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裂痕

  江大春忿忿不平地闖進辦公室。

  面對著一臉沉鬱的孫秦和李翔。

  一周以前，馳飛客的辦公室從閔行進一步西遷至松江，辦公場地擴大到150平米，房租單價則下降了一半，還可以容納更多的人，整個辦公條件，無論是辦公室這個小環境，還是所在的園區大環境，都要提升了不少。

  李翔也有了專門的吸菸點，不用再在辦公室的窗邊湊合。

  辦公場地距離地鐵線比原來要近了不少，步行距離不到兩公里。

  儘管距離市區更遠，招人也會更容易一些。

  而且，辦公室的裝修已經完成，是上家租客留下的，孫秦一看，覺得整體還湊合，只需要更換logo即可，幾乎沒有額外的裝修成本。

  最重要的是，這間辦公室的業主急於出手，因此給出特價，整體房租又給孫秦打了一個六折。

  

  這樣，整體算下來，總成本並未上漲太多。

  所以，他迅速做出決定，跟業主簽約，拎包入住。

  當時，兩人做出這個決策的時候，想的是江大春一般都在外面跑，很少在辦公室待著，再加上業主表示特價有效期只剩下最後一天，為了搶占這個便宜，孫秦也沒有來得及再通過電話徵求江大春的意見。

  兩人都認為，江大春應當不會有意見。

  可沒想到，當江大春發現上班距離比原來要遠了一倍多，早上開車過來時又堵了近兩個小時，便崩潰了。

  「你們倆選這個地方也不跟我商量商量，我從浦東大老遠開車過來真是太遠了......」

  他一臉無辜地抱怨。

  顯得這抱怨分量更重。

  孫秦和李翔面面相覷。

  還是李翔先開腔，畢竟江大春當初是他找來的。

  「大春，主要是想著你不需要坐班嘛，加上當時如果我們當場不做決定，這個特價就飛走了，過了這村沒這店。這個園區檔次比我們之前那裡還是要高出不少的，辦公環境也提升很多，我們馬上要進入更詳細的飛機設計，也需要招人了。」

  「我不是反對招人和改善辦公環境，我是覺得，這也算是一件大事，我們目前總共就三個人，你們倆都不跟我說一聲，以後公司大了，你們還會把我當合伙人嗎？另外，我之前在家辦公，也是為了讓你們倆坐得舒服點，之前那兒坐三個人就顯得有點擠了......你們以為我是不喜歡到辦公室辦公嗎？我原來在韋霍公司的時候，還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寬敞辦公室，加入你們之後，這個要求我已經不提了，但是，有事情總歸要跟我商量商量吧？」

  江大春一口氣說了很多。

  李翔無言以對。

  的確，他和孫秦即便在中商飛機的時候，都沒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專用辦公室。孫秦雖然是室主任，也只是工位比一般設計師要稍微大一點而已。只有副部長及以上的幹部才有獨立辦公室。

  而江大春剛來的時候，的確提到過自己當年在韋霍公司的優厚待遇。

  只不過，加入創業團隊，那些身外之物都得捨棄。

  李翔只能掏出一根煙，陪著笑遞給江大春。

  此刻再說什麼都沒用，如果江大春願意接受自己的說法，就應當接過這根煙。

  江大春雖然依然板著個臉，手上動作並不含糊，把李翔遞過來的煙接了過去。

  不過，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看李翔。

  他盯著孫秦。

  他想聽聽孫秦的看法。

  孫秦剛才一直在仔細觀察江大春的表情和肢體動作。

  見這個人第一面的時候，從面相上來看，他覺得江大春是個踏實簡單的人，同時，他又覺得有些矛盾。

  一個真正踏實而簡單的人，怎麼可能做到韋霍公司的金牌銷售呢？

  現在看來，他的確有點看不透江大春。

  在那人畜無害的外表之下，江大春將自己的真實內心隱藏得很好。

  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必須百分百支持李翔，沒有第二個選擇。

  孫秦微微一笑：「大春，李翔剛才說得十分清楚了，我們也是不想大老遠地打擾你去見客戶，時間緊急，房東給我們極限施壓，所以我們就簽了。下回我們肯定要跟你商量，不過，話說回來，我們仨以後總有意見不一致的地方，如果採用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其實，這次更換辦公室的決定也沒毛病，你說是吧？」

  江大春眼裡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光芒。

  但他的表情卻沒有什麼動靜，已經回復到那副鬆弛而正派的模樣。

  他揮了揮手。

  「算了，走，我們抽菸。」

  說罷，他拍了拍李翔的肩膀。

  李翔求之不得，便立刻掏出打火機。

  兩人往室外專門的吸菸點走去。

  孫秦看著他們的背影，眉頭皺了起來。

  「才三個人，就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產生芥蒂了，以後人多了怎麼辦？」

  他突然意識到，價值觀一致對於一個團隊來說，尤其是創業團隊早期，實在太重要了。

  他有信心，換做他自己或者是李翔，面對這個決定，肯定會首先問及成本上的增減，而不是在乎自己通勤的時長。

  辭職創業出來之前，羅園園就曾經跟他說過：「我聽同事說，創業公司最好不要去找那些成熟大企業做管理崗位出來的人，這些人往往已經過慣了好日子，眼高手低，吃不了苦，扛不動事。」

  江大春雖然在韋霍公司的時候，從事的不算是管理崗位工作，但他作為業績很好的銷售，肯定是沒有受到什麼管束的，而且待遇也都不錯。

  這也是為什麼孫秦在面試江大春時，特別問及他對於加入創業團隊之後落差的態度。

  當時，江大春可以說是交出了完美的答卷。

  而江大春很快就從廣州帶來一家意向啟動客戶，即便那時候FP100的設計圖都還沒有出來。

  孫秦曾經對他無比信任和期待。

  現在，隨著相處的加深，蜜月期的光環正在漸漸褪去。

  「到底還是日久見人心啊......」

  孫秦暗自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