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賭注

  A2的地面試驗和飛行試驗很快便有驚無險地順利完成。

  

  袁之梁再次回到珠江機場的機庫時，已經可以看著A2在機場上空飛來飛去。

  而且，已經實現了自動飛行。

  「你可以啊！」袁之梁衝著張順景直豎大拇指。

  「對我來說，這不是小菜一碟嗎？」張順景不以為然，反倒是指了指正在一邊盯著電腦調參數的葉晨說：「算法主要靠他。」

  袁之梁朝著葉晨走了過去。

  葉晨正在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屏幕，突然感到鍵盤區域暗了下來，一片黑影籠罩。

  他疑惑地抬頭一看，只見袁之梁笑著站在面前。

  「葉晨，幹得不錯啊，回頭我去跟你姐說一聲，讓他買點好吃的放辦公室里，比如冰糖葫蘆和白色戀人之類的。」

  葉晨的臉瞬間紅了，小聲地說：「我......覺得還可以再改進改進。」

  「喂！改進算法和吃你姐的白色戀人又不矛盾！」

  楊天當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也從旁邊冒了出來。

  葉晨被兩人一前一後地調侃，把頭又重新埋了下去，一言不發。

  「好了，你們就別調侃他了......」張順景過來幫葉晨解圍：「人家正在專心致志地干正事，你們又把他搞得心猿意馬，影響我們產品的性能，責任誰來負？」

  說罷，他盯著袁之梁：「阿梁，產品呢，我們都幫你給打磨出來了，訂單得靠你了啊，我們雖然還有融資，但也不能光燒錢不花錢呀。」

  葉晨偷偷地抬眼瞄了一眼張順景，眼裡都是感激。

  袁之梁笑道：「現在壓力來到我身上了是吧？沒問題。我前陣子在投資人的引薦下，已經拜訪過有關部門了......」

  楊天插話道：「有關部門？這可是地球上最神秘的部門呀，到底是哪些部門？」

  「......」

  袁之梁啼笑皆非，好勝心也被激了起來。

  「行，那我就給你們匯報一下，應急、公安、石油電力和國土資源等主管部門，他們可以用我們的A2去開展應急救援、公共安全、電力巡線和國土勘測等工作。夠清楚了不？」

  楊天誇張地做了一個表情：「厲害厲害！阿梁帶我們飛！」

  袁之梁擺了擺手：「得了吧！還早呢！這才剛剛試驗成功，還要生產呢，還有，在生產之前，我們的工藝文件之類的流程積累有沒有到位？生產合作方找好了沒有？到底是全部外包出去，還是我們自己建生產線，這些問題都是接下來要考慮的。」

  說完，他得意地看了看張順景。

  他覺得自己把剛才張順景踢過來的球，又完美地踢了回去。

  果然，張順景聳了聳肩：「阿梁，你逼得真夠緊的。不過，這就是你幹過汽車的好處，我們傳統搞航空的，對於生產製造的重視程度始終不如你們搞汽車的。因為航空產品都是小批量，而汽車才是真正的大規模。後續生產的策略，恐怕也需要你的參與。」

  袁之梁心想：「好吧，球又被踢了回來......不過，這也很正常，生產質量和品質關係到交付客戶後的市場口碑，可不能馬虎，我當然得親自管。」

  他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張順景的邀請，然後又跟團隊聊了幾句，便離開機庫。

  因為今晚他有個非常重要的飯局要赴。

  或者說，算是約會吧。

  幾天前，他便在微信里約了黃馨出來。

  表面理由是「很久沒見了，碰個頭，看看最近有什麼新八卦」，真實原因則是，他想將上次吃飯時被何家輝的電話打斷的那個談話繼續下去。

  繼續下去會通往何種方向，會不會出現他憧憬的結果，他不敢打百分百的包票，但是，如果不試試，他已經快要被自己心中的那種莫名的情愫給折磨瘋了。

  稍微一閒下來，他就會想到黃馨的一顰一笑，腦海中回憶起自己與她的每一次交談，甚至兩年前自己從羊城汽車離職前，在會議室里與她獨處時她那佯作嗔怒時的俏皮模樣。

  儘管特意提前了一點時間從機庫出來，可是，袁之梁依然陷入了廣州南北向晚高峰的汪洋大海。

  一路堵到天河東路，只剩下最後幾百米的時候，他乾脆提前下車，往不遠處那幢極具設計感的商場狂奔而去。

  正是下班高峰期，街上全是在做布朗運動的行人、助動車和自行車，以及一步一步往前挪動的汽車。

  不時可見的豪車也無可奈何地與旁邊的入門級轎車共同進退。

  在這個局面下，真正實現了車車平等。

  最靠譜的只有勤勞的雙腿。

  袁之梁一路左衝右突，躲過迎面而來的行人和突然從兩側殺出的助動車，總算有驚無險地衝到太古匯樓下。

  他顧不得喘上兩口氣，立刻直接通過扶梯上了三樓。

  縱然如此，當他進入自己預訂的餐廳里，在服務員帶領下來到角落靠窗的座位前時，依然發現，一個美麗的倩影已經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

