也拿下了頭上的斗笠，雙手成爪，目光陰沉掃視周圍，他們這個姿勢能很大限度的避免視線盲區，達到前後左右都無遺漏的目的。

  都是老江湖了，不需要言語，一個眼神便能很自然的達成配合，畢竟這是五絕的戰場，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沒人.......？」

  百草仙蹙眉望向那缺了一大塊的落雁峰沉聲道。

  煙波釣叟左右看了看，跟著轉身頂著漫天風雪走向殘缺的落雁峰：「先看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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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山巔狂風呼嘯，夾帶著大股雪花，人在一定的程度下自然是被風雪干擾到了視線，能見度根本不及十米，再者，這呼呼的狂嘯聲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人的聽覺。

  暴風雪，便是這樣。

  兩人緩步走過仰天池，目睹地上那一道道驚心動魄的巨大溝壑，不由更為震撼：「是東丈的刀......」

  「嗯。」

  煙波釣叟不無感嘆，這花崗岩的堅硬程度他們怎會不知，可現在這山巔之上卻遍布都是長約十來米的巨大溝壑，想也知道當時的戰鬥能有多激烈。

  待兩人剛剛臨近落雁峰，百草仙與煙波釣叟忽然目光一凝，分別拉開架勢沖東首處喝道：「誰！？」

  只見漫天飄雪中，一道身影逐漸現出真形，來人滿頭烏髮飄然而下，一席杏色道袍，單手持劍，不施粉黛卻膚色如脂，端得一幅冰山美人之感。

  「兩位前輩，在下李莫愁。」

  「是你.......」

  古墓派的輕功本就天下無雙，在此等惡劣的環境之下，人的六感又是無限接近與無，他們兩人沒有察覺到李莫愁的存在也是正常。

  「什麼時候上山的？」

  煙波釣叟直擊主題，沉聲問道。

  後者停在兩人三丈開外，依言搖了搖頭：「晚輩也是剛剛登頂，快不了前輩多少。」

  原來，剛剛小郡主一行誤射的神秘人正是李莫愁，她以絕頂的輕功屏退蒙古軍的射殺涉險上山。

  「可見到東丈？」

  「不曾，晚輩上來就是這麼一幅絕景......」

  「.........」

  聞言三人立時陷入沉默，五絕，東丈，小龍女竟是人間蒸發一般，實在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但三人都是老江湖了，也沒在此糾結許久，煙波釣叟，百草仙當即分行兩處，照著戰鬥的痕跡沿路探查，只見百草仙手掌翻飛，打散了地上厚厚的積雪，沿著花崗石依次排查。

  現在的暴風雪實是給他們增加了不少負擔，即便是有血跡也都被厚雪蓋住，但他鼻子頗為靈敏，能察覺到常人細品不出的血腥味。

  也可能是他常年接觸病人的原因，很快，真就讓他看出了一絲端倪。

  「這裡，有人負傷了.....」

  仰天池邊，百草仙冷靜分析地上那淡淡的血跡沉聲道。

  唰！

  兩道身影急速閃來，煙波釣叟冷漠看向蹲在地上的百草仙：「能看出是誰麼？」

  李莫愁雖沒言語，但美眸中的擔憂卻是做不得半分虛假。

  後者趴在地上用鼻子去嗅那殘存的淡淡血跡，似在分析，時而皺眉，時而舒展，身後兩人沒有一人膽敢打擾。

  煙波釣叟與李莫愁分站兩側，以百草仙為中心，形成了個三角之勢，隱隱將他護在了中心，時刻都在防備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最後，百草仙更是伸長舌頭去舔舐那地上的血跡，而後沉默半響才搖了搖頭：「此人內腑俱裂，已是藥石難醫......」

  李莫愁聞聲嬌軀輕顫，忍不住發問：「是.....誰？」

  百草仙作為現今第一神醫，人體的器官構造早就爛熟於心，老祖宗的望聞問切本就是基本功，前朝神醫華佗開創了第一例開顱手術，雖醫術失傳，但百草仙會的，可也不少，其中華佗的麻沸散，百草仙更是精通，也不知他是在哪兒尋到的秘方。

  這麻沸散可是麻醉藥的前身，後世已經失傳，麻沸散，是內服麻藥，且對人的神經樞紐不會造成任何影響，是為神藥，是華佗動刀才會用上的一劑寶藥。

  百草仙就是通過麻沸散精通了人體的各種構造，對內臟的氣味，不會陌生，在他手中死去的實驗體更是數不勝數，他不會說錯，這血，是內臟俱裂而引出的內出血。

  有苦，有澀，有腥。

  「不是東丈.....」

  「呼......」

  李莫愁內心一松，有些慶幸。

  「走吧......」

  煙波釣叟話頭不多，言簡意賅。

  「嗯。」

  起身看了看周遭，百草仙與煙波釣叟兩人當即並肩沒入風雪之中，身後的李莫愁猶豫片刻，也選擇踏步跟上。

  百草仙與煙波釣叟的本領實在詭異，僅憑一絲線索就能判斷局勢，這是她所不具備的本領，唯有跟上兩人，她才能順利找到東丈一行。

  而對李莫愁的默默隨行，兩人也持沉默態度，默認了她的隨行，畢竟，怎麼說也是小龍女的師姐，與東丈的關係有些微妙。

  ........................

