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二選一

  「謝謝領導！」

  李琦玉一鞠躬，然後迅速從辦公室里跑出來。

  

  他生怕領導反悔，不再批他的假。

  今天晚上原本要加班做一個設計評審，他也是參與人之一，但是已經約好了與孫秦的晚飯，他得早點下班。

  晚飯地點在打浦橋附近，交通便利，距離兩人的住處距離也較為相近。

  開車過去的路上，李琦玉將廣播調至合適的音量，既不會讓他感到無聊，又不會影響他的思考。

  一周以前的深夜，當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從辦公樓里走出來，往停車場去找自己車的路上，他接到了孫秦的電話。

  孫秦在電話里拋出的想法頓時讓他瞬間不困了。

  他原以為，孫秦只是想跟他八卦一下單位的近況，沒想到，這竟然是一份工作邀請。

  孫秦辭職創業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研究院，甚至連總部的部分領導都有所耳聞。

  雖然大家對於他的這個舉動並沒有埋怨之意，但不理解的人依然居多。

  大多數的人都認為孫秦很可惜。

  不過，李琦玉倒不這麼認為。

  他比孫秦還要早幾個月加入，在飛控系統部工作，一開始在A型號上幹了幾年，前兩年，C型號的飛控系統攻關需要人，便把他調動過去。

  在A型號上，他與孫秦打過不少交道。

  整體來說，他對孫秦的印象不錯，屬於業務能力出眾，待人接物也算舒服的同齡人，沒有什麼硬傷和槽點。

  參與兩個型號之後，李琦玉便意識到，不同的飛機型號之間，工作的性質和面臨的挑戰都是十分類似的，如果想尋找新的挑戰，擴大自己的眼界，而不是為了在某一個領域方向上做精做深，成為資深飛機設計師的話，留在研究院，留在單位的意義就沒有那麼大。

  當他接到孫秦電話，聊了兩句之後，他內心深處的某些想法開始悸動。

  他覺得，自己或許與孫秦是同一類人。

  當時，他十分爽快地答應孫秦，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同時與老婆商量商量，然後儘快給答覆。

  可之後接連好幾天，他都加班到深夜才回家，老婆都已經睡了，壓根沒有機會坐下來好好交流。

  要不是他老婆在總部一個相對比較清閒的部門工作，對於他這樣的加班強度習以為常，兩人的感情或許都會受到影響。

  結果，沒幾天後，他又接到了張順景的電話。

  對方也表達了孫秦一樣的意向。

  李琦玉徹底打開了一扇大門。

  他沒想到，目前eVTOL已經開始吸引國內不止一家創業者的投入，而安羅泰在廣州這件事，對他也有著足夠的吸引力。

  畢竟，他是廣東人。

  而他老婆則來自閩北小城，選擇上海還是廣州倒沒有太大區別。

  然而，相比張順景，孫秦與他的關係顯然更加密切，並且先對自己提出邀約，他不可能一口回絕。

  猶豫間，他周末與老婆認真商量後，決定與孫秦見一面，好好聊聊。

  他要聽聽孫秦的星辰大海，也想了解馳飛客如何解決麵包問題。

  半個小時的車程在不住的思緒翻滾中很快便結束，李琦玉在餐廳所在商場的地下停車場迅速找到一個車位，停好車，乘著直達電梯便到了商場頂樓。

  當他一陣小跑到達餐廳門口時，孫秦已經坐在裡面，選了一張靠角落的四人桌，點好了菜餚茶水，虛位以待。

  見李琦玉走過來，孫秦起身笑道：「埼玉，好久不見！你看上去有些憔悴啊。」

  李琦玉也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啊，遲到了。」

  「沒事，我也剛到而已。」

  「嗯嗯，最近C型號太忙了，幾乎天天加班。」

  「C型號不是剛剛首飛嗎？還不讓你們喘口氣？」

  「首飛又不是終點，最重要的是適航取證呀！當初為了首飛，很多工作都做得匆忙，現在得好好捋一捋。」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敘敘舊，八卦八卦研究院的事情。

  孫秦感到十分親切。

  時間仿佛從未流逝過一般。

  當飯菜和酒水都上來後，李琦玉擺了擺手：「今天我......」

  孫秦打斷了他：「沒事，我也開了車，我們都叫代駕。」

  李琦玉便沒再推辭。

  孫秦倒上兩杯啤酒，衝著李琦玉敬過去：「來，恭喜C型號首飛！」

  「謝謝！」

  李琦玉欣然接受。

  的確，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關於我上周那個建議，你考慮得怎麼樣了？跟老婆商量了沒有？」孫秦沒有等多久，便直入正題。

  李琦玉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嘴，回答道：「孫總，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說一聲。」

  「哦？什麼事？」

  「廣州有家eVTOL企業也在挖我，你知道的，我是廣東人。」

  孫秦雙眼一睜，立刻明白了，問道：「廣州？你是說安羅泰？袁之梁？」

  李琦玉詫異地問道：「這件事你都知道了？」

  孫秦笑道：「不，我不知道。只不過，我恰好知道這家廣州的公司，跟他們創始人見過面而已，沒想到，真是他們。」

  「是的，我也不瞞你，他們就在你找我之後沒幾天，也通過一個老朋友給我打電話，邀請我回去廣州。」

  「老朋友？」

  「估計你也認識，張順景。」

  「嗨！這個圈子實在是太小了，我當然認識！我也知道，他現在在袁之梁那兒做CTO。」

  「嗯，那我就沒必要再多說啦，一切盡在你孫總掌握中。」

  李琦玉打趣。

  孫秦不為所動，徑直問道：「那......你的決定呢？我不知道安羅泰給你開了什麼條件，但是，我想說，如果要干eVTOL，上海肯定比廣州更合適，廣州有什麼航空工業基礎嗎？而在上海，從運營方到產業鏈各個環節的配套，幾乎都能找到。」

  李琦玉舉起酒杯：「孫總，我們認識這麼久，我就不繞彎子。如果我真從研究院出來，首先，肯定不是只為了錢，而是因為我看好eVTOL這個方向。我想聽聽，你對於馳飛客未來的規劃是什麼。」

  孫秦欣然點頭，舉杯與他相碰：「你要是這麼問，我就有的說了。埼玉，當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是同一類人，應該在一起干點事情，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沒那麼重要了。如果不是因為看好eVTOL的發展前景，我不可能放棄室主任的位置出來，這你也知道。對於馳飛客的未來，我的目標很簡單：成為中國乃至世界一流的eVTOL主製造商。當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能我們的後半輩子都得耗在裡面。」

  李琦玉仔細地盯著孫秦的雙眼：「不怕耗在裡面，就怕半途而廢。」

  「不會的，我們搞飛機的，只有兩種狀態，要麼飛機趴地上，要麼就飛起來，不可能有中間狀態。」

  「好，那我再問點實際的。」

  孫秦眼前一亮：「儘管問，我知無不言。」

  他心中清楚，李琦玉的加入已經是大概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