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白之冤

  如今這紫衣人也死了，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屠殺了歸雲寨上下近百口人也無從下手。張立恆看紫衣人剛才的表現，似乎並不是他自己真心要尋死，難不成附近還有人在？

  張立恆又想到了殺死於七重的高手，定然不會是眼前這紫衫人，卻又不是不是剛才刺死於八峰那人。不過從剛才看來，那人持劍動作生疏，看不出來是劍術高明之輩。

  張立恆細想了一下，也可肯定以劍釘喉殺死於七重的是另有其人，而且歸雲寨中有半數以上的人都是被一劍斃命，極大可能是同一人所為。想到這裡，張立恆不禁立馬警惕起來，難保這人此時不會在四周暗處。

  張立恆一邊警惕著周圍動靜，又一邊在紫衫人身上搜了一下，除了一張小弩外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信息。此時忽覺身後微動的聲音，張立恆登時一驚，問天劍緊握在手翻身一躍而起。

  張立恆站定後，卻不見有任何人向他出手，而那聲音卻越來越明顯，心中不覺奇怪。往四周細細打量，才發現聲音是從西北的一處房子裡方傳來，張立恆馬上展起輕功向著那邊去。

  

  房子的門是虛掩著，張立恆小心挑開門進去，走入房中竟發現了一個頭髮散亂的紅衣女俠抱頭蜷縮在房間一角瑟瑟的顫抖，顯然是因為受了極大的驚嚇才會至此。

  本以為整個歸雲寨的人已經被屠近，想不到在這個房中還有一個生還之人，張立恆不禁一陣驚喜，料想這女子應該看得到是什麼人下毒手，也不至于歸雲寨一寨子的人死的不明不白了。

  張立恆走近紅衣女子身邊，輕碰了一下女子的肩膀。「姑娘」二字還未出口，紅衣女子便似驚弓之鳥一般，「啊」的一聲嘶聲尖呼，噔地竄起想要奪門而出，卻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就在剛剛的一剎那，張立恆便已看清了這紅衣女子的面容，正是那日和要和神掌門弟子柳子軒私奔的歸雲寨中小鳳凰於庭！張立恆見到於庭這般模樣，知她是受驚過度，於是趕緊對她說道：「於姑娘莫怕，我與你見過，在下張立恆！」

  於庭從地上掙紮起身，正要再次往門外衝去，雖是怕極，但聽到張立恆的聲音後也制住了腳步。她轉過頭去，披頭散髮之下的雙眼目光有些渙散，看清了張立恆後卻依然一步步的往後退去，口中不住的道：「是你……是你！我認得你了……我認得你了！」

  張立恆見於庭雖然經此慘劇也沒失了神智，還是認出自己，不禁鬆一口氣，忙說道：「不錯，正是在下，那日我與於姑娘是見過面的！」

  卻不想於庭突然就大聲的嘶喊起來道：「你是惡魔！你這個大魔頭！你為什麼要殺我二娘和弟弟！為什麼要殺我寨子那麼多人！你償我二娘與弟弟的命來！」說著便張舞著雙手以拼命的姿態撲向張立恆。

  張立恆不想於庭為什麼會說是他殺了歸雲寨的人，口中正要解釋：「於姑娘，我不是……」話還沒說完於庭就已經撲了過來，一不留神臉上還被她抓了一爪，登時多了三條血痕。

  張立恆這才慌忙閃開，張立恆也顧不得臉上的傷，一邊閃避一邊大聲解釋道：「於姑娘，你認錯了，不是在下殺了你的親人！」於庭不聽，一撲不中又再一撲，張立恆只得繼續閃開，又說道：「在下本是來歸雲寨救人，請於姑娘相信！」

  於庭卻一味聽不進去，只是瘋了一般不停的撲向張立恆。但張立恆是身懷八卦逍遙步身法，於庭連張立恆衣角也沒能再碰到，只有撞在床邊桌角，反而把自己撞得額上手邊鮮血直流。

  張立恆見到於庭是這個模樣，心道：於姑娘定是因為今日親人悉數被害受刺激不輕，致使神智不清，把我誤認作是殺人兇徒。

  他見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唯有先把於庭制住，等她神智清醒過來在做打算。於是張立恆一個閃身閃到了於庭的背後，出手極快的封了她身上幾處穴道，令她暫時不能活動。

  於庭穴道被封，手腳不能動彈，口中絮絮語道：「爹爹不在了……二娘和弟弟也不在了……寨子裡的叔叔伯伯都不在了……殺了我吧……把我一併殺了吧！魔頭，殺我啊！你這惡魔，快些殺我了啊！」她越說越大聲，說到後來又變成了朝著張立恆嘶喊