  南峰山腳，一片密林之中，幾道身影迅速穿梭於間，每每碰撞都能發出兵器相交的聲音。

  噗噗噗！

  三道悶哼響起，一人捂胸後退，還未站定身形，一道黑影已是踏木至半空襲來，唰的一聲，鮮血橫飛，跟著寒光連連咋現，斷肢，斷指於空亂舞。

  「哈哈哈哈哈哈，長春道人，就這本事......？」

  雙手劍齊出，韓無垢病態的哈哈大笑，很是享受將對手凌虐的快感，漫步行在血花之中，更是興奮異常。

  「丘道長！！」

  黃蓉見狀欲要上前支援，卻被一柄短刃迅速上撩貼著咽喉而去，一道嘲弄的聲音至耳邊響起：「往哪看呢，黃幫主.......」

  卻是張一氓迅速出手攔下了身上已經多處掛彩的黃蓉，番才的金錢鏢也是出自他手，作為團隊中的腦力擔當，張一氓不管是戰鬥素養還是比拼布局，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包括黃蓉，因為他比黃蓉心要狠得多。

  雖四對八，黃蓉一行人數上占了優勢，但卻是被戲耍的一方，張一氓幾人每個人的實力都在全盛時期的黃蓉之上，只比裘千仞稍遜半籌。

  生死戰，自然是一面倒的局勢了。

  迅速抬臂轉棒頂開短刃，黃蓉強運真氣使出桃花島無上輕身功法靈鰲步快速後撤拉開距離，躲在了一棵青松後頭，目光隱隱掃視場中僅剩的幾人，目露悲戚。

  「你們這幾個魔頭！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呵呵......」

  張一氓聞言微微掛笑，不為所動，緩慢踱步走向青松，貓戲老鼠般，只見場中人廚子，聖因師太，韓無垢三人均無負傷，很是淡然。

  而另外一頭，全真六子六不存三，王處一，孫不二，馬鈺，皆已身亡，王處一半邊身子更是被人廚子剜得只剩下白骨，孫不二，屍首分離，一劍被聖因削掉了腦袋，怒目圓睜，死得不能再死了。

  馬鈺面見昔日妻子的身死，狂怒之下舉劍進攻，卻被韓無垢嬉笑攔下，神智已亂的他，很快就被韓無垢雙劍硬生生的給分了屍。

  韓無垢享受凌虐的快感，死在她劍下的人沒有一個是完整的，並不像聖因這般果斷，而是一點一點將對手分段而斬。

  「丘道長！！武師兄！！這伙妖人實力詭異，撤！！」

  黃蓉難掩悲戚，躲在樹後高聲喊道。

  說全真六子六不存一，其實便是丘處機此時也是自身難保，右臂被韓無垢齊根斬斷的他已是相形見絀，不出十招，必定死在韓無垢劍下。

  且還是在對方戲耍的姿態之下，如果換做聖因師太，早就被梟首了。

  「逃.....？你們逃得掉麼......黃幫主.......」

  一步一步踩在厚厚的積雪之上，張一氓不疾不徐往藏身青松的黃蓉走去。

  跟著突然一個加速前移，身子便嗖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只餘一捧積雪轟然炸裂。

  哚哚哚！！

  三枚銅錢徑直打在青松之上，張一氓閃現樹後，卻不見了黃蓉的身影，嘿嘿一笑，沒有回頭去看，張一氓忽然原地彎腰矮身，左腿前移側身，右手一記擺臂後刺。

  冒著綠光的刀刃一看便知是塗了劇毒的，黃蓉此時躍然現身，於張一氓身後雙手持棒徑直往對方腦後砸來。

  唰！

  互拼了一記兵刃的兩人隨即盪開，張一氓後刺的刀刃划過竹棒刺破了黃蓉臂膀，後者捂著肩膀連連後側，此時她身上不止是臂膀，腿部，腰部均有劃傷，也不知張一氓在刀上塗了什麼劇毒，連吃三粒九花玉露丸的黃蓉竟是怎麼壓都壓制不住體內的毒素。

  此刻已是有些頭暈目眩，勉強站立罷了。

  十餘種蛇毒，就是張一氓附在刀刃上的新鮮玩意，黃蓉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她內功頗為不俗了，換一般人早就毒發。

  「蓉兒！！！師弟！！！你們快走！！師兄拖住他們！！」

  此時被韓無垢戲耍得支離破碎的丘處機不知怎的，忽然爆發出十二分潛力，一劍逼開韓無垢梗著脖子大喊。

  武三通趁著幾人沉默的檔口迅速飛竄到黃蓉身旁，雙目欲裂：「師妹！快走！！」

  跟著不由分說雙指齊出打向了身前的張一氓，竟是想要拖住後者，以自身的性命保住岌岌可危的黃蓉。

  「嘖.....真讓人動容啊......」

  敏捷的避開武三通射來的一陽指，張一氓反手握刀斜走四方，口中不無嘲弄。

  他又怎會看不出來，此時的黃蓉別說走了，站著都是虛妄。

  但這兩人還是值得敬佩的，作為對手而言。

  「行了，遊戲，就到此結束吧，廚子，無垢，聖因，正事要緊，宰了他們.......」

  「嘿嘿，好......」

  聞聲四人同步而動，直起殺招殺向殘存的武三通等人，可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龍吟忽然響徹山谷。

  無匹的掌力籠罩以張一氓為首的四人小隊，嗚嗚嗚！！！！

  「我看你們誰敢！！？」

  一道身影忽然從天而下，帶著無匹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