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質疑與榮耀！

  貝多芬奏鳴曲中的一切，正在何深的大腦中快速掠過。

  他在寫作他所想寫的作品時候，貝多芬的所作所為，全部都出現在了何深的面前。

  何深也同樣跟隨著貝多芬的步伐，一點一點地了解著貝多芬在音樂上的理解。

  貝多芬跟蕭邦不同。

  他並不喜歡說話，不會說出他對於音樂的想法，整個人都顯得特別的陰沉。

  

  在早期作品詮釋的時候，其實倒也還好，曾經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所有人說。

  說他可以純粹靠著自己的稿費，還有演出，不需要其他人的贊助，就可以養活那些沒有贊助的音樂家。

  當時，風華正茂，整個人顯得無比的銳意進取。

  這很正常，在當時，貝多芬就已經是非常有名的一位鋼琴家，非常的有名!

  跟死後成名的巴赫不一樣。

  雖然巴赫的十二平均律在後期被稱作古典音樂的舊約，可人家在當時，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宮廷音樂人。

  只是給那些大貴族寫作品的普通人。

  小有名氣，但絕對沒有現在名氣這麼大。

  大到每一位彈鋼琴的，都必須彈他的十二平均律。

  要知道，不管什麼地方的音樂學院考學，所要演奏的作品，便是一首十二平均律，一首古典時期的奏鳴曲，浪漫時期的樂曲以及練習曲，還有現代派的作品。

  只有巴洛克時期的作品，是被嚴格規定為巴赫的十二平均律。

  其他時期的作品，就算是貝多芬，都沒有被強行規定古典時期的奏鳴曲，只能夠彈奏貝多芬的三十二首奏鳴曲。

  在何深系統中所見到的貝多芬，不管是誰，都無比的尊崇。

  何深在貝多芬的記憶中，似乎還看到了一些熟人。

  比如說車爾尼。

  車爾尼作為他的學生，跟著貝多芬一起學習。

  看到了莫扎特，貝多芬跟莫扎特兩個人都是海頓的學生，只不過當貝多芬遇見莫扎特的時候，莫扎特已經長大成人，將近31歲，兩人的交際並不算特別的深。

  貝多芬試圖拜莫扎特為師的時候，被拒絕，兩人只是當了摯友，後轉向海頓拜師學藝。

  只不過在早期，靠近中期的一些奏鳴曲作品的片段中，何深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貝多芬與海頓之間的分歧。

  貝多芬，討厭海頓陳舊腐朽的作曲技法，因此，他決定拒絕繼續跟著海頓學習，轉向自由創作。

  畢竟，需要學的東西，都已經學的差不多了！

  早期中期貝多芬的作品給何深的體驗還算不錯，等到晚期的時候，就完全是折磨了！

  貝多芬不肯說話，身體又疼痛，耳朵還不是特別好使。

  種種外因的結合，這種主視角給何深的體驗，非常不好。

  跟蕭邦的那種體驗不同。

  蕭邦每一次體驗，都能夠非常清晰地感受到蕭邦創作這一首作品的緣由。

  而貝多芬在創作每一首作品的時候，他幾乎沒有什麼緣由。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被他放在自己的心底。

  就算有別人對他的印象，他也不說出來。

  何深只能靠著前後關係，感受著貝多芬音樂之中的東西。

  思考貝多芬究竟為什麼會那麼去寫。

  這種去寫，對貝多芬而言，意味著什麼。

  這些東西，在何深的大腦中不停地閃過。

  一直等到何深從貝多芬的所有記憶中脫離出後，他都沒有行動。

  就這麼坐在床上，雙目緊閉，思考著音樂。

  讓貝多芬，與自己對於貝多芬的思考融合。

  讓自己的音樂，儘可能在最後的時間內，達到自己想要的層次！

  何深正在思考，感覺時間正在停止。

  而在外面，則完全沒有任何一絲絲時間停止的概念！

  整個歐洲，所有地方的人，所有地方的古典音樂愛好者，特別是華國人，以及鋼琴愛好者，他們走在路上，都能看到一些關於何深的海報。

  各個地方的都有！

  雖然沒有說在路燈上掛海報，用牆壁做巨型海報，在公交車上，做專門塗裝海報那麼誇張。

  但是在那些大街的欄杆上，某些店鋪的門口，都是可以看到關於何深音樂會的消息。

  這個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後面公布出來的演奏曲目的信息，直接把所有人都給嚇傻了。

