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凶道險途

  唐禮聽到父親的喝問，馬上斂起慌亂的心神，在屏風後答道：「爹爹，禮兒剛剛經過這裡，不小心扭到腳碰到了屏風，驚擾到了爹爹和列位好漢俠士，實在是失禮。」

  唐如海聽到是女兒的聲音，也沒有再深究，只是關切地說道：「禮兒快些讓人扶回去上藥，免得傷到了筋骨」

  唐禮答了聲「是」便匆匆回了內堂。

  唐如海對眾人歉意一笑，然後接著說道：「此趟只求各位好漢俠士把官綢送過了臥雲山脈八十里，然後在朱河鎮交接給蜀王府的人，這就算是幫了我唐家一個大忙，唐家自當向六位每人奉上白銀一萬兩！」

  聽了唐如海這話，山西雙雄兄弟是笑逐顏開，原本唐家當初是出價五千兩找人護送官綢的，那已是頗高的價錢，如今唐如海開口又翻了整整一倍，就連一直板著一副冷麵孔的王錚也有些動容了。

  但即便如此，還有幾個人是不為所動的。川中大俠包中雲一直都是保持原來樂呵呵的表情，方東決則是一副無所謂無所謂的樣子。而張立恆壓根就沒打算要這銀子，他只是答應了唐禮要幫她父親押運這一趟官綢，而不想向那只有幾面之緣的唐禮食言。

  第二日早晨，早已經裝好在馬車上的那批頂級絲綢，在張立恆和方東決等六人和一批護送的武師的押送下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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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發時，唐禮不知道怎麼也出現在了唐如海的身邊，她臉上還是蒙著一幕黃紗。除了張立恆外，少有人注意到唐禮的眼中帶著的是深深的憂色，張立恆只道是唐禮怕這趟官綢又出意外連累了唐家所以才有眼中的擔憂，他卻不知道唐禮時後悔叫他來幫父親押運這批官綢，擔心的是張立恆他人因此出了意外。

  張立恆這是頭一次騎馬，一開始坐的搖搖晃晃的，後來還是鋼環刀包中雲教他如何去掌握力道去握緊馬髻加住馬腹，終於是勉強學會了騎馬不再搖晃。

  一路上，要數山西雙雄話頭最多，一路上天南地北都能扯上幾個時辰，而王錚依舊一臉冷峻沉默寡言，半天也不出聲。滿臉虬須的包中雲除了對王錚沒有好臉色外，對其他的人都是一臉和善，與人又講又笑，張立恆是對他也是好感有加。方東決總是落在最後，他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什麼都不關他事似的。一路上方東決除了偶爾與山西雙雄搭上幾句話外，唯一他感興趣的就是張立恆，是不是和張立恆聊上幾句。

  別的人都沒有看得出張立恆背上的問天劍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有方東決對此好奇得緊，一直變著法子向張立恆打聽他和問天劍的來歷，而張立恆則用家傳的說法應付了過去。戚氏兄弟和王錚都對張立恆背著看上去破舊的問天劍沒怎麼注意，倒是包中雲在方東決與張立恆聊著的時候目光時不時掃在張立恆的身上，對他背著的劍也多了幾分注意。

  就這樣一連趕了五天的路程，這一路上竟然出奇的順利，沒有收到一絲的騷擾。到了第六天，終於要進入臥雲山脈地帶了。

  六人隨著裝了官綢的馬車一進了臥雲山脈的範圍，每個人馬上都提高了十二分精神，就連一向多話說的戚氏兄弟也沒在說話，九節鞭俠王錚冷峻的面容也變得比平時深沉，個個如臨大敵，他們不知道那伙悍匪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只有方東決臉色如常，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臥雲山脈連綿不過十來里，卻是從蘇杭入蜀的唯一通路，這條路四周都是懸崖峭壁，這條路上只能進或只能退，難怪山賊會選臥雲山這處地方下手了。

  隨著馬車的前進，不知不覺間已經在臥雲山的山道上走了兩三里路了，依然不見有什麼動靜，四周一如原來般平靜。又走了一陣後，一向沉默的王錚突然出聲道：「停！」

  眾人和馬車聞聲馬上停了下來不再向前，聽見王錚說道：「真有不長眼的山賊！」山西雙雄凝神細聽了下，也出聲道：「果然來了！」，同時暗嘆王錚好功力，比自己是高了一籌。張立恆運起功力也隱隱聽到前方有不少異常的響動，心中一緊，果然是有情況！那些武師見了這幾個高手的反應，便知道這是真的有賊人要劫貨，各人馬上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個個嚴陣以待。

