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7章 第1817章 黎明之光，孤獨終老

  天沒亮，帝白摸黑下了床。

  他得走了。

  床上，安婉還在睡著。帝白盯著她的臉，深深看了一眼，驀然轉身。

  剛出玄關，身後清涼的女聲響起。

  

  「老公！」

  「……」

  帝白猛回頭，下意識的張開懷抱，接住了飛奔而來的安婉。把人深深摁進懷裡。

  「怎麼醒了？」

  「哼。」安婉啞著嗓子抱怨，「早就醒了，你好狠的心，都不跟我告別。」

  這話聽的帝白心上發酸。

  「對不起。」帝白深吸口氣，鼻息里全是安婉的味道。

  「我是怕，會捨不得。」

  「老公……」

  安婉從他懷裡抬起頭，眼睛紅彤彤的。嗓音軟軟糯糯。

  「要早點回來啊。」

  「婉婉。」

  帝白其實有點後怕。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回不來……」

  沒說完，嘴巴被安婉吻住了。帝白一時情動，托著她的背，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畢。

  安婉喘著氣，「不許跟我說這種話，一定要回來，要好好的回來。」

  「……」

  她沒阻攔他，不讓她走。只是需要他一個程諾。

  「好。」

  帝白哽咽著，艱難點頭。

  安婉靠在他懷裡許久，一點點推開他。「走吧，我知道你有你的責任，快去快回。」

  「嗯。」

  帝白望著她，倒退著一步步。而後，猛然轉身，上了車。

  車子開出，後視鏡里，還能看到安婉跳起來朝他揮手的模樣。

  「呵……」

  帝白笑了，眼底通紅的一片。

  ……

  「啊！」

  大喊一聲，溫璃從睡夢中驚醒，滿頭都是汗水。

  「小璃！」

  韓希茗就在床邊守著她，見狀立即起身，把人抱進懷裡。

  「做噩夢了？」

  溫璃貼在他胸膛，一時間仿似聽不見他說了什麼。只他的心跳，一聲聲，入了她的耳。

  星星丟了。

  理智告訴她，星星暫時不會有危險。抓走星星的人，是要拿星星做籌碼的。

  一向以理智著稱的她，卻還是亂了陣腳。在面上，她能不顯露出分毫，但無人窺探的私下裡，卻暴露無遺。

  「沒事。」

  韓希茗清楚她的恐懼，他是星星的父親，對星星的感情，和她是一樣的。

  「星星一定沒事……」

  「你怎麼知道？」

  溫璃突然失控，猛抬頭，抓著韓希茗的衣領，目露凶光。

  「你說沒事就沒事嗎？那你現在把星星給我！啊？」

  「小璃……」

  「做不到是不是？」

  溫璃冷笑，看他的眼神里竟然帶了絲恨意。儘管，只是一閃而過。

  「也是，對你而言，這世上星星不是最重要的！你想要的，不過是楮總的設計。至於其他，無論是我，還是星星，你全部都可以捨棄！」

  「小璃。」韓希茗目眥欲裂。

  他覺得疼，渾身都疼！

  他曾引以為傲的堅定與克制，時至今日，終於成為他身上不可抹去的污點！

  在妻子孩子面前，他永遠是個不可原諒的人。

  「哼。」

  溫璃冷笑，搖著頭。

  「你這樣的人啊，就不該招惹女人，你啊，就該孤獨終老！」

  越發激動，用力推著韓希茗。

  「小璃……」

  韓希茗低下頭，攥緊了手心。

  卑微的祈求，「都是我的錯，你怎麼說我都行，別傷著自己。」

  「出去！」

  溫璃閉上眼，睫毛輕顫。

  「你情緒不穩定，需要人陪著。」韓希茗不放心，不肯走。

  「我叫你走啊！」

  溫璃一把掀開被子，霍地站了起來。

  直到這一刻，她所有隱藏的情緒，終於全面爆發。

  這段時間以來，韓希茗都在等著這一刻。

  他知道小璃是不滿的，可是，她不發作，每天吃飯睡覺，日子過得很安穩，好像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流淌，成為過往。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

  別的女人也許有可能，但，她是小璃啊。

  終於，來了。

  溫璃站著，韓希茗坐著。她垂著眼帘，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我真是，煩透了你！你怎麼就不能，從我眼前消失呢？無論是你也好，還是楮家的每個人，全都讓我煩透了！」