  貝多芬的32首鋼琴奏鳴曲，全集！

  從第一首，一直到最後一首，三十二首！

  其中除了一些比較簡單的前期作品，那些演奏特別困難的作品也在其中。

  熱情奏鳴曲。

  槌子鍵奏鳴曲。

  暴風雨奏鳴曲。

  這些奏鳴曲要在一天之內彈出來？

  這怎麼可能？

  網上瞬間沸騰！不管是看音樂會的，還是不看音樂會的，全都沸騰了！

  希夷散人：「臥槽？我沒看錯吧？鋼琴奏鳴曲，全套？你在開什麼玩笑？哪有人這麼彈的啊？這瘋了吧？」

  山佳云：「我沒看懂，一首鋼琴奏鳴曲，就算你時間短，一首奏鳴曲全套彈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就算你兩個小時彈五首吧，你都需要接連不斷地彈六個小時，瘋了？」

  三朵桃花一斤酒：「兄弟們，這還有什麼可說的？何深牛逼就完事了！」

  Geenz季：「我不好說，我感覺有點炒作，如果中途還有休息的話，這一場音樂會，應該是整整七個小時左右的音樂會！這個時間長短，真的有觀眾可以聽下來嗎？」

  天鵝之殤：「觀眾能不能聽下來我不好說，我反正不會去聽，整整七八個小時，這瘋了嗎？上午半場下午半場嗎？開什麼玩笑！你這個是跟觀眾比耐心嗎？」

  大儒蟲：「可以，牛逼！」

  依然DE如故：「不管怎麼說吧，何深的這一次嘗試還是可以的，就是不知清楚後續的情況如何了。」

  風雨不喜：「這一次嘗試，我不好說……」

  長天雪滿：「不過你們換個方向思考一下，買這一次票的人賺翻了啊！你們如果看後面的音樂會，何深則是隨機抽取四首貝多芬的奏鳴曲演奏，後面就沒有像今天這樣，演奏32首了！」

  華國前鋒：「確實，如果那些柏林場的人能堅持下來的話，他們絕對賺翻了！」

  李嘉圖：「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如果真的全部演奏下來，並不是整整7，8個小時，而是十一個小時哦！」

  李嘉圖：「十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中間一點點都不停得要，還全部背譜演奏！」

  李嘉圖：「這不是一次音樂會，這是一次極限挑戰！」

  李嘉圖：「人腦的極限記憶挑戰！」

  李嘉圖：「三十二首作品，近50種不同的情緒，幾十萬個音符，幾千個音樂符號！」

  李嘉圖：「所有的一切，全部放在一起，就算是讓你被古詩，都不一定能夠背下來！可想而知，這次的難度！」

  此言一出，全網陷入了幾秒鐘的平靜，大家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何深的這一次演奏，並不是普普通通的湊時間的演奏。

  之前覺得可能就七八個小時，好像也沒什麼。

  大家每天最起碼工作也能工作七八個小時呢。

  但是現在被李嘉圖一說，說出了整體的時間，需要的並不是七八個小時，而是十一個小時，二十分鐘！

  這種強度，一下子與之前的七八個小時，瞬間區分開。

  所有人看到這個時長的時候，整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們現在心中所剩下來的大概就一句話。

