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教書先生」袁文煥的建議

  鄯守財帶著滿心的惶恐和驚懼，暈頭暈腦地回到家裡。

  他一整天茶飯不思，哭喪著臉，窩在床上越想越害怕，鄯守財覺得自己進退維谷，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只好來求助他認為的聰明人，袁文煥。

  「袁先生，我這是被他架在火上烤啊！」鄯守財抱怨連連，「我不過是個生意人，偶爾逢迎他，也只是為了自己的生意渠道更順暢，他卻要我去做殺人害命的勾當！不管是新可汗還是優藍太子，我一個小小的商人，哪一方都得罪不起呀！」

  然後就是一大堆抱怨，什麼新的總兵又貪婪又顢頇，比不過當年李總兵一根手指頭，新可汗手下全都是這種人，這個國家怎麼可能搞得好……

  他在抱怨的時候，袁文煥就低著頭，一聲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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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沒反應，鄯守財也不安起來：「袁先生，難道你也覺得，我應該聽從元總兵的要求嗎？」

  「我倒不那麼想。」袁文煥終於開了口，他慢條斯理地說，「老實說，在如今這風雲詭譎的年代，過於快速地選邊站，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鄯守財聽出來了，袁文煥是在委婉地批評他，投靠元昊投靠得太快了。

  他苦著臉道：「袁先生，你別罵我了，我也只是個商人，商販這種東西本就是牆頭草，誰得勢了就跟著誰，難道不就是這樣嗎？」

  袁文煥笑道：「我不是在罵您。鄯員外，我是想，恐怕接下來的發展，沒有之前你想的那麼簡單，看來大梁的朝堂，又要有一番風雲變幻了。」

  鄯守財趕緊睜大眼睛：「先生你的意思是，優藍太子會翻身、重奪可汗大位？」

  袁文煥卻沒回答，轉而忽然道：「鄯員外，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請你仔細想好了再回答我。」

  「你問！」

  「優藍太子和如今的新可汗，你到底更傾向於誰？」

  「當然是優藍太子！」鄯守財毫不猶豫，乾脆利落地回答，「太子是老可汗欽定，把著手，一步步培養出來的！他知道該怎麼治理國家！如今這個可汗，比不過他一根手指頭！你看看他剛上台才幾天？就把大梁的朝堂搞得烏煙瘴氣，他殺的全都是大梁的股肱之臣！這麼下去，國家會完蛋的！」

  袁文煥笑道：「你看，就連你這個事不關己的商人都能看出來，民心所向如此明確，你覺得闕離羽還能在大位上賴多久？」

  鄯守財遲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選……優藍太子？」

  袁文煥忽然湊過來，壓低聲音道：「鄯員外，我有一個主意，能讓您在後半輩子飛黃騰達，連同子孫後代也得到蔭庇……您願意嗎？」

  突厥社會，商人地位不高，就算有錢如鄯守財，都被一個涼州總兵給玩弄於股掌之上。

  鄯守財一直想擺脫這種局限，他不停巴結那些當官的，也正是為了這。

  因此袁文煥這麼一說，他就心動了。

  「那我應該怎麼做？」

  「具體的細節，還得容我好好想想。」袁文煥站起身來，安慰道，「鄯員外您放心，既然做了您家的西席，我就一定會把您的利益放在心上，幫您想出最好的路。」

  鄯守財聞言，感激不已，他心想，自己請的這個教書先生實在太值得了！

  這哪裡是家庭教師啊？這明明是人生的指路明燈！

  袁文煥回到自宅，他把從鄯守財這裡聽到的信息，都和甄玉他們說了。

  甄玉問：「袁將軍，你是什麼打算呢？」

  袁文煥說：「我打算借著鄯守財的這條路，去和優藍太子談一筆交易。如果他能答應，我們就算扶他上位，也不是壞事。」

  溫仲點了點頭：「徹底滅掉突厥，現在看來已經不太可能了。雖說兩方是敵國，但突厥真的亂了套，國家從上到下散了架，對我們大祁也不是好事。」

  甄玉認同這個說法。

  岑子岳幫闕離羽上位，固然是想給突厥這邊搗亂，讓他們無瑕南顧。

  但突厥一旦發生了嚴重的內亂，社會動盪、軍隊喪失約束力，反而會對大祁的邊境造成更大的傷害。

  倒不如趁著優藍太子落難，伸手幫他一把，就像他對呼延勃那些人做的一樣。

  「而且我們這一趟，主要的目標是龍女。」袁文煥說著，看了晏思文一眼，「首先我們得找到晏思瑤，把她救出來，現在可以確定，晏思瑤就在優藍太子手裡。」

  溫仲道：「我明白將軍的意思了，明天我與將軍同去。」

  袁文煥卻一擺手：「明天，我一個人去。不管是鄯守財還是優藍太子，如今他們都處在高度戒備的狀態，很難相信新人。我已經把計劃都想好了，順利的話，成功之後我再給你們傳遞消息。」

  次日，袁文煥來找鄯守財，他說，他已經想好了一條妥當的計策。

  「只是需要員外您，把膽子放大一些，關鍵時刻要果決。」他叮嚀道，「需知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大丈夫不可因畏懼和猶豫錯失良機！」

  鄯守財也不是沒有見識的普通人，他能把生意做那麼大，性格里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只要穩下情緒，其實也算是個殺伐決斷之人。

  如今聽袁文煥這麼說，他便下定決心，點了點頭：「一切都聽從先生的！」

  袁文煥說：「既然元昊盯上了你，自然會派人暗中觀察你的動靜，所以無論怎樣，咱們都必須往炭幫走一趟。」

  鄯守財同意了他的這個建議，於是吩咐備馬，倆人便從鄯家出發，去了炭幫的大堂。

  炭幫，顧名思義，就是壟斷了燒炭行當的這麼一個幫會，北方寒冷的日子久，人們生活中需要燒炭的時間很長，上至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沒人不需要燒炭取暖，因此炭幫的勢力極大。

  到了炭幫大堂，鄯守財先遞上拜帖，非常客氣地說「想求見炭幫馮老大」。

  門口待客的漢子倒也客氣：「您來得不巧，這兩天我們馮老大有事，不在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