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借宿
2024-07-07 20:39:15
作者: 狗大鴿
「怎麼辦?」小冰的聲音顫抖著,她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我握著七星劍的力道不由得加緊了幾分,眼底一片寒意,冷靜地囑咐眾人:
「一會兒我跟它打的時候,你們先找地方躲好,確保在我活過來之前別被殺死。」
「只要我還有一息尚存,就不會讓它靠近你們,我跟它慢慢磨著,遲早能把它