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 貪心不足蛇吞象

  見林凡詢問，尼可拉斯也就一五一十交代起來。

  「雅虎、谷歌、微軟，幾乎美國叫得出名字的網際網路巨頭都找過我們，但還是eaby開出的價格最有誠意！」

  對於林凡這個投資人，尼可拉斯團隊印象頗好。

  給錢態度爽快不說，還從不胡亂插手公司管理。

  此外，臉書、油管還給斯蓋普打過GG，是真正意義上的戰略合作者。

  「哦，對了，矽谷巨頭中，唯獨你們沒有聯繫過我們！」

  尼可拉斯暼了林凡一眼，笑說：「現在還沒正式簽字，還來得及，要不要考慮一下？」

  林凡擺手微笑，「我就當了一個股東，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何況我們也買不起啊！斯蓋普這麼貴，也就那幾家巨頭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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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可拉斯搖頭失笑，顯然不信林凡的話。

  林凡不是沒考慮過併購斯蓋普這問題，既可以殺入即時通訊領域，又可以提升企業估值。

  但從長遠來說，得不償失。

  斯蓋普盈利難是一個問題，最重要的還是併購需要稀釋很多股份，遠遠不如自己造。

  陪著斯蓋普六位創始人狂歡了一會兒，林凡還受邀唱了一首歌后，告別了六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和鴨脖等人一起住下了。

  林凡剛在房間裡用過晚餐，門鈴就被按響了。

  林凡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了外面一眼，看到了一個熟人帶著一個有點陌生的中年白人男子。

  把門開了一條縫，林凡問道：「霍華德，有什麼事嗎？」

  「林，我們有事想跟你談談！」

  林凡把門打開，招呼兩人進了屋。

  「林，你好，我是德豐傑的創始合伙人史蒂文·尤爾維特森。」

  陪同霍華德一起進屋的還有一名四十歲許的白人男子，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穿著一身得體的高級西裝。

  林凡和對方握了握手，「史蒂文，很高興認識你。」

  這位是德豐傑的二把手，也是和德雷珀一同創辦德豐傑的人，是真正的老闆。

  霍華德，也就是當初和林凡共同投資斯蓋普的德豐傑合伙人，只能算高級打工仔。

  林凡招呼兩人在房間內坐下，自個坐在床上，問道：「兩位深夜來訪，有什麼要緊事嗎？」

  「林，德豐傑雖然過去跟你有些不愉快，但我們也投資了特斯拉，還共同投資了斯蓋普，也算是合作非常愉快的夥伴了。」

  史蒂文沒有直接回答林凡提問，而是開口拉起了交情。

  林凡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史蒂文這人他不是很熟悉，但也聽說過對方的花邊新聞，最喜歡玩女創業者，想拿投資，就得陪他快活快活。

  後來翻了船，被女創業者在臉書上面公開揭露此事，顏面盡失，還連累德豐傑飽受抨擊。

  這種事情，不要說歐美資本圈，即使在國內也有很多。

  投資決策權掌握在風投機構大佬手上，出資人賦予他們的權利，被他們拿來刷單拿回扣、玩女人。

  錢也賺了，女人也玩了，基金回報率低，公司不行了，換一家繼續坑就是了。

  林凡沒有道德潔癖，史蒂文怎麼浪不關他的事，現在他只關心對方深夜來訪的目的。

  點了點頭，順著對方的話說道：「沒錯，德豐傑是一家不錯的合作夥伴。」

  林凡微笑，「現在請我的夥伴告訴我，有什麼好項目要找我合作？」

  史蒂文沒想到林凡如此猴急，果然是年輕人，耐不住性子，淡淡一笑，「其實也沒別的意思，我希望林你能站在我們一方，阻止斯蓋普的出售！」

  「為什麼？」

  林凡覺得史蒂文的要求很突然，也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eaby要花二十幾億美元併購斯蓋普，這傢伙居然要阻止出售，這特麼是要幹啥？

  史蒂文臉色平靜，「林，你先別激動，請聽我解釋。」

  林凡也不急著表態，猜測史蒂文不是傻瓜，說這話必有深意，抬抬手，示意對方繼續說，他倒要看看對方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我們認為，斯蓋普的潛力還遠遠沒有到頂！」

  講到這，史蒂文整個人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他望著林凡，說：「就好比現在有人要買你手裡臉書的股份，你賣不賣？」

  林凡明白對方的目的了，還是嫌斯蓋普潛力沒有挖掘乾淨，此時出售不划算。

  「跟我說這些沒有用，我只持有斯蓋普8%股份，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林凡說的也是實話，他這點股權對應的投票權，於大局，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史蒂文擺擺手，「林，這你就說錯了，除了你，我們今晚還聯繫了伯尚風投、指數創投、紅樹風投等幾家股東。

