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吃螃蟹嗎？

  飛機平穩地降落在白雲機場，經過一段滑行後，穩穩地停在候機樓邊。

  發動機停止了運轉，客艙內輕柔的音樂響起，人們紛紛起身。

  江大春也站起身來，背好背包。

  這樣的節奏他太熟悉了，熟悉得像是回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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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數年，他的生活便是由機場、航站樓、酒店和客戶所在地幾點之間編織而成。

  而這一次，他要去編織新的故事。

  隨著人流，他走出白雲機場，正準備去打計程車，轉念想了想，改變了方向。

  「從機場過去也就兩公里左右的距離，打車還要排隊，而且還要花錢，乾脆走過去吧。」

  他很清楚，自己已經不再是韋霍公司的金牌銷售，而是一家創業企業的合伙人。

  很長一段時間之內，不會再有出差時的五星級酒店住，沒有跨洋航線的公務艙。

  能省就省吧。

  儘管是初春，上海的天氣依然料峭，廣州卻已經開始溫暖起來。

  沿著馬路往機場工作區走去，道路兩旁都是綠意盎然。

  飛速駛過的汽車將即將出發飛往世界各地的人們送入他身後這片龐大的航站樓，而剛剛落地的來客和歸家者則以它為起點，匯入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

  路過機場禁區的出入口，門口停泊著幾家航空公司的專用客車，一群群剛剛結束飛行任務的飛行員和空乘們已經換上了便裝，帶著一絲疲憊，將行李放置在車身下面的行李倉內，然後緩緩走上車。

  幾個顯然是憋了很久的煙槍在路邊匆匆吸上幾口煙，然後扔掉菸蒂，也匆匆回到車上。

  這樣的場面，江大春在過去這些年，也見過無數次。

  他們在飛機上一個個制服筆挺，妝容精緻，此刻也已經與普通人一模一樣。

  江大春從這些客車旁默默地走過，再往前行一段時間，就幾乎見不到幾個行人。

  狹窄的人行道旁邊，是四通八達的公路。

  他穿過一段地下通道，通道的上方是停機坪，供不同航站樓之間的飛機滑行通行，所以搭建起來的通路橋兩側，布滿了鐵絲網。

  鐵絲網前還豎著警示牌，表示此處是飛行禁區，嚴禁通行。

  走過這段冷清的通道，再往右拐，便是一大片建築群。

  幾乎所有的航空公司和飛機運營商都在那片區域辦公，江大春也曾經幾乎每個月都會來到那裡。

  「時間過得真快......不過，這片大樓倒是沒怎麼變。」

  他走進這片工作區，空氣里全是熟悉的味道。

  輕車熟路地穿行其間，他來到一幢小樓樓下。

  然後，在微信上招呼到：「我到你們樓下了。」

  沒過多久，一個長相可愛、身材微胖的姑娘從電梯走出來，見到江大春，笑著打招呼：「江總，好久不見啦，我們龐總在辦公室等您呢。」

  「是啊，小葉，好久不見，你一點都沒變，好像比上回見面的時候更瘦了呢。」

  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哪有，我現在可發愁了，太胖，怎麼減都減不下來。」

  江大春的話對於她來說，無疑是安慰劑，但是，這樣的話從江大春的嘴裡說出，似乎比其他人更有效果。

  畢竟，江大春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憨厚面龐。

  而且眼裡滿是真誠。

  跟隨著姑娘到了五樓，江大春很快在辦公室見到了龐雷。

  這位南華通用航空公司的總經理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胖子。

  他整張臉的寬度可以與臉長相匹敵，兩腮的肉在地球引力的召喚下，恨不得脫離臉頰而跳下去。

  粗壯的身材已經呈梨形，肚子上那圈輪胎即便穿著黑色的寬鬆外套也無處可藏。

  一關上門，江大春就捶了捶龐雷的前胸：「龐總，這麼久沒見，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後面那句剛才用來恭維小葉的話，就連他也沒能好意思說出口。

  龐雷臉上笑開了花：「江總，每次你來找我，就肯定有大事情。」

  「必須的，沒有大事，怎麼敢來打擾龐總，畢竟你日理萬機。」

  「來來來，坐著說話。」

  龐雷一邊給江大春拉過一把椅子，一邊坐在自己那張寬大舒服的黑色老闆椅上。

  一屁股下去，整張椅子都晃了晃，發出低微而痛苦的呻吟。

  龐雷喘了一口粗氣，問道：「來一根？」

  「沒事，你隨便，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我什麼時候介意過吸你的二手菸？」

  「少跟我裝了！」

  龐雷說罷，直接拋給江大春一根煙。

  江大春熟練地接住，無奈地搖搖頭：「好不容易戒了三個月的煙，一見到你龐兄，就破功了。」

  說完，他衝著龐雷手上的打火機便湊了過去。

  龐雷一邊給他點菸，一邊說道：「你現在怎麼這麼虛偽了？」

  給江大春點完煙之後，他也給自己點上。

  頓時，不大的辦公室里煙霧繚繞。

  龐雷眯著眼睛，看著江大春：「江總，說說吧，電話里你說你離開韋霍公司自己單幹了，我倒很好奇，怎樣的事業能夠吸引你從韋霍公司出來？你在韋霍公司可是金牌銷售，年入百萬，工作自由，出入各種高檔場所如入無人之境，我都羨慕得不行呢。」

  「也不是單幹啦，是加入了一家創業企業當合伙人，算是分管一塊事情吧。」江大春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肯定是有天大的機會，否則，你這個機會成本可不低，老哥我比你虛長几歲，知道這個年紀做出這樣的改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大春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吐了一口煙，盯著龐雷的眼睛。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那張臉再配上這眼神，弄得我仿佛在被提審似的。」

  龐雷抗議。

  江大春一笑：「我做出這個決定，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有龐總你的支持呀。」

  龐雷一愣，轉而笑著罵道：「放屁！你這是來找我要業務的吧？這麼多年，哪次最後的落腳點不是這個？我還不懂你嗎？」

  江大春也微笑：「不是，我是邀請老兄你一起干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要不要一起吃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