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一章 夠狂

  沒有多言，東丈徑直起身越過木桌走向院外。

  直到這個男人起身，白駝山一眾這才感到了一股無匹的氣勢躍然撲面而來，如惡鬼纏身，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適才他坐在竹椅上還沒什麼感覺，此刻，才真正察覺到這個男人的恐怖。

  「東丈大哥.......」

  越過眼神略顯擔憂的楊過，東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用擔心，就是跟你太師傅聊聊.......」

  說完跨步走出了院落，眨眼的功夫，兩人的身影便一前一後消失在了竹林深處。

  交莊後山，一座不大的小山峰，怪石嶙峋，兩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正快速縱身提躍向上飛掠，樹影婆娑，光影斑駁，足尖輕踏柳枝，兩人竟是片葉不沾身，眨眼的功夫便飛身縱到山頂。

  鬼魅的身法立時驚得林中若干猿猴紛紛往山下逃竄而去，無數飛鳥掠過枝頭四散而逃。

  頂峰一處月牙石台，兩道身影瞬息而至，前者負手而立站在崖前，後者止步前人兩個身位靜默無言。

  「東丈，你可知我為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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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向山下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小院落，歐陽鋒特有的鏗鏗似金屬之音隨之響起。

  「華山一戰......」

  「不錯，但不是為你，而是為我自己。」

  上前兩步跨坐在懸崖前，東丈將有些凌亂的頭髮重新盤起扎在腦後，輕瞥後者：「要動真格了？」

  「呵.....」

  顯然是被東丈道破了心思，歐陽鋒颯然一笑，不置可否道：「五絕的存在太過久遠，也是時候該分出個勝負了......」

  東丈默然，也知道了這位是想要打破這個常規了，現在的歐陽鋒早已不滿足在五絕之位顯名，而是要凌駕在五絕之上。

  「您是要坐那天下第一........」

  「呵.....這難道不是你我這樣的武者畢生夙願麼.......」

  懶洋洋的撐肘搭在臉側，東丈歪著頭打量遠處熱鬧非凡的交莊，無精打采的道：「我可沒您這麼高的心氣，天下第一，呵......」

  看出這個年輕人是真的對此不感興趣，歐陽鋒也不再多言，畢竟人各有志，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出頭爭鬥，去追逐那些個虛無縹緲的虛名。

  「你的夢想是什麼？」

  「夢想......」

  仔細咀嚼這兩個如夢幻般的字眼，東丈撇了撇嘴：「我已經忘了小時候的夢想了，但絕對不是一套房子一輛車........」

  「車？」

  輕蹙眉頭看向身旁的黑衣青年，歐陽鋒沒想到這個青年的夢想竟是這些上不得台面的黃白之物。

  「嘿，開個玩笑，我是個俗人，夢想什麼的離我太遠了，人生大事，吃喝二字罷了，我從不奢望去爭那什麼天下第一，更不想去做誰的英雄，吃喝玩樂，就是我的夢想吧......」

  詫異的看了看身旁這個有些吊兒郎當的便宜學生，歐陽鋒是真的很不理解，大家都是武者，為何這小子就如此的沒有「上進心」呢，年紀輕輕的就如一老僧般無欲無求，這，還能稱之為武者麼？

  他的想法卻是太過激進了，以為練武，就一定要爭做第一，爭做最強，不然就沒有必要去練那武。

  殊不知，東丈就是因為這佛性的心態，擺爛的心態，才讓他的修為每日遞進，無形中更是達到了道家所說的道法自然境界。

  因為他不貪功，不急，也不躁，練到哪算哪，不會因為一時的達不到而氣惱急躁，每日不多也不少，搬運一個周天，察覺到身體開始疲憊立馬停功，自然而為。

  也正是他這種淡然的心態，竟讓他的內功如水到渠成般一點阻礙也無，很多人跨不過去的坎，東丈卻是自然而然的一步到位。

  正是因為他的不強求，所以根本沒有人們常說的心魔。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說的就是此刻東丈的心態，這一點，小龍女跟他倒是頗為相似，那小妮子也是不貪功不妄進，自然而然，所以這樣的心態便能讓她年紀輕輕便躋身超一流境界，旁人那是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歐陽鋒雖然不忿這小子的擺爛心態，但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些羨慕他的，因為就自己而言，他做不到像東丈這樣無欲無求的心態，他自出生以來什麼事都要做到最好，做到最強，在家強過父親，強過哥哥，在外要強過眾人，否則，他心有不甘。

  這其實是這個時代的武者們普遍心態，即是有些像是光宗耀祖一般，但一來東丈並沒有要開宗立派的心思，二來，他也沒想要去爭什麼天下第一，默默的做一個小透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夠了。

  「哼，你倒是看得開，倒是平白浪費了你這一身本領。」

  話至於此，歐陽鋒又側目看了眼不為所動的東丈，道：「但，也正因為你這種『不思進取』的態度，才讓你年紀輕輕便能凌駕我們這些老東西吧........」

  「呵，我就當您在誇我了.......」

  單腿屈膝上架，東丈那是怎麼坐都不得勁，不時調整坐姿，最後乾脆仰倒在石台上，大刺刺的擺爛望向頭頂的繁星：「我說，您老這大張旗鼓的叫我出來，不是來跟我說教的吧........」

  「嗯......你跟洪七與一燈的過節我不感興趣，也樂得看你們斗個你死我活，只有一點，華山之巔，你不要干擾我........」

  「嚯......」

  聽到這話東丈瞬間就來了興趣，不由怪叫出聲：「您老這是，要殺人吶.......」

  饒有興致的翻眸望向身側的歐陽鋒，東丈意有所指。

  聞言，歐陽鋒並無承認也不否認，東丈說得對，他就是奔著殺人去的，洪七公，郭靖一家，他都要滅在華山之巔，為他死去的兒子歐陽克報仇雪恨。

  因為這是他永遠繞不開的心魔，畢生就僅有這麼一個兒子，還被黃蓉夫婦所害，他是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的，郭靖一家，必須死。

  眼見歐陽鋒沉默不語，東丈也不由笑了起來：「好啊，您老要殺誰我管不著，也懶得管，學生在此也斗膽提一嘴........」

  說到這兒，東丈的眼眸立時眯了起來，緩緩道：「那便是，我的架，您老最好也別來摻和，否則刀刃無眼，若是誤傷了您，學生可是很過意不去的.......」

  話畢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過了半響，竟是同時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夠狂！那便如此說定了，我殺我的人，你打你的架，互不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