  山西雙雄中戚飛龍「哈哈」大笑一聲，運起真氣，高聲叫道：「前面那幫賊孫子不要再躲躲閃閃打什麼壞主意了，你戚大爺還不把你們放在眼裡！」

  戚飛龍話音剛落，前方就飛來了幾支弩箭，直取在前面的幾個人。最前的戚飛虎舞起鐵棍，「鐺鐺」的幾聲便把幾支羽箭撥到了兩旁，然後屑笑道：「只會些小孩子的玩意，也好意思在你戚二爺面前賣弄！」

  戚飛虎剛說完，後面方東決突然喊道：「小心！」接著一陣箭雨如飛蝗般鋪天而來！

  這時候眾人臉上才變了顏色，張立恆等六個人有真氣在身護著，這陣劍雨是很難傷得了他們，但那些一道來的押運武師們卻沒有他們那麼好的功夫。武師們紛紛揮起武器護住身體，一時間也有三四個中箭馬上倒地了。

  這時候只見得王錚手執起九節鞭從馬上飛身躍起，在半空中就把九節鞭揮出，九節鞭如一條長蟒在空中盤旋起來，形成了一道鞭網，一時間把那些飛蝗般的弩箭統統擋了下來！王錚果然是深得當年九節鞭王的真傳，這一手天羅地網的鞭法使得滴水不漏，沒有一支箭能穿過他的鞭網。王錚這一下躍到了前面，把所有的弩箭都擋住了，後面的武師這才鬆了一口氣。

  方東決隨手拔了一支箭拿在手上，看了看，見那箭頭髮黑，明顯是淬過毒藥的，立馬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瓶子，拋給了身邊在替中箭武師療傷人，吩咐道：「箭頭拔了後立馬給敷上這裡面的藥粉！」說完臉上還故意露出了肉痛的表情，讓人看起來像個守財奴似的。

  那武師接過藥瓶後，感激地望了方東決一眼，他知道江湖中高手隨身攜帶著的都不是一般的藥品，想不到方東決竟然肯拿出來救這些武師，一時間讓隨行的武師感動不已

  山西雙雄被這一陣劍雨弄得心中一陣窩火，自己這邊連前方山賊的影子都沒見著就已經倒下了幾個武師，自己什麼時候吃過著這種虧了！戚飛龍登時暴喝一聲，舞起手中精鋼鐵棍，一個箭步飛出，踏著輕功便向著弩箭飛來的方向奔去！弟弟戚飛虎與兄長心意相通，見兄長已經向前去了，自己也不甘落後，飛身追著過去了！

  山西雙雄幾個起落之後，感到弩箭分明都衝著他們身上射來，明顯是山賊發現了他們。戚飛龍邊舞著鐵棍邊冷笑道：「你們這些雕蟲小技還不夠戚大爺我看！」之後雙雄向前的勢頭不減，一下就已經看見了前面石堆中在放箭的十幾個山賊，不遠處的十幾個山賊穿著五花八門，中間竟還有四五台弩機！山西雙雄見了，心中有些驚訝，一夥山賊竟然弄到了這麼多弩機，難怪能射出剛才的那一陣箭雨了！

  這十幾個山賊想不到山西雙雄在這麼多的弓箭之下不僅沒有受傷，還這麼快就要來到自己的前面了，個個手中的速度馬上加快了許多。

  戚氏兄弟躲閃開了一波弩箭後，二人馬上默契地匯聚在一處，兩條鐵棍同時發威，威力猛地大增！雙棍在兩人的功力灌輸之下，平地竟捲起一陣旋風，那些弓箭頓時四向亂飛，還有不少反彈了回去，射倒了三四個山賊！

  山賊見來的這兩個漢子竟如此的勇猛，哪裡還敢放箭，個個都準備撤了弓箭逃跑了。只是戚氏兄弟不等他們四散，兩個已經一下躍到了山賊所在的石堆中間，手起棍落，把剛剛積壓在胸中的窩火統統發泄出來。

  論武功，這些山賊大多都算只是江湖上的三流角色，山西雙雄這一下就如虎入羊群！很多山賊連跑也來不及就已經在兩支鐵棍下死的死傷的傷，只有兩三個個跑得快的趁亂從石堆中逃了出來。

