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若是偏不收，又能如何

  回到季家時，已將近十點了，季家大門外的橘黃色燈光將人影拉得修長，季弘考慮到孩子，將原本白亮的燈光換成了這種護眼的，可見他對這個外孫女的疼愛。

  季桐還未踏進家門，便聽到裡面杳杳哭鬧的聲音，還有父母在一旁安撫的聲音，垂眸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嘴唇輕抿，不讓它那麼乾澀，一切準備好才抬腳進門。

  「爸，媽。」

  看到女兒回來，兩人這才鬆了口氣，只是杳杳還在抽泣著，嘴裡還喊著媽媽。

  聽到孩子的哭聲，季桐的心糾痛起來，小跑上前蹲下身將杳杳抱在懷裡。

  「怎麼才回來，出什麼事了，怎麼臉色如此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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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讓自己表現得毫無異常，但是蒼白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沒有血色，不像是沒什麼事的人。

  「工作室的事，處理耽擱了時間，手機也沒電關機了。」

  兩人鬆了口氣，季弘關心地說：「工作室有什麼難事跟我說，記得下次在車上放個備用的充電器。」

  韓如也在一旁應著：「是啊，孩子見不到你，哭到現在。」

  「爸，沒什麼難事，下次我會注意的，我先帶杳杳上去。」

  兩人視線一對，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季桐抱著孩子上樓，韓如才開口：「她從小就這個性子，一遇到什麼事從來不說。」

  「年年也是當了母親的人，我們也不要把她當成孩子，有些事情她自己能解決的我們也就不要過多干預。」最終季弘還是無奈嘆了口氣。

  季桐將小姑娘放在床上，轉身去衛生間將毛巾打濕，擰乾，回來後小心翼翼給孩子擦著臉，杳杳已經不哭了，只是時不時抽泣幾聲，朦朧的大眼睛直直看著她。

  「媽咪為什麼這麼晚回來，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小姑娘說話的聲音委屈極了。

  「媽咪手機沒電了，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原諒我好不好？」

  季桐給她擦完，左手圈著小姑娘的腰，手上還拿著毛巾，右手點著她的小鼻子，以表安撫。

  「好孩子這個點該睡覺了，明天媽咪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聽到出去玩，小姑娘高興了，也忘記所有的不開心，朗聲喊著「媽咪最好了」。

  季桐所有的無力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給杳杳洗漱完，安撫她睡下後，她自己也拿著衣物進去洗漱。

  脫掉今日的衣物，扔進一旁的衣簍，打開花灑，熱氣氤氳開，季桐赤腳站在花灑下面，閉眼，水流從她頭頂，沿著長發順勢往下，皮膚表面頓生霧氣。

  浴室的水紋玻璃上映出她玲瓏有致的身軀，隨手撫起長發，一舉一動，撩人至極。

  門被輕推開，赤著玉足踩在浴室門前的地毯上，身上是一件乳白色的棉質長裙，頭上包裹著毛巾。

  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小人兒，輕聲走過去，俯身將被子往上提了提，再將窗前的柔燈調至最暗。

  走到陽台處，輕拉開門，涼風襲來，接近五月的南城，夜晚依舊涼得發顫。

  季桐將頭上的毛巾取下搭在衣架上，轉身去柜子里拿了個披肩，微濕的頭髮從耳後滑至身前，她順勢拿了電腦跟手機去了陽台，再將裡面的遮光簾拉上，最後再關上門。

  輕鬆往藤椅上一坐，裹緊身上的披肩，頭髮只能讓它自然幹了，杳杳已經睡著了，怕吵到她，今晚本來就超出她正常的睡覺時間了。

  打開落地燈，昏暗的陽台頓時明亮起來，手機開機，提示音不斷響起，就沒停過。

  祁晰給她發的消息，從她下午被溫景淮拉走，每隔一個小時都是一條消息，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像個永遠關心她的兄長。

  季桐編輯消息回他：我沒事，手機沒電了，不用擔心。

  消息發過去不過半分鐘便有了回覆：那就好，下次出門記得帶充電器，防止特殊情況，不早了，早點休息，晚安。

  季桐：晚安。

  除了信息，還有未接來電，家裡的號碼她倒是清楚，就是這個陌生的號碼，回想一番還是不熟悉，突然一頓，打開微信祁晰的個人信息，淺笑一聲，還真是他。

  返回頁面，看到溫景淮的消息，點開，一張圖片。

  季桐將它放大，白色紙張上是幾行手寫的字，一眼便認出那是獨屬他的手筆，行楷鋼筆字，還是原來的習慣，從他高中起就沒變過。

  上面是一些注意事項，在醫院的時候醫生也跟她說過，沒想到他居然記得並且寫下來發給他。

  思緒開始恍惚，想起來學生時代的一些事，只一瞬很快回歸理智。

  季桐回他一句：謝謝。

  然後是一筆微信轉帳，也沒想過溫景淮會不會收這個問題，關了手機放在一旁再沒管它，打開電腦繼續修改之前的稿子。

  -

  書房內，暖色燈光明亮，連帶著後面一排楠木書架上也沾上亮色，排放整齊的書籍，有些還是上了年份的古書，卻是一塵不染，可見經常有人過來打掃。

  深色桌面上，那張單獨放在一旁的白紙尤為扎眼，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幾行字，紙上還壓著尚未蓋上合上筆帽的鋼筆，側看隱約可見刻了字，看不真切。

  出自他手，想著今日醫生囑咐的一些事宜，不知不覺就寫下來了，還發給了她。

  手機突起的亮光，溫景淮停下敲打鍵盤的動作，眉心展露些許的倦色，輕揉一下，摘下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放在一旁，拿起手機。

  簡短的兩個字，下移，晃眼的封面顏色，上面一串數字，下面請收款三個字。

  溫景淮愣是被氣笑了，側臉輪廓起了個弧度，又恢復原樣，冷眼看向一旁的紙張。

  分得這麼清楚，就這麼想劃清界限，若他偏不收呢，她又能如何。

  手機丟落桌面的聲音在著靜謐書房格外明顯，依稀可見幾個帶著紅點的未讀消息，沈陸的，還有公司那邊的，溫景淮也沒去看。

  金屬翻蓋的聲音，菸草點燃細微灼燒的聲音，只一瞬恢復平靜，漸起的煙霧繚繞，四散開，如一味鎮靜劑安撫著男人煩躁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