  只要大家合力，反對的聲音過大，應該還是能讓尼可拉斯及其他幾名創始人收回成命的。」

  史蒂文眼裡熠熠生光，一臉期盼的看著林凡。

  林凡笑問：「那你們覺得斯蓋普未來估值能漲到多少去？」

  「至少幾百億美元，這是一個無比巨大的行業，跟傳統電信公司搶食……」

  史蒂文手舞足蹈，給林凡繪聲繪色描述未來的光明前景。

  林凡搖頭，「我還是不參與了吧，有太多的不可控性。」

  「林！」

  史蒂文的臉色嚴肅了起來，「就賺眼前這點，你就知足了嗎？

  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有抱負的企業家，也不缺錢，咱們一起合夥，共同努力，一定可以干一筆打破歷史回報記錄的大買賣。」

  林凡搖頭，「我沒想那麼長遠，眼下的回報，我已經非常滿意了。」

  面對面前這個油鹽不進的年輕人，史蒂文也有些束手無策，不管他怎麼畫餅，對方就是不咬鉤。

  難搞哦！

  「那不如這樣，咱們把斯蓋普槓桿收購了！我知道遠景資本旗下還設有PE基金，規模還不低，應該有二十幾億美金吧？」

  史蒂文循循善誘道，「不用太多錢，只需要一小部分資金，再找銀團質押股權貸款一筆，剩下的發行垃圾債券，咱們可以輕易拿下斯蓋普。

  林，如果你想出任CEO，我們德豐傑也挺你到底！」

  林凡打量著這個老外，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槓桿收購？」

  林凡皮笑肉不笑，「斯蓋普的現金流能覆蓋未來需要支付的利息嗎？你可別騙我，我還是懂PE投資的。」

  史蒂文有點尷尬，趕忙補救道：「林，我說的也只是一個方案，現在就賣掉斯蓋普，就好比賣掉了一隻下蛋的金雞，未來會少收穫很多雞蛋。」

  「你留著雞蛋自己賣吧！我沒興趣！時候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林凡不想和對方再兜圈子了，直接下達了逐客令。

  見狀，史蒂文也沒厚著臉皮繼續待著，冷著臉，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霍華德和林凡倒是關係不錯，剛剛一言不發的他走在後面，朝林凡微微點頭，做了一個抱歉的表情。

  關上門，林凡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再多熬幾年，微軟倒是可以開出將近eaby四倍的收購價格。

  但在這幾年裡，自己拿著這麼大一筆錢，難道不能創造出遠超四倍的回報？

  史蒂文其實也沒安什麼好心，估計也是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遠景資本搞了一筆15億美元的貸款，在打他的主意，還慫恿他出任斯蓋普的CEO。

  真玩砸了，那最倒霉的當屬遠景資本，德豐傑承擔的風險要低得多。

  社會套路很多啊！

  林凡坐床邊沉思了沒多久，尼可拉斯就打來了電話。

  剛接起手機，那頭就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林，你在哪裡？走，帶你去見識見識盧森堡的夜生活。」