  那兩三個山賊剛跑出十幾步，突然從林中竄出一個黑影，幾腳把那幾個山賊踢翻在地上，一個一臉陰鷙的黑衣漢子，口中發出一把幽幽的聲音：「放個箭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辦不好，竟然還有臉逃？！」

  戚氏兄弟挑翻了那十來個山賊後，然後又幾棍把五台弩機砸得稀巴爛，這才看見到前面多了一個全身黑色衣服的陰鷙男人。戚飛虎看到這人時神色馬上凝重了起來，沉聲問道：「你是那過江龍還是下山虎？」

  陰鷙男人「嗤嗤」怪笑兩聲，依然用那把幽幽的聲音說道：「你兩個笨熊也被知道我的名號？」說完忽然間身形掠起，瞬間到了戚氏兄弟面前，手中兩道白光分別向戚氏兄弟二人的脖子閃電般划去。

  戚氏兄弟見這男人突然就動手，而且身手極快，只覺得那兩道白光危險萬分，兩人下意識提起鐵棍擋了下，一陣火花濺起，聽得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兩人急忙向後退。

  戚氏兄弟站穩後，發現兩支精鋼鐵棍上面分別有一道淺淺的劃痕，兩人一陣後怕，要不是鐵棍擋得快，可能剛才就已經把命交代在這兒了。陰鷙男人沒有繼續出手，他手中也不見有什麼武器，想是藏在了身上的某處。

  山西雙雄戚氏兄弟見識過了陰鷙男人的可怕後，不敢對他再有一絲的輕心，兄弟兩人全神貫注地盯著他，只要他有一點異動手上鐵棍便馬上出手。

  這時陰鷙男人突然又動了，戚氏兄弟心中一緊，兩人正要搶在他出手前出招，但見到陰鷙男人並不是向著自己這邊異動，而是向後急退，只聽到幾聲「嗤嗤」的怪笑，人便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中了。

  陰鷙男人剛消失，九節鞭俠王錚和張立恆等人護著運官綢的馬車就來到了，戚氏兄弟只顧著盯緊陰鷙男人，也沒留意後頭的響聲，這才想到陰鷙男人原來是被見自己的同伴了才退去的。

  戚飛龍把剛才的情況與眾人說了一遍，說道那面容陰鷙的男人時，有些感嘆道：「不知道這人是過江龍還是下山虎，我和我兄弟和他動起手來勝負也只是五五之數。」

  聽了戚飛虎的描述，這時一向什麼事情都不上心的方東決走到那被砸爛了弩機處看了看，開口說道：「這伙山賊還真了不起，這軍中的弩機也能搞來攔路打劫，有意思。」

  張立恆是幾個人中年紀最小的，也是最沒有江湖經驗的，在這裡根本插不上話，剛看到十幾個死活不知的山賊，還有些不適應，又聽到方東決沒頭沒腦的這句話，卻把他給弄糊塗了，不知道這什麼有意思沒意思的。

  山西雙雄戚氏兄弟聽方東決這麼一說，也聽出來些端倪了，為了劫個幾萬兩的貨物，犯得著冒風險把軍器也搬出來嗎，這麼說來這還真不是一般的山賊了。

  可以肯定的是，這伙悍匪已經盯上他們了，剛剛這一撥劍雨只是試探而已，還不知道他們下一次會在哪裡下手。

  再次啟程的時候，除了方東決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外，每個人臉色都如臨大敵般凝重，連張立恆也前所未有的小心起來。

  他們就這樣小心翼翼地在這臥雲山脈中一直走了五六里的路程，居然也不見有一絲的風吹草動，這時候連方東決開始認真起來，要是他再走二里左右就要走出這險要的臥雲山了。

  再往前是一處峽谷通道，當頭的山西雙雄正要踏進去，方東決猛地叫道：「戚家兄弟止步，前面峽谷有情況！」

  戚氏兄弟聽到這話，勒住馬頭，轉頭正要詢問，突然峽谷上方幾聲悶雷般的響動，一塊大石從上面飛快地滾下來！

  這時候王錚九節鞭長蟒般向著那塊石頭捲去，「啪」的一聲，那塊石頭頓時四分五裂，戚氏兄弟馬上棄了馬飛身躍開！

  戚氏兄弟二人剛走開又有幾塊大石砸了下來，正好砸中他們那兩匹馬。退了出來的戚飛虎口中罵道：「他奶奶的，這伙山賊果真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