  「我的父母，生而不養，毀掉了我一生！而你，給我編織了一個彌天大謊！掏空我的感情，讓我給你生孩子！」

  「啊……」

  溫璃深吸口氣。

  她從來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但，真的，她太累了！

  她怎麼會這麼倒霉？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悲慘的人嗎？

  她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被自己最親的人，一步步的逼到了今天的境地！

  而他們，卻還口口聲聲的對她說愛？

  如果，這是愛。那她寧可不要，真的，一點都不想要。

  溫璃捂住了腦袋。

  「放過我吧！我不需要你關心我，這種虛情假意的東西，拜託你收一收。」

  「小璃，我……」

  韓希茗所有的話語卡在了嗓子眼。

  他不是虛情假意，哪怕，他的確在做抉擇的時候，選擇了放棄她。

  但是，這和虛情假意不是同一個概念。

  「啊——」

  溫璃失控的大叫，「出去！給我滾啊！」

  說著，激動的去推韓希茗。

  「出去！出去！」

  房裡的動靜，終於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是夏月生，「小璃！怎麼了？回答我一聲！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開門啊！」

  「你走不走？」

  情緒激動，溫璃有種體力耗盡的無力感。何況，她面對的是韓希茗。

  無論是體力上，還是智力上，這個男人，永遠都壓了她一頭。

  「好，我走。」

  韓希茗放心不下她，但實在不忍心看她這樣激動，對她的身體沒有好處。

  嘭！

  門被撞開了，夏月生沖了進來。錯愕的看著韓希茗和溫璃。

  夏月生一把揪住韓希茗的衣領，「你對她幹了什麼？」

  呵。

  韓希茗抬手，輕輕撥開夏月生的禁錮。沒有回頭，只說到。

  「小璃，我的確是冷血。也沒什麼感情。我說這些，也不是要為自己開脫。我只是，只是……能給的感情，都給了你。」

  言則，邁步出去。

  燈光下，那人高大的背影，似乎晃了晃。

  溫璃眼底一濕，偏開了視線。

  「小璃。」

  夏月生上前兩步，扶住搖搖欲墜、虛弱的溫璃，那擔憂不是假的。

  「沒事吧？」

  「沒事……」溫璃搖搖頭，被他扶著躺下。

  夏月生替她掖好被子，「你們吵架了？你們經常吵架嗎？」

  溫璃看著他，「你這是怎麼了？不高興了？」

  「呵。」

  夏月生冷冷一笑，咬牙切齒。

  見面以來，他還是頭一次，對她這樣疾言厲色。

  「你看看你現在這樣！你不是喜歡他嗎？為了他，連命都能不要！既然他那麼好，那你就給我狠狠幸福，現在這樣算個什麼？」

  溫璃看著他，被罵了，竟然想笑。

  「笑？」

  夏月生捕捉到了她的笑容，怒意更甚，霍地站了起來。

  「我要是知道你豁出命去，就是為了過今天這種日子，當初就是看著你死，也不會讓你來找他！」

  長久的靜默。

  「哎……」溫璃輕嘆口氣，望著天花板。「有些事，總要自己看明白。別人勸，是沒有用的。」

  「小璃。」

  夏月生凝望著她，仿佛要把她裝進眼睛裡。

  「告訴我，你想離開嗎？」

  只要她一句話，他就能帶她走！

  「呵呵。」

  溫璃笑了，不是嘲笑，也不是什麼開心的笑，把夏月生整的有點懵。

  「別誤會。」溫璃也覺得很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你挺可愛的。」

  夏月生低下頭，別過視線。「我不可愛，你別說我可愛。你不記得，我不比那個人好！我也是個討厭的傢伙！」

  「……嗯。」溫璃點點頭，「我相信。」

  夏月生一怔，猛抬頭，「你想起來了？還是，你一直就記得？」

  「不記得了。」

  溫璃搖搖頭，嘆了口氣。指指太陽穴，「也許是因為不記得了，所以感覺才更清晰。我猜，你是個戀愛腦。」

  「……」

  一句話，讓夏月生紅了臉，低下頭去。

  「怎麼了？」

  溫璃猜，「不是哭了吧？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沒有。」

  夏月生搖搖頭，重新抬頭看著她。「雖然是第一次聽你說這種話，不過，倒是挺合適。」

  他似乎真是個戀愛腦。

  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

  但在事業上，他永遠輸了旁人兩三分。無論是韓希茗，還是他的好弟弟。

  連他的老師都說過，要他把感情收一收，集中做事。或許，今天就不是這樣的局面。

  在小璃離開後，他做到了。

  送走了小璃，他的戀愛腦也沒處可用了。

  於是，他成了今天的樣子……

  想到這次回來的目的，夏月生眸光漸漸恢復如初。冷冷淡淡，理智克制。

  「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溫璃察覺到了他的變化，便不再多說，順從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