  「額……明天還有商務談判啊？」

  林凡下意識就想拒絕，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他現在是真的有些乏了，不想去浪。

  「沒關係，就喝兩杯酒，你在哪家酒店？我來接你！」

  尼可拉斯似乎完全沒聽懂林凡話中的婉言謝絕之意，執意要叫上林凡，顯得有些死纏爛打。

  以平時了解來看，尼可拉斯不是這麼沒眼力勁兒的人。

  林凡心中一動，很快就品出深層意思了，多半是想拉攏自己。

  史蒂文在私底下搞串聯，說不定已經有人捅到尼可拉斯那裡去了。

  這不，史蒂文剛走不久，尼可拉斯就打來了電話，應該不是巧合。

  喝酒應該只是一個幌子，估計還是想跟自己談談斯蓋普出售的事情。

  林凡也是沒想到，都這節骨眼上，還有這麼多的暗鬥。

  歸根結底，還是財帛動人心啊！

  於是林凡報了入住酒店的名稱和房間號，掛斷了電話，在房間裡安靜的等候尼可拉斯到來。

  他沒等多久，約摸十幾分鐘後，尼可拉斯就趕到了。

  一進屋，尼可拉斯就笑著摟著林凡肩膀，「走，林，現在時間還早，出去玩玩。」

  林凡擺手，「玩就不必了，困得要死。你肯定找我有事，直說了吧！」

  尼可拉斯目光閃爍，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開始講述他跟德豐傑之間的分歧。

  林凡就坐在他旁邊，安靜的當一個聽眾。

  簡單講述完內情後，尼可拉斯還補充道：「林，如今微軟、雅虎、谷歌都已經，或者說準備進軍網絡電話領域。

  斯蓋普本身的用戶增長也陷入了一定的困境！

  如果說，能夠攫取更大的利益，我也是不會現在就決定出售斯蓋普的。

  史蒂文找過你沒有？你可千萬別被他給迷惑了，那就是個貪心的傢伙，根本不懂實際業務……」

  林凡聽尼可拉斯連續不斷地講了十幾分鐘，中間沒有插話，等對方講完後，給了對方一個肯定的答覆。

  「你放心吧，我是始終站在你們這邊的，無論你們是想繼續經營斯蓋普，或者是賣掉它，我都支持你們！」

  尼可拉斯聽到這，又看見林凡一臉的坦然，稍稍放心了一些。

  他就怕林凡這位超級富豪被史蒂文說動，合起伙來搞破壞。

  如今林凡也表完態了，尼可拉斯沒有就這個話題多聊，又試探性的約林凡出去喝酒，被拒絕後，也沒再勉強，獨自離開了。

  …………

  …………

  翌日。

  盧森堡一家高級酒店的會議室內，斯蓋普各路股東和eaby派來的人分列長桌兩側，彼此對視、打量著。

  林凡比較關注坐在對面正中央的那個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皮埃爾·奧米迪亞，伊朗裔美國人，eaby創始人及董事局主席。

  奧米迪亞一頭黑髮，蓄著濃密的鬍鬚，注意到對面的亞洲男孩正在看自己，他還朝林凡微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這是林凡第一次和奧米迪亞見面，此前臉書選擇了亞馬遜作為合作夥伴，eaby則跟交友網、聚友網結盟，彼此之間是敵非友。

  不過一碼歸一碼，眼下對方主動釋放善意，林凡也很有風度的向對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針對這起收購，eaby方面，願意支付13億美元現金，外加13億美元eaby普通股，這26億美元作為前期費用，等收購協議一簽署，就可以正式開始交割。

  另外，接下來還有三年的業績對賭，如果斯蓋普能夠順利完成業績承諾，三年後，可以獲得最高價值15億美元的額外交易款項，這筆錢由eaby自由決定採取現金或股權支付。

  總交易對價共計41億美元……」

  奧米迪亞旁邊的一名下屬打破房間的平靜，開始詳細講述交易方案。

  林凡微笑，安靜聆聽，最近這兩年崛起的網際網路公司，放眼全世界，除了臉書，最叼的就當屬斯蓋普了。

  等對方人員介紹完後，尼可拉斯掃向周圍的股東，笑說：「具體的交易方案，剛剛eaby的朋友已經詳細講述了，各位也都早就看過詳細的方案了，在這裡我就不再繼續贅述了。

  如果沒有別的問題，那咱們今天就正式把協議簽署了吧！」

  尼可拉斯話音剛落，史蒂文突然發話道：「慢著！」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連林凡也不例外！

  他猜測，昨晚上尼可拉斯肯定不止找了自己。

  其他股東都沒意見了，這德豐傑還跳出來鬧騰什麼。

  「這項交易，我想可以採用多類方案！」

  被這麼多人注視，史蒂文一點也不緊張，微笑著繼續說：「前期支付26億美元，後期支付15億美元，中間還有三年的跨度。

  我想，每個股東的訴求都是不一樣的，有人想多拿一些現金，又或者早點拿到錢。

  當然了，也有人願意等待，等待對賭結果出爐的那一刻。

  我覺得，咱們股東內部之間可以做一些特色交易方案，以滿足不同股東的訴求。」

  尼可拉斯雙眼布滿血絲，昨晚上他跑了多家酒店，把股東挨個找來聊了。

  本以為穩住了局面，孤掌難鳴的德豐傑也應該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但結果，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他臉上。

  尼可拉斯不想讓eaby的人看笑話，強忍住心中的怒火，冷著一張臉問道：「史蒂文先生，你想表達什麼？」

  史蒂文保持著職業假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交易方案太死板了，可以做得更靈活一點。」

  說罷，史蒂文又看向左右的伯尚風投、指數投資等幾家風投機構的代表，笑問：「大家覺得呢？」

  「我們覺得可以再磋商一下！」

  「對，股東之間訴求不同！」

  「再商量商量吧！」

  ……

  斯蓋普的一眾股東，除了林凡外，紛紛發表起了言論。

  林凡口觀鼻，鼻觀心，像一座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尼可拉斯見狀，頓生好感！

  昨晚上他聯繫了那麼多股東，唯獨這位一諾千金，沒有在此時跳出來反水。

  eaby董事長奧米迪亞看著吵吵嚷嚷的對面，很不客氣的說道：「各位，eaby只願意為這次併購支付26億美金，41億美金，這就是我們最終的底價！」

  說到這，奧米迪亞斜了尼可拉斯一眼，「如果想以這種低級的手段來迫使eaby支付更高的收購價格！

  那只能說，他們打錯了主意。我只等兩天，過時不侯！」

  說罷，奧米迪亞起身，絲毫不拖泥帶水，帶著eaby一行人徑直離開了。

  尼可拉斯本想挽留，但也不想丟了氣勢，只能目送eaby一行人離開。

  等eaby的人全離開，會議室里只剩斯蓋普一群股東後，尼可拉斯的眼神變得陰鷙無比。

  他看著始作俑者史蒂文，冷冷道：「現在你攪局成功了，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