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從紙上到天上

  確定複合翼的構型之後，孫秦和李翔的心也定了下來。

  他們將馳飛客的首款產品型號命名為：FP100。

  含義也十分簡單直接：FP就是First Plane——首款飛機。

  而至於100，誰不想考100分呢？

  起初，兩人在白板上寫寫畫畫，機翼的形狀，旋翼的數量和擺放位置，起落架的結構......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得將更加確定後的設計固化在數字圖紙上。

  也就是直接通過電腦里的CAD軟體進行設計。

  於是，白板上留下的痕跡從此前的整體思路更多變成了隨機而起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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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們根本就看不懂。

  甚至放上三五天後，他們自己都得使勁回憶，才能重新搭建來龍去脈。

  所以前陣子袁之梁來辦公室的時候，他們壓根就沒有將白板擦乾淨。

  看上去反而更像一個創業的樣子。

  李翔在完成早期與孫秦的聯合設計之後，將工作重心開始放在更多更雜的事務之上，比如進行供應鏈的規劃，而江大春在確定了第一家口頭承諾的啟動客戶之後，天南海北地到處跑，爭取拿下更多的意向。

  所以，孫秦則繼續聚焦於飛機設計本身。

  這也是他擅長並且喜歡做的事情。

  日子過得挺快，轉眼到了初夏，電腦里原本有些單薄的FP100設計圖也逐漸豐滿起來。

  接近中午的時候，陽光溫柔地從窗戶外斜射進來，李翔剛剛打完幾個合作電話，正悠閒地在窗口抽菸，享受片刻的安寧。

  煙霧飄出窗外，在空中自由地分裂，稀釋，直到消失。

  又完成了幾項設計調整後，盯著屏幕上那五顏六色的三維CAD圖紙，孫秦竟然不自覺的眼眶有些濕潤。

  恰好李翔正在窗口邊往外吐了一口煙，回過頭來，看見孫秦那默然的神情，一愣：「你這是哭了？」

  孫秦罵了一句：「你才哭了！什麼眼神？」

  說著，把電腦屏幕挪向李翔的方向。

  「你瞧瞧看，有沒有一點小激動？」

  李翔湊了過來，也看到了初具雛形的FP100。

  這是他見過的最具科技感的飛機設計圖。

  從機身弧度，到舷窗玻璃的形狀，都設計得非常入眼。

  更別提飄逸的固定翼和對稱分布在機身兩側的幾組旋翼。

  起落架看上去則很輕的樣子，一點也不會成為整機重量的拖累。

  機身側面還印刻著「馳飛客」和「FP100」的字樣。

  一架飛機如果設計得有美感，好看，性能也大概率不會差。

  這是所有飛機設計師所篤信的。

  他張大了嘴，半天沒合攏。

  「我靠！我靠！這也太牛了！我怎麼眼睛裡也有些不對勁？肯定是剛才抽菸抽的，煙霧散不出去.....」

  李翔在窗台和辦公桌之間的狹小空間裡反覆走動著，像是一台剛剛上滿發條的綠皮青蛙。

  直到手指被剛剛放任燃燒的菸蒂燙到。

  「哎呀！」

  他連忙將菸蒂摁滅在菸灰缸里。

  孫秦這才皺了皺眉：「我再跟你這小子共事一年半載，二手菸都要抽成肺癌了。」

  「我也覺得很過意不去，要不，我們換個大點的辦公場地吧？」李翔趕緊說道。

  他覺得是個好機會。

  此前，他不止一次地建議孫秦搬到一個更大的辦公地點去。

  「辦公室也是門面，我們又是號稱搞eVTOL這種高科技的，現在這裡怎麼配得上我們的身份呢？再說了，在這裡辦公，以後怎麼招人？江大春絕對是個特例。」

  「現在還是飛機設計階段，有我們兩人就夠了，大春又老在外面跑，辦公室還是夠用的。上海房租多貴呀，我們那點啟動資金，當然要省著花。」

  每次孫秦都反對。

  如果說上次袁之梁過來的神情和肢體語言表現終於開始讓孫秦有些動搖，這次，趁著FP100的設計初稿出來，他正在高興勁上，李翔決定再推動一次。

  果然，孫秦聽罷，沒有如同以往一樣立刻反對，而是皺了皺眉，陷入思考。

  李翔趁熱打鐵：「我們現在圖紙出來了，接下來就是要進一步往下分解到子系統層面，甚至直接分解到設備，那樣的話，就得要招人幹活......」

  還沒等他說完，孫秦就打斷了他：「我明白，招人幹活，我們這裡一是坐不下，二是人家不會來，辦公環境太差。」

  「就是這個意思。畢竟我們和大春算是主心骨、股東、合伙人，都是有吃苦覺悟的，但我們要招的人可不管這些。如果我們跟成熟公司開一樣的待遇，他們憑什麼選擇我們？圖我們頭髮稀？圖我們辦公室小？」

  孫秦懟了他一句：「頭髮稀？那是你，我頭髮可濃密了。」

  說罷，還甩了甩頭。

  「......」

  不過，李翔心中已經確定，孫秦這次會接受自己的建議。

  果然，孫秦點了點頭：「嗯，那你有空到附近看看場地吧，我們選個大點的地方。」

  「就是！我保證到了新場地之後，再也不在辦公室里抽菸，一定滾出去，滾得遠遠的。」

  「不過，面積也不用太大......」孫秦又補充道：「畢竟，我們的FP100最終是要去機場試驗的，與其租個很大的辦公場地，不如直接跟通用機場合作，這也是我們上次給袁之梁的建議，沒有道理我們自己不去干。」

  「這我當然明白！」

  李翔正準備再點一根煙，突然覺得不應該耽誤時機，連忙稍微收拾收拾，說道：「我現在就去看吧，事不宜遲！」

  「好的，正好也讓我清淨清淨，把門打開，散散味道。」

  李翔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將門輕輕敞開，然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孫秦將視線再度移回電腦屏幕。

  看著他們過去這幾個月心血的結晶，他眼前再度模糊起來。

  朦朧中，電腦屏幕上的那份FP100的3D圖紙立了起來，然後，每個旋翼都在轉動，電機發出清脆的運行聲音。

  很快，FP100從屏幕里飛了出來，垂直地向著天花板上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