  見到於庭依舊大喊大鬧的把自己當做是殺人兇手，張立恆不免心中一陣煩亂，只得又點了她的啞穴讓她不能出聲，然後再想法子使她徹底冷靜下來。

  張立恆忽而想到那有安神定心神效的《普陀清心經》中提到以真氣刺激人頭上天柱、玉枕、承光這些穴道可以有醒神功效，又想起師兄玄天當初和他講解穴道時候也曾提到過這幾個穴道。

  思量之下，張立恆如今唯有這麼一試可以讓於庭清醒過來了。於是他把一縷真氣運於指尖，先在於庭頭頂天柱穴輕輕一點，把這縷真氣輸了進去，然後看於庭果然雙眼神光恢復了些許。

  張立恆見到有用，隨即又在她玉枕、承光兩處穴道依樣各輸了一縷真氣進去。末了再看於庭，眼中渙散的神色開始漸漸的恢復正常，張立恆看著不禁一喜。

  待於庭雙眼光芒恢復如常，張立恆馬上解開了她啞穴，說道：「於姑娘，你看現在清楚些，在下乃是張立恆！」

  不過張立恆這話換來的於庭滿眼的恨色，口中銀牙幾乎咬碎，一字一頓道：「張！立！恆！」張立恆聽了一愣，明明見到她已是神智清醒了，怎麼還是這般模樣，問道：「於姑娘你……我……」看著於庭看他的目光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於庭此時臉上漸漸變得麻木起來，任由淚珠從眼角滾滾而下，眼珠卻一動不動的盯著張立恆，一張麻木的臉開口道：「我二娘和弟弟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我的叔叔伯伯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歸雲寨到底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聲音幽幽，沒有一絲的生氣。

  張立恆不知道於庭為什麼會認定自己就是屠殺歸雲寨的兇手，這時候心中也滿是冤屈，大聲說道：「我與歸雲寨並無仇怨，我也沒有殺歸雲寨任何一人！你二娘弟弟，你叔叔伯伯都不死我殺的！」

  於庭被張立恆這麼高聲一震，麻木的臉上又再恢復了原來怨恨的神色，眼中含著淚同樣大聲回道：「是你，就是你！你殺我二娘和弟弟時候看你正臉不到，但我看的清清楚楚，羅伯伯剛剛才死在你的劍下，你這個殺人惡魔！」

  聽了於庭這話，張立恆心中一陣劇震，脫口道：「你說什麼！？你什麼時候見到我殺你的羅伯伯了！？」

  於庭冷笑不已，道：「挑斷羅伯伯的雙手手筋，又把他殺了，卻來跟我假惺惺的說什麼救人，你殺了所有的人，卻來跟我說救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著竟瘋狂的笑了起來，聲音嘶竭甚是駭人，笑著笑著雙眼的目光又再開始渙散起來。

  張立恆耳邊「嗡」的一聲，剛才那死在自己劍下紫衫人竟是歸雲寨中的人！心中直道「不可能！」那人明明就是追殺岳忠仁那人，怎麼會是歸雲寨的人！

  張立恆他不是沒有殺過人，也不怕殺人，他所殺的都是像那日臥雲山那一些的窮凶極惡之歹人。自己既沒有殺錯人，更不能蒙上這屠殺歸雲寨的不白之冤。這時候被於庭的嘶笑聲弄得心煩意亂，於是又提起手指，把三縷真氣輸進了於庭的頭頂三穴中去，讓漸變瘋狂的於庭又再清醒過來。

  張立恆大聲的道：「你說清楚些，我什麼時候殺了你的二娘和弟弟，什麼時候殺了你的叔叔伯伯？！」

  於庭冷笑道：「你殺了便殺了，狡辯什麼！你也把我殺了，便沒有人知道你這惡魔今日的惡行了！所有人都被你殺了，留我一個在世上做什麼！」

  張立恆有冤無處訴，只得道：「我沒有殺……我……我又殺你做什麼？」他本想說「我沒有殺人」，但確實有兩人死在了他的劍下。

  於庭道：「你不殺我，那我便殺你！你放了我啊，就算我今日殺不了你，只要我不死，有朝一日我也會殺了你這魔頭！」說話時候眼中滿是凶光恨色。

  張立恆這時候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說話，只好說道：「好罷，我便解了你的穴道，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我殺的人，你再來殺我！」說罷便出手解開了於庭的穴道。

  於庭知道歸雲寨中個個死絕，腦子已經絕了生念，只盼眼前這個殺人惡魔快些一併把她也殺了，到陰間和父親叔伯們團聚，化作厲鬼再去報仇。卻想不到張立恆真的解開了她的穴道，手腳活動沒有在受到限制，卻呆呆地不知道做什麼，眼神一片空洞。

  張立恆嘆一聲道：「於姑娘，穴道已解，在下問心無愧，你若真的殺我，你便去我張立恆殺你歸雲寨人的證據，怕是只會使的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罷了！」

  於庭站著不動，也不說話，良久之後，她雙眼突然重新一亮，卻轉身就奪門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