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練字

  沒有先生教導，南宮長宏又是到了晚間才有時間教導雪音習字。

  白日的時候，雪音自己便是心平氣和地，憑自己做孤魂野鬼時候耳濡目染的經驗來支撐著自己的精神和肉體，練習寫字，用薄薄的紙張覆蓋在字帖上，一字一畫地來練習著。

  雪音每日練字所用的紙張堆疊起來總是讓晚間回家的父親心中驚訝，她柔嫩的小手因練字而酸軟地得顫抖，依舊還是努力地練習著，這樣的上進心更是讓父親南宮長宏對她高看了幾分。

  南宮長宏心說：月華的提議是正確的，只是，現在給雪音請先生仍然不便，因為這樣做的話，顯然是把雪音抬到了比雲華更高的位置，這樣不好，畢竟雲華也是南宮家的小姐，等到雲華的性子平和些，然後給兩姐妹一起請先生，這樣會公平一些，這樣的話，孟氏也不會有太大意見才對。

  想到這裡，南宮長宏內心再度嘆氣，月華天縱奇才，不需要父母操心，而清音雖然木訥，卻有月華照顧，這應該沒有問題，雪音作為南宮世家嫡小姐上進心強自我克制的能力也好，不輸兩個哥哥，可就是小女兒雲華，雖然孟慧芬偏心，讓雲華早早的學習女紅針織，可是雲華跟幾個哥哥姐姐心性差遠了，根本不喜學習，只愛玩兒，為人任性刁蠻，實在令人頭疼。

  自此之後，南宮長宏對雪音也很是放心，因為公務繁忙，他不一定能天天來教導雪音，於是，他便親自到已逝的正房夫人尉寒幽的舊居中，將尉寒幽所珍藏的名人字帖全數拿了出來，送到雪音那裡，讓雪音好好利用這些珍藏。

  雪音自然是對父親感激涕零，同時也更加努力。

  雪音這番勤奮贏得了父親的認可，但貼身丫鬟碧羅看在眼裡卻是心疼無比，但碧羅也是個伶俐的丫鬟，知道雪音是要好好學習東西，只是默默地侍候著雪音。

  

  雪音練字完畢之後，還要跟碧羅學習一些簡易的女紅，因為比較簡單，扎手的事情相對少了些，碧羅心疼她，每次臨睡前都要幫雪音揉肩上藥，主僕二人的日子過得充實而辛苦。

  雪音練了好長一段時間，南宮長宏偶爾會來給雪音指點指點，她的字比先前進步了許多，可是卻還是缺乏了些許筆鋒，看起來依舊是稚氣無比，綿軟無力，與用以臨摹的字帖上的字體相差甚遠。

  南宮長宏說這筆鋒的事情急不得，需要長時間的練習才可成型，讓雪音不要心急。

  然而，雪音因為前世的苦痛，吃的苦已經不少了，這二世為人更是有了要練一手好字，學好女紅，提高學問，修身養性，定是要活得更出彩，她有著這樣堅定不移的決心，因此，她急，她一定要想辦法讓自己更強。

  練字的要訣在於：練眼，練心，練手，再到筆鋒。

  首先好從眼力開始，要懂得分辨字體的美感，雪音做鬼魂的時候，常常跟在那些有學之士的身後，分辨字體美醜，這倒還難不倒她。

  若說練心，便是把其字形深深地刻在大腦里，無論何時，一旦提到這個字，馬上就能想出這個字在字帖上的形狀，做到胸有成帖，腦有成字。雪音已經臨摹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字帖，這一點也是不成問題的。

  然而，提到練手，這還真的將她難住了。

  心中能想到字的最佳效果，然而，手卻不聽使喚，因為她的心還不能指揮得了筆，達不到「心手一致」的境界，手筆一致的境界，對於年幼的雪音來說，還是太難了。

  練手主要是練指力、練腕力、練手感。

  雪音寫字的時間長了會感到手指發痛，手腕發酸，手不聽使喚，她此時還太年幼，尤其是練字手酸引起的提筆顫抖，讓接下來的練字生活更加艱難。

  雪音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千金小姐的身體實在太弱小了，要學習東西，有個健康強健的身體是必須的。

  然而，想到強身健體，雪音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前世的夫君夜淳風曾經教過她強身健體的一套拳法，她當時只覺得夫君只是故意給她找事情做，現在想像卻是覺得有理。

  那套拳法每一個動作都連貫而圓柔，每一個招式都是如同流水一般綿柔不絕，再配以特定的吐納之術，整套拳法給人感覺動作輕慢柔和，腳步輕靈飄渺，力度剛柔並濟。

  雪音腦海中閃現出夜淳風教她拳法時候的情景，夜淳風修長的身姿如同在進行一段綿柔的舞蹈一般，她想著想著，便自己也舞了起來，之後，她每日清晨早起練習，碧羅也只當雪音又有什麼奇思妙想，也跟著雪音學起了這段拳法。

