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卓雲的噩夢
2024-07-07 20:39:50
作者: 狗大鴿
師父說,收徒之道,貴在精而非多。
所以他這一輩子精挑細選,最後只收了四個徒弟,三男一女,卓雲排行老三,在他下面的是小師妹。
在這四人中間,卓雲的天資是最高的。他根骨奇佳,乃百年難遇的練武奇才,尤其擅長運用長棍。
不光如此,他還是欽天監後人,一雙眼睛如冷鋒般銳利,能在白晝見星,洞察異象,推算凶吉。
在卓雲八歲這年,他的武力值已經能夠完全碾壓十一歲的大師兄和十歲的二師兄。
每當他用木棍將師兄們打趴下時,小師妹就會在一旁歡欣雀躍地鼓掌:「三哥哥真厲害!」
然後她瞬間轉變態度,對著剩餘兩人豎起中指:「大師兄和二師兄太遜了,白吃了這麼多年飯!」
聽到這話,趴在地上的二師兄不高興了,支起腦袋,質問她:「你怎麼管卓雲就叫哥哥,管我和老大就叫師兄啊?」
小師妹朝他吐了吐舌頭,不做回答。
其實他們幾人的功夫也沒那麼差勁,只是跟天賦異稟的卓雲相比,稍微遜色了那麼一點點,否則也不會在人群中被師父一眼看中了。
大師兄力大如牛,七歲就能扛著師父滿山跑,砍柴挑水都不在話下,平時最喜歡玩的就是拋人遊戲,把人團成一團,拋到空中,再接著,再拋,樂此不疲。
二師兄敏捷如猴,上房揭瓦下河摸魚,山中無他不能到達之處。他犯事時總是要出動幾人,抓許久才能把他抓回來,每每這時,師父就會獎勵他一套大師兄的拋人遊戲。
小師妹,天賦尚未發掘,她是師父從山裡撿回來的棄嬰,能好好長大就已經是萬幸。
雖然師父對她不像對師兄們那般嚴苛,老是叫她在旁邊看著就行,不要太累,但她自己不願意碌碌無為,便在閒暇時纏著卓雲教她功夫。
長棍耍起來很帥,也很累,小師妹才學了幾招就被自己敲得滿頭包,遂放棄。
這苦,她吃不了一點。
這些年,她最喜歡畫畫,索性就坐在陰涼的屋檐下,用師兄們下山專程給她買的水彩筆,一筆一筆將平凡的日子入畫。
她筆下的大師兄,鐵骨錚錚,氣壯山河,像個小獵豹一樣,伺機而動,隨時準備將兩個師弟送往天空母親的懷抱。
她筆下的二師兄,嬉皮笑臉,沒心沒肺,喜歡提著褲腿,躲在大師兄的影子後面,這樣他就抓不著他了。
她筆下的卓雲,身姿挺拔,神情溫和,看到兩位師兄打架從不插手,長棍背在身後,唇邊笑意融融。
她筆下的自己,則化身成一個小迷妹,蹲在一旁看著三位師兄練功,兩隻眼睛是發光的星星眼。
寒來暑往,歲月更迭,她坐在屋檐下,畫了一幅又一幅。
山里信號不好,師父也不讓他們玩手機,於是這些畫,就成了他們平淡生活的稀有記錄。
在觀里練功的日子枯燥而漫長,一個夏夜的傍晚,幾個孩子癱在椅子上,拿著個蒲扇消暑納涼。
大家一邊趕蚊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以此打發漫漫長夜。
這時候,鬼靈精的二師兄突然提議:「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咱們要不然去後山的五槐坡探險吧?」
小師妹立刻皺起了眉頭:「這不好吧,師父明令禁止過我們到那裡去的。」
大師兄一聽來了興趣:「可以啊,我老早就想去五槐坡了,誰去,舉手表決!」
二師兄舉起雙手雙腳:「我去我去!」
小師妹企圖阻止:「可是師父說……」
「哎呀,成天師父說師父說的。」二師兄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現在師父不是不在嘛?你要害怕你就一個人留下,我們哥兒三去,到時我們要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你可別說我們沒帶你。」
大師兄也說:「小四,別擔心,師父之前不讓我們去是因為我們年紀太小了,怕我們遇上野獸毒蛇什麼的,現在我們都這麼大了,完全應付得過來。」
二師兄瞟了卓雲一眼,語氣酸溜溜:「再說不是還有卓雲嘛,他那麼厲害,你還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三哥哥也去?」小師妹轉頭看著躺椅上閉目養神的卓雲,等著他的決斷。
卓雲思考了片刻,睜開眼:「去吧。」
彼時卓雲剛滿十歲,個頭是幾個哥哥里最矮的,但說話語氣卻最老成持重,像個小大人。
達成一致後,幾個孩子歡歡喜喜地往後山五槐坡去了。
起初,大家都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的探險之旅。
沒曾想,這卻是年幼卓雲一生噩夢的開始。
五槐坡地處偏僻,位置難尋,他們在錯綜複雜的山裡摸黑走了七八里地,再加上卓雲時不時觀星象尋路,這才終於找到目的地。
到了目的地之後,幾人有些失望。
眼前的五槐坡看上去沒那麼邪乎,就是個普通的山坡,黑壓壓一片,山上也不止五棵槐樹,滿山遍野都是。
月光下,槐樹的影子拖得老長,相互交錯,仿佛是一群詭異的幽靈,在這片山林中遊蕩。
大師兄「嘖」了一聲,狠狠踹了下二師兄的屁股:「就這?五槐坡?」
二師兄往旁邊縮了下,心虛道:「我也沒來過啊,不知道它長這樣……」
小師妹嘆了口氣:「來都來了,那就上去看看吧。」
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幾人埋頭往山上走,卓雲走在最後。
有師兄們在的時候,他是不用打頭陣的。
師兄妹幾人細密的交談聲從前面傳來,突然,一陣冷風吹過,卓雲看到槐樹林中出現了一片模糊的人影。
他心中一驚,猛地拉近視線,卻發現那只是槐樹葉子在風中搖曳的幻覺。
雖然是虛驚一場,但他還是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仿佛有什麼絕望的存在在這片山林中潛伏。
夜色越來越深,月光漸漸昏暗,那些槐樹的影子變得越來越模糊,直到分辨不出那是什麼東西。
毫不誇張地說,就算現在有個鬼站在那裡,他們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