  那就是……

  何深牛逼！

  雖然說，網上雖然大部分人都不看好何深的這一次演奏，很多人覺得何深的這一次，第一次公開巡迴音樂會，應該會以一個非常慘澹的成績收場。

  不過不管怎麼看，何深的這一次嘗試，對於他們而言，都會是足以載入史冊的一次演奏。

  特別是，如果這一次的演奏，表現非常好的話！

  十一個小時，二十分鐘，全神貫注地詮釋音樂。

  思考著音樂，一分鐘都不休息。

  如果讓他們一天連續做十一個小時二十分鐘的試卷都做不動，更何況練琴？

  因此，眾人網上在瘋狂地討論著何深的這一場音樂會，無比的期待。

  也不知道期待著什麼。

  是期待著何深翻車，成為芸芸眾生之一。

  還是期待著何深的這一次音樂會，可以封神？

  又或者……兩者皆有？

  蔣雲凌看著熱度還可以，稍微聯繫了一下微博的官方，弄了一個倒計時的話題，放在了熱搜榜上。

  這樣一來，更多的人開始關注何深的這一場音樂會。

  終於，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熱度越來越高，在眾人的期待之中，時間來到了音樂會的當日！

  冬日的柏林，非常難地的給了一個非常好的晴天。

  這種晴天，在幾乎滿是陰天，讓人感受到抑鬱的柏林，非常少見。

  在柏林愛樂音樂廳的附近，無數的人群聚集在門口，等待著音樂會的開始。

  天很早，才八點不到，人就來了許多。

  這種情況，在音樂廳非常的少見！

  甚至可以說……

  幾乎沒有看到過！

  幾乎沒有音樂廳，會在早上開始正常營業，大部分的音樂廳的營業，都是放在晚上。

  不過現在，因為何深這一場長達十幾個小時的巨型音樂會，所有人全部都動了起來。

  沒有任何一個人偷懶，他們快速來到了自己的崗位上，進行票證查驗，將站在外面，吹著寒風的人，放入音樂廳之中。

  一樓是存放衣服的地方，眾人存放好衣物後，小部分先行去了音樂廳內，坐下等待音樂會的開始。

  大部分的人，則是站在音樂廳外的酒水吧處，端著杯子，與其他人隨意的交流。

  這些站在外面的大部分，他們手中的飲品，都是普通的氣泡水。

  只有偶爾幾個人，會點一點點的啤酒，量也不多，100ml左右，淺嘗一下而已。

  音樂廳內，調音師進行最後的整音工作。

  工作人員則是正在快速的布置攝像機，確認所有的攝像機都可以正常運行。

  之前正常音樂會只有一個攝像機，差不多就夠了，但是這一次，用了八個攝像機！

  首先是鋼琴的左側右側，各放著一台攝像機。

  鋼琴的前方，也有一台。

  上方用懸臂吊著的，還有一台。

  剩下來的三四個，兩個在舞台上，還有一個則是由兩位工作人員背著，準備之後何深演奏時候的錄製。

  他們的主要工作，是防止某些片段，攝像機卡殼後無法正常錄製，所用的替補。

  以及部分移動鏡頭的拍攝。

  這倆人與其他的工作人員如臨大敵一般，看著面前的攝影機。

  「攝影機經過最後的調整沒有？快點進行確定！」

  「備用攝影機是否準備完成？」

  「攝影機的錄製空間是否充沛？快速確認！」

  「收音設備如何？收音設備可以正常收音嗎？千萬不能出現任何的差錯！」

  「這一場音樂會是要錄製成唱片的，並不是正常的巡迴音樂會！所有人都拿出百分之百的注意力！」

  「千萬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站在舞台上的負責人，表情無比嚴肅地看著台下的眾人，語氣非常的兇狠。

