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生父

2024-07-08 11:24:20 作者: 超無敵魔法師

  兩人隔著一個桌子,鄭鴛兒給他剝核桃,隨口問道:「你父親喝得這麼晚?」

  上次鄭鴛兒生辰那天,李玄喝醉後被迫「侍寢」,打那以後李玄就很少碰酒了。

  元禮咯嘣咯嘣嚼著核桃,晃著小腿:「是啊,他說他高興,所以多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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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興?」鄭鴛兒挑了挑眉。

  有什麼高興的。

  元禮思索著道:「好像是有位伯伯,說我跟父親有緣分,長得很像父親,父親就高興了。」

  鄭鴛兒手中的鉗子一歪,夾到了食指上,頓時劃破一道口子。

  「嘶……」

  核桃掉在地上,元禮反應過來,連忙跳下椅子:「月芽!月芽!」

  「姨娘手劃破了,你快去請大夫!」

  月芽忙沖了進來:「怎麼了?奴才瞧瞧。」

  鄭鴛兒笑了笑,往身後藏手:「不小心劃到的,瞧你們緊張的。」

  元禮急得跳腳:「月芽,你快去請大夫呀。」

  「請什麼大夫,一點小傷口罷了,撒些藥粉就是。」鄭鴛兒叫住月芽,又朝元禮眨了眨眼,低聲安撫道,「我以前干農活、采草藥,什麼傷沒受過,哪有這麼精細。」

  元禮癟著嘴巴:「之前是之前,村里沒有大夫,現在又不一樣了。」

  月芽:「那奴才去取藥粉來,如今天熱,不管它怕是會爛。」

  鄭鴛兒笑著點頭:「去吧。」

  看著月芽離開,鄭鴛兒才再次看向兒子,猶豫著該怎麼跟元禮開口。

  卻突然聽到元禮問:「姨娘,是因為我剛才說的事情讓你分心了嗎?」

  鄭鴛兒一愣。

  元禮又道:「是不是那位伯伯誇我像父親的話讓姨娘分心?」

  鄭鴛兒深吸一口氣,沒想到元禮也會這般敏銳。

  「是,元禮,你越髮長大了,可姨娘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鄭鴛兒抿著嘴唇,神色掙扎。

  元禮卻抬起頭:「姨娘,我知道。」

  「我都知道。」

  鄭鴛兒眼神怔愣:「你……」

  元禮先是打開窗,確定下人們都在外面,沒人靠近,才回過身來。

  「我是冬天生的,不是春天生的。」元禮握緊拳頭,聲音很低。

  「娘告訴我的,我都牢牢記在心裡,不敢忘。」

  他對誰都說自己是四月末的生辰,可他心裡一刻不曾忘記自己的真實生辰。

  他年紀小,但他記性很好。前兩年,娘親和爹爹陪著他一起過的生辰,他都隱約記得。

  是飛雪天,是寒冬日,是一家三口擠在火炕、圍著火爐一邊喝著熱湯一邊說笑的溫暖日子。

  那些一去不回的時日,更要被記住。

  鄭鴛兒有些哽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元禮。

  她以為元禮不知道的,可元禮早就明白。

  從她捧著元禮的臉,讓他改掉生辰的那一刻,元禮就明白了。

  他的生父不是鄭央,而是李玄。

  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是李玄的孩子,絕不可能繼承爵位,但他偏偏就是李玄的。

  「娘不讓我說,我也知道是為什麼。」

  元禮眼裡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她只有七歲,卻看得透徹。

  「娘當年是奴藉,生的孩子要跟著娘一同入奴藉,娘是不捨得我受苦,不捨得我一輩子抬不起頭,所以才要跟我斷絕關係。」

  「兒子都清楚。」

  鄭鴛兒潸然淚下,泣不成聲:「元禮,委屈你了。」

  元禮堅定地搖搖頭:「兒子不委屈,兒子現在是侯府的小少爺,怎麼會委屈?委屈的是娘親。」

  「是因為兒子不能讓您母憑子貴,您受那些委屈,兒子才更替您委屈!」

  元禮哽住,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吸了吸鼻子:「兒子說這些不是想讓您難過,只是不希望娘再自責了。」

  「如今您已經給了兒子最好的路,餘下的就要看兒子自己了。」

  元禮小小臉龐寫滿鄭重:「兒子一定不會讓娘親失望!」

  早晚有一天,他會帶著娘親走出去,誰也不敢再瞧不起他們!

  一直到元禮離開,鄭鴛兒都沒能完全回過神來。

  她一直瞞著兒子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不僅不怪她,還反過來體諒她。

  他才七歲,何以要被迫接受這麼多?

  鄭鴛兒心情複雜,卻見月芽拿著藥粉匆匆走進來。

  「主子!重華院那邊……」

  鄭鴛兒微微皺眉:「慢點說。」

  月芽咬著下唇,「流瑩被打了二十大板。」

  「……」

  月芽小心地打量鄭鴛兒的神色,鄭鴛兒垂眸不語,看不出什麼情緒。

  半晌,鄭鴛兒才道:「我知道了。」

  月芽慢慢上前:「那奴才給您處理一下傷吧。」

  鄭鴛兒看向月芽額上處理好的磕傷:「你的傷口還好嗎?別留疤了。」

  月芽揚起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奴才皮糙肉厚的,沒事。」

  「留疤又能怎樣,看到尋蘭那副吃了死蒼蠅的臉色,奴才也值了!」

  「再說了,奴才就算破了相,主子也會養奴才一輩子的!」

  看著月芽眉飛色舞,鄭鴛兒忍俊不禁。

  月芽眨眨眼:「主子笑什麼?難道不養我?」

  「養,自然要養。」鄭鴛兒聲音溫和,順著她說。

  月芽見鄭鴛兒心情好起來了,才試探著道:「流瑩那邊,主子要派人過去問問嗎……」

  上次去見李淵,流瑩帶著月芽去泡茶,路上流瑩將當年的事情簡單講述一遍。

  月芽便知道了流瑩和鄭鴛兒的關係。

  所以她才會在流瑩跪下之時,急中生智破局。

  在侯府眾人眼中,她月芽只是個丫鬟,而流瑩卻跟鄭鴛兒有交情的,打了流瑩的臉,就代表鄭鴛兒沒能耐。

  可月芽主動請罪就不同了,加上她那些說辭,眾人只會覺得她識大體。

  鄭鴛兒正了正神色:「什麼也不能做。」

  月芽不解。

  鄭鴛兒緩聲道:「我若是派人去慰問,更顯得我在意流瑩,下次她們就更知道該往哪兒打。」

  「所以我不能動。」

  月芽點點頭,又為流瑩有些嘆息,明明今日月芽已經替她受過了,可還是沒能過去。

  「不過……」鄭鴛兒又道,「我不動,不代表別人不會動。」

  流瑩所倚仗的,可不止她鄭鴛兒一個人。

  當晚鄭鴛兒早早地歇下了,她躺在榻上,回想起元禮今日所說,默默垂淚。

  第二日李玄來找她,見她雙目紅腫,不由一愣:「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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