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高任鳥飛

  「少府，你與他接觸比較多，而你又是京師軍的主將，趙術的一切表現，想來都在你的眼中。」

  李斯抿了一口涼茶，看著章邯，道：「你覺得此子，會在趙國戰場脫穎而出麼？」

  端起茶盅，章邯沉默了片刻，然後朝著李斯意味深長：「若是他不死，未來的成就難以想像。」

  

  「王上求才若渴，而戰場上，又是一個人最容易崛起的地方，這半年來，我看到了他的努力與拼搏。」

  「這個人心中那種出人頭地，建功立業的強烈渴望，就算是廷尉當初也沒有。」

  「還有其那種恐怖的學習能力，足以讓他在無數人之中脫穎而出。」

  聞言，李斯也是輕笑，道：「哈哈，希望你我不是白費力氣！」

  「這個天下從來不缺少人才，更不缺少年天才，一如趙術這般少年，你我都見了太多。」

  「但，你我都清楚，只有成長起來的少年天驕，才算是天驕，要不然，年少之時的驚艷，就是一生的極致。」

  「比如那位！」

  聞言，章邯也是沉默了。

  雖然他對於趙術抱有期待，但他也清楚，相比於那一位，如今的趙術還是差得太多了。

  畢竟那位，年十二，便已經是秦國上卿，別說是自己，就算是李斯與之相比，也是差了不少。

  趙術如今已經年十四，也只是改良了開山採石的工具，與那位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那位終究出身貴族，縱然家道中落，卻也算家學淵源，與趙術差距大很正常。」

  這一刻，李斯反而開口安慰章邯，相比於那位出自書香門第，家學淵源，趙術才是真正的庶民而出。

  實際上，李斯對於趙術是抱有期待的，而且他走的是文吏，章邯雖然走的武將，但作為京師軍的主將，很難登上戰場。

  趙術走的是戰場，與他們兩人的路，並不牴觸。

  所以，李斯與章邯心頭並沒有緊迫感，反而是他們更希望趙術崛起，畢竟親自培養起來的人，才更為可靠。

  當然了，兩人也曾設想過，趙術最後強大到脫離他們，只是片刻，便搖了搖頭。

  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幾乎不可能實現這樣的奇蹟。

  更何況，就算是真的發生了，他們三人並肩而行，也能夠在複雜的朝堂之上，守望相助。

  不管從哪一種角度上，趙術崛起，對於他們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而且，看似他們讓趙術提前進入了戰場，但他們付出的並不多，趙術只是服役人員，並非刑徒。

  就算他們不提攜，趙術也只是推遲半年踏入戰場而已，相比於，讓趙術欠下恩情，他們的付出微不可察。

  ……

  李斯與章邯飲酒閒談，趙術跟著家老出門，打量著繁華的咸陽，心下感慨萬千。

  作為當世人口破百萬的唯一一座城池，咸陽有著它獨特的魅力，行人臉上帶著笑，商賈車輛不息，給這座城池平添了一抹生機。

  「後生，咸陽城繁華熱鬧吧？」看到趙術一臉的驚奇，家老不由得莞爾一笑，道。

  「繁華。」

  趙術點頭，他雖然見過繁華都市，燈紅酒綠，但那是文明發展數千年以後。

  而咸陽之繁華，乃是人力所造就，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遠遠不是後世鋼鐵叢林可比。

  比了後世，多了一份溫情。

  這座城，有溫度。

  「比了我家長，比了驪山陵區，這咸陽簡直就是人間聖地，令人嚮往！」

  趙術笑著說道，然後朝老者：「老丈，我們這是去何處？」

  「去西市。」

  家老點頭，笑著回道：「西市上東西多，你需要的基本上都有，家主讓送你去趙地，該準備的都需要準備。」

  「軍中雖然會發放，但一路上，也需要。」

  雖然趙術只是一個少年，而且也只是一個人物，但老者並沒有小看，他親眼見證了李斯的成長。

  如今趙術身後有少府章邯與廷尉李斯支持，只要在戰場上活下來，未來可期。

  眼前的少年，註定有大好的未來，而他已經老了，這輩子就這樣了。

  在西市上逛了一圈，置辦了幾件衣物，吃了吃小食，趙術便跟著家老回去了。

  李斯的家老，很是忙碌，不可能陪著他這個無名小卒閒逛。

  不過老者也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同意派遣一個護衛陪著趙術逛一逛咸陽城。

  再一次出門，趙術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衣物，與一個壯士同行，聽著對方介紹咸陽。

  「那裡便是教坊司，有來自韓國的貴女，裡面的女子，國色天香，很是動人。」

  壯士開口，指著不遠處的樓閣，眼中充滿了嚮往。

  「那就是教坊司嘛？」趙術看過去，目光中也滿是躍躍欲試：「不知何時能去……」

  教坊司，這等傳說中的地方，縱然是趙術後世見識過了太多，也依舊嚮往。

  「哈哈，等你上了戰場，立下功勞，賜了爵位，以後就可以去了。」壯士笑著解釋，讓趙術嘆了口氣，他沒想到教坊司的門檻兒如此之高。

  找了酒攤，趙術邀請壯士吃酒，他手中拿著章邯贈予的秦半兩，出手也是極為闊綽。

  「這咸陽城，除了這教坊司，可還有何好的去處？」抿了一口酒，趙術皺著眉頭，道。

  這便宜的酒水，當真是口感感人，只是他是個窮逼，拿著章邯給的錢，只能省著花。

  現在的趙術，並沒有經濟來源，不允許他花錢大手大腳。

  喝了一口酒，壯士臉上浮現一抹陶醉，半晌後，朝著趙術，道：「除了這教坊司啊，還有青樓，勾欄，女閭……」

  趙術聽著壯士吹牛，一邊默默地喝著酒，這一刻，他雖然像個鄉下來的鄉巴佬，一頭闖進了繁華大都市，但，趙術身上沒有窘迫。

  相比驪山陵區的自在，如今的趙術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他心裡清楚，這跌宕的大世，他觸手可及。

  一時間，思緒飄遠。

  他努力半年，終於踏出了驪山陵區，朝著這波瀾壯闊的兼併戰爭進了一步。

  同樣的也讓他與始皇帝更近了一步。

  從此天高任鳥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