  這是他的工作，他必須確保一切萬無一失，千萬不能有任何的問題。

  如果到時候出了問題，損失可就大了。

  特別是如果沒有成功錄製到演奏家的神級現場。

  畢竟有很多的演奏家，他們是那種現場型的，現場人越多，他們越興奮。

  他們越興奮，表現的也就越好。

  這種人最終會表現出什麼樣的音樂，沒有人知道。

  這些演奏者出錯了，跟他們沒有多大的關係。

  但是這些演奏者演奏處神級現場，而他們沒有錄製成功，關係可就大了！

  因此，眾人表情無比的嚴肅。

  工作人員負責人看了一圈忙碌的工作人員，又看著正在逐漸入場，坐在座位上的眾人，轉身離開了舞台，向著後台走去。

  他打開後台的門，正對面，正是何深的休息室。

  門口站著三個人。

  一個很明顯是學生的人，還有兩個比較成熟的華國人。

  他走到那兩位比較成熟的華國人面前，對著他們微微點頭，用比較標準的英語開口道。

  「舞台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麻煩您通知一下何深教授，時間快到了！」

  張偉看著走過來的工作人員，同樣用著比較標準的英語點頭道：「好，我會通知何教授的！」

  「多謝！幸苦諸位！」

  負責人對著三人微微鞠躬後，便轉身離開，繼續去舞台上監工。

  他要確保萬無一失，確保不能有任何的失誤。

  張偉看著負責人離開後，則看著他的同事李華，以及那位畏畏縮縮的學生，嘴角微微上揚，伸手勾著李華的脖子笑道：「怎麼？誰去叫何老師？你去還是我去？」

  「你去吧。」李華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隨口道：「何深老師應該在裡面休息，他不會責怪我們打攪他的。」

  「這我當然知道啊，但是你真的不要在何深老師面前刷臉的機會嗎？說不定何老師會調教你一番呢？」

  張偉看著李華不由得壞笑一聲，不過看著李華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則不由得癟癟嘴，露出一絲無趣的神色。

  「咋倆都在一起這麼久了，我每次逗你你都不理我，我這一個人演獨角戲好無聊啊！」

  「那麼你去不去叫？你不想去，那就我去。」李華的語氣沒有任何的變化。

  張偉更加地無奈，搖了搖頭，擺手道：「好吧好吧，我叫，我叫就是了！」

  張偉轉身，看著緊閉的門，輕輕扣了三聲。

  咚咚咚……

  屋子裡沒有任何的回應，張偉倒也沒有意外，只是站在門口，用正常的音量開口道。

  「何老師，時間差不多要到了，該準備上場了！」

  屋子裡依舊是沒有任何聲音。

  張偉也同樣是那副毫不在意地模樣。

  何深不理會他們地事情多了去了，但是何深從來不會遲到，不會少做任何一件事。

  他根本不擔心何深會音樂會演出推遲。

  因此，他就站在那邊，就這麼傻乎乎地站著，等待著何深地出現。

  音樂廳內地人越來越多，之前還站在外面喝水聊天的人，也進入音樂廳之中，等待音樂會的開始。

  時間距離音樂會越來越近，張偉逐漸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

  他皺著眉頭看著面前沒有任何回應的門，猶豫著要不要再敲一次的時候。

  門開了！

  何深雙眉緊鎖地推開了門，看了門口的三人一眼，只是微微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緩步走到音樂廳的後台處，停下。

  工作人員已經站在那邊，手放在門把手上，隨時準備打開門。

  邊上的時鐘一點一點地向前前進，沒有一絲絲的停留。

  「何老師……」張偉看著何深，又看著自己身邊露出鼓勵目光的李華，以及韋子傑，沒有任何猶豫，咧著嘴笑著對著何深開口道。

  「何老師，加油！」

  何深的身體突然停頓了一下，他轉頭看向身後的三人，看著他們三個人還不算成熟的音樂氣質，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絲微笑，用著幾乎看不清的幅度，微微頷首。

  「多謝。」

  說罷，何深不知道想到什麼，他看向身後三人，目光逐漸變得無比的堅定。

  他用一個非常肯定地語氣，不知道是對著身後三人，還是對著自己緩緩開口道。

  「以及接下來……」

  「我彈，你聽！」

  說罷，何深將自己的視線，轉回音樂廳的入口處，看向站在一邊的工作人員，對著他無比堅定地點了點頭。

  咔！

  時間準時來到了九點整！

  工作人員伸手推開了音樂廳的門。

  嘩！

  掌聲轟然響起！

  整個音樂廳內做的滿滿當當！

  舞台上的燈光無比的閃亮，照在漆黑的鋼琴上，顯得格外的聖潔！

  何深聽著音樂廳之外的掌聲，看著舞台上的鋼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氣。

  邁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