  就這樣，雪音清晨起來練拳，早晨練字，下午跟碧羅學刺繡，過了好長一段時日之後，雪音忽然覺得身子輕盈了許多，手腕的力度和靈活度都有了很大程度的改進，對雪音練字也是有很大裨益。

  雪音這些日子來，刻意避開了與孟慧芬正面衝突，孟慧芬派人來試探過好幾次，雪音都刻意裝成在玩耍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南宮長宏刻意隱瞞，孟慧芬似乎還不知道雪音在努力練字的事情，加上內務繁忙，又要準備納妾的事宜，孟慧芬也忙暈了頭，最後也沒有時間太過注意雪音。

  雖然因著早晨起來鍛鍊，雪音的身體強健了許多，然而，她在練字和學習刺繡的時候，吃的苦頭依舊不少。

  經過鍛鍊，雪音手腕的靈活度和力度雖然大有長進，練字時候手腕顫抖的現象已經消失，寫出來的字體也是有模有樣了。

  雖然雪音對自己的培養計劃做的有條不紊，但是在這其中她可是吃了不少苦頭的，兩世為人的她，那堅忍不拔的毅力並非常人可比。

  她一直堅持著，並不在乎這其中的艱辛，屋子裡的幾個丫頭看了都是心疼無比。

  碧羅是雪音的心腹丫頭，對雪音的意圖最是了解，心疼雪音，卻並不加以阻止，只是經常去跟自家母親討要一些傷藥，每日給雪音揉肩上藥，好好地給雪音保養身體。

  碧羅也就算了，其他幾個小丫頭則是看得膽戰心驚，尤其是蒼鬱這個丫頭，她年歲和碧羅差不多，相比其他丫鬟她算是個明眼的，對雪音也是相當佩服，看雪音如此年紀便如此勤奮刻苦，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自此之後，蒼鬱對雪音服侍起來也越發盡心起來，漸漸地，心思已經朝雪音靠攏。

  又過了好些日子，雪音例行公事，早起練拳，然後沐浴梳洗，就去正房給老太太請安。

  才一進老太太的房，便聽到妹妹雲華已經先她一步進來請安，正討得老太太的歡心，祖孫倆咯咯直笑，也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麼。

  雪音進門先微笑地給老太太見禮，然後落落大方不失禮儀地跟雲華打了聲招呼，便靜靜地坐在一旁傾聽老太太說的話。

  老太太看起來是在跟雲華聊得開心無比，但眼角的餘光還是暗中打量著坐在一旁的雪音，感覺雪音病了一場之後似乎變了個一人似的，看起來婉約沉靜，說話輕柔平和，不管是對誰都是溫和有禮，大家閨秀的氣度表露無遺，跟以前那天真活潑的女孩兒形成了鮮明對比，不過相對的，老太太更喜歡現在的雪音多一些。

  嫡親孫女變得更討喜了，老太太心間可是歡喜得緊呢。

  南宮世家本就只有南宮長宏這個獨子，雖然有兩個孫子兩個孫女，可老太太還是覺得人丁不旺，小輩就只有雪音兄妹四個人，老太太可是希望四兄弟姐妹都有大出息。

  如今月華和清音是不用太擔心了，而雪音也越發像個被雕琢成型的美玉一般，雪音是嫡長女，那身份可不是雲華或者其他孩子可比的，老太太就覺得還是重點培養雪音的好，將來出嫁之後可以抬高身價，嫁個好人家，結個好親家對清音和月華可是大大的助力。

  打定了主意，雪音在老太太心裡的地位便不同往日了，老太太對雪音的態度也更加親近和藹起來。

  老太太心想著是個時候送點什么小物件給倆小姐妹，讓她們開心開心，小女孩兒可都是喜歡漂亮東西的……老太太想著，便招呼雪音到身邊來。「雪音，來，到祖母這裡來。」

  雲華剛剛還很開心地跟老太太說話，見雪音進來之後，老太太將雪音晾在一邊，雲華心裡很是得意，然而，老太太忽然將雪音叫過來，雲華心裡頓時產生了一種厭惡的情緒，連帶看雪音的眼神也很不忿，這個眼神，恰好被老太太看在眼裡。

  那是嫉恨的眼神，老太太哪會看不出來，她心裡直搖頭，也不知道雲華是怎麼回事，雖然清音木訥了點，但是跟著月華時間長了，人也差不到哪裡去，雪音還是個沒娘的孩子，這會兒都如此穩重了，兄弟姐妹四個人就屬雲華資質最差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