  袁之梁覺得自己剛剛被商場空調壓下來的汗又重新往外冒。

  他使勁擦了兩把汗，很不好意思地對黃馨說道：「對不起，我遲到了！路上太堵了......」

  黃馨板著臉：「我當初說不要訂這麼市中心的地方，你偏不，現在好了，我都等你快一個小時了。」

  袁之梁更感到一絲慌亂，有些手足無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這時，黃馨「撲哧」一聲笑了：「你看看你那狼狽的樣子，趕緊坐下來擦擦汗吧，桌上有濕毛巾。」

  袁之梁看著她突然由陰轉晴的笑靨，不免呆住了。

  「你怎麼啦？快坐呀，站在這裡擋別人的路做什麼？」

  聽到這話，袁之梁才如夢初醒，趕緊坐下。

  他這才顧得上用濕毛巾擦汗，一邊擦，一邊傻笑，還偷偷地朝著黃馨看過去。

  顯然，今天黃馨精心打扮過，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周邊精細地畫了睫毛，臉上也塗了粉，使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更顯光澤，而原本就很好看的紅唇此時更是嬌艷欲滴。

  「連我都看出來她打扮過了，看起來，她沒少花功夫呀......」

  袁之梁覺得心底很甜。

  剛才一路跑來的疲勞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啦，點菜吧！別往心裡去，我也才剛到呢。」

  黃馨笑道。

  袁之梁覺得這聲音無比美妙。

  他緊張地搓了搓手，問道：「你有什麼忌口嗎？」

  黃馨捂嘴一笑：「你是在跟客戶吃飯呀？我們上次不一起吃過飯了嗎？再說，在羊城汽車的時候，我們也沒少一起吃飯，我的習慣你還不清楚嗎？」

  說罷，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想當然，也立刻不再言語，臉上泛起兩朵淡淡的紅暈。

  袁之梁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說：「那......我就直接點了。」

  「嗯，你隨意。」

  袁之梁深吸一口氣，然後叫來了服務員，點了冷熱搭配、葷素搭配的幾道菜，還加了兩份例湯。

  「不用點太多，晚上減肥呢。」

  黃馨提醒他。

  「沒事，慢慢吃。」

  隨著方才奔跑帶來的燥熱逐漸消退，袁之梁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平靜下來，然而，這種短暫的平靜很快就被另外一種燥熱所取代。

  尤其是在看著黃馨，或者聽到她聲音的時候。

  兩人一邊各懷心思卻又海闊天空地聊著，一邊等著上菜。

  這家店的服務員特別殷勤，時不時過來關照一下，一會兒換濕毛巾，一會兒添加茶水。

  袁之梁覺得有些煩心。

  好容易等到菜都上齊，兩人開吃起來，他對著服務員說：「我們基本上都OK了，如果有需要，我會叫你。」

  服務員一愣，然後很快領會到了他的意思，立刻欠身離開。

  黃馨眼裡滿是笑意地看著袁之梁，故意問道：「你為什麼要趕人家走嘛？」

  「我......我是覺得，我們都有手有腳有嘴巴的，不需要這麼事無巨細的服務。」

  「哦？難道不是因為你覺得她打擾我們聊天嗎？」

  袁之梁覺得心事被看穿了，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也有這個因素吧......」

  「好，那現在她走了，你有什麼不願意讓她聽到的話，可以說了。」

  黃馨直直地盯著袁之梁的雙眼，看得他心「砰砰」直跳。

  袁之梁咬了咬牙，心想：「管他呢！萬一待會兒又來個電話，就又半途而廢了！」

  於是，他問道：「還記得我們之前的那個賭注嗎？」

  黃馨一愣，臉上有點發熱。

  她沒料到，袁之梁竟然如此直接。

  「嗯......當然記得。」

  反而輪到她有點吞吞吐吐了。

  「我們的新構型，一款叫A2的無人機，已經順利實現自動飛行了。你可以將他類比為汽車的自動駕駛。而且，整個過程不需要人工參與。怎樣？是不是比汽車快多了？再過幾個月都2019年了，現在汽車能做到哪一步呢？L3級都還沒實現吧？照這個速度，L5級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黃馨腦袋「嗡」的一聲。

  她覺得一股甜蜜和害羞之情涌了上來。

  她清晰地記得，兩年多以前，在羊城汽車的那個會議室里，自己與袁之梁的賭注是：「如果你贏了，我就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