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向著北方,前進!
2024-07-08 12:09:30
作者: 顧九容
有人買了自己?甄玉在近乎昏迷之前,聽見了這句話。
誰買了她?!
而她已經無法想明白這個問題,同時她看見景元帝一步步向她走近。
天子的手裡拿著一個楔形的東西。
他一直走到甄玉跟前,蹲身來,看著快要昏過去的甄玉。
「玉兒,這就算是,你最後一次為國捐軀吧。」
他冷笑著,將手中那個楔形的東西,狠狠扎進甄玉的胸口!
甄玉頓時昏了過去!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在沉重的昏迷之中,甄玉做了個夢。
她夢見了帶甲百萬。
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軍隊,龐大的四方陣營,在甄玉的面前列得整整齊齊,猶如無盡的黑色海洋,延綿無邊際。
但是她眼前猶如蒙著白翳,怎麼都看不清他們的旗幟。
她只能看清他們的鎧甲,冰冷的銅色,在嚴寒天氣里泛著微微紅光,上面結了一層凌厲白霜。他們每個人都持著兵刃,那尖銳的刃部雪亮,一如獅子的利爪,能夠穿越銅牆鐵壁,能夠撕裂世間一切堅韌之物……
站在最前方的是個男人,那是一副她無比熟識,曾經令她印象深刻的五官,一雙烏眸,澄燦如星。他身上,是一襲玄色龍袞,上面繡著日月星辰以及黼黻之類的十二章紋……這男人分明是個帝王。
男人的手中擎著一柄刀,看來,就是他在指揮這支龐大的軍隊。
甄玉認出了他,是岑子岳!
她無限敬仰地望著他的百萬軍團,屹立在獵獵風中,穩如磐石。
她屏氣凝神,心中,充滿豪氣與激動。
如雪山崩裂般的低沉怒吼,從地心深處慢慢湧出來,天地間,忽然烏雲翻滾、大地震顫!無邊的悽厲囂叫縈繞住甄玉,頃刻,陰影處伸出無數利爪要將她撕碎!
一時間,甄玉驚恐萬分,想要掙扎卻動彈不得,正在這時,卻見岑子岳突然飛身躍起,一把抱住她,衝過無數血污扭曲的破損臉孔,向著黑暗的地淵深處,一縱而去……
甄玉的頭,劇痛難當。
她無法睜開眼睛,胸口煩躁欲嘔,但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停顛簸中,像是身處一輛前行的車內。
難道說,她已經離開皇宮了?!
景元帝和白長老是怎麼肯放過她的!
他們是連趙福和錢祿都給殺了的啊!
一想起那兩個為了她而喪命的忠誠下屬,甄玉心中,就難過不已。
同時她也發現,土蛋沒有反應。
不管她怎麼在腦內呼喚,土蛋就是一聲不響,就仿佛它也被控制住了,像她一樣動彈不得,無法吱聲。
甄玉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至少土蛋遵守了它的承諾,當時並沒有發瘋來反殺她。
接下來,甄玉又嘗試了兩次,想把眼睛睜開,但是哪怕掀開一條縫,都覺得天旋地轉。
同時,胸口那個被景元帝給插入楔形物的地方,異常疼痛。
周圍好像有人洞悉了甄玉的念頭。
有手扶住了她的頭,冰冷的水灌進甄玉的嘴裡,她喝了兩口,果不其然嗆住了。
有女人伸出手來,輕撫著甄玉的胸口,還說:「公主請小心。」
即便是在極為混亂的狀態之下,她也能聽出,這聲音很陌生。
不是她認識的人。
甄玉想問你是誰,要把我送去哪兒,所謂的賣給某人,到底是誰?!
但她沒有力氣,很快,頭一歪就又睡著了。
就像這個樣子,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只要她有這種躁動不安的跡象,就會有人來餵水,還有小口的飯食,過後,甄玉就又會進入昏睡中。
雖然清醒的時間很短,絕大部分都是昏迷,但甄玉還是能覺察到,他們在往北方走。
因為空氣變得涼且乾爽,這明顯不是南方的感覺。
所以,景元帝是要把她送回素州去嗎?
……不知這樣走了多久,終於,她身體下面的顛簸停住了。
再次睜開眼睛,甄玉發覺自己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
屋子的陳設很雅致,案几上擺著佛手、木瓜和香柚,角落燃著裊裊檀香,青色的幔帳垂下來,上面能見細緻的花紋,床前的小臥屏上,繡著荷花,旁有「卷荷香澹浮煙渚」一行字,荷葉嫩綠柔卷,花朵紅瓣微微泛著潤澤的光,一望只覺栩栩如生。
她的身上蓋著的是紅綾被,側過臉來,青紗枕發出簌簌的聲音,甄玉把臉埋在枕上,能聞到瑞香和酴醾的味道。
是非常舒服的一間屋子,而且不知為何,四周圍的陳設有些眼熟。
不是說她來過此處,而是,那種陳設和裝潢的風格,令甄玉異常的眼熟。
這是在哪兒呢?她暗自疑惑,應該不是普通人家,東西陳設,樣樣都是好的,但若說是大雅之室,卻又不像,雖然好東西多,但擺得毫無章法,倒像是從那些有規矩的人家那兒,得了一份單子,然後就照著單子一股腦的採買,最後不管不顧,全都堆了上來……簡而言之一個字,俗。
再多幾個字,大俗之家。
甄玉躺在床上伸了伸腿,被褥里有溫熱的金屬發出輕響。她不由探手去摸,卻原來是個鎏金銀香球。湊近鼻子聞了聞,裡面裝的玫瑰香丸已燃燒殆盡,點點火星明滅流轉,偷彌消溢。
她苦笑起來。
這又是哪個蠢物所為?豈不知香雖然好,雜了多了,也就俗了:這小小一間屋子裡,又是瓜果香,又是玫瑰香,又是檀香,又是瑞香酴醾……混在一塊兒,卻成了一股膩滯刺鼻的怪味兒。
這人真真是俗不可耐!
甄玉正哭笑不得,卻見一個麗人走進來,她一直走到床前,見她醒來,頓時一臉微笑。
「公主醒了?剛才我們公子爺還在念叨,命奴婢前來探看。」她隨手捧過一盞茶來,遞給甄玉,「公主請喝口茶吧。」
甄玉正口乾舌燥,接過茶來,喝了一口。
茶很不錯,清芬溢齒,是上等貨,只是被這滿屋子的香給沖得,連茶味兒都難辨別了。
趁此機會她又仔細感覺了一下四周。
這兒很冷,比在京師冷多了,自家一個月前就撤下了這麼厚的棉被了。
這麼說,是在很靠北的地方?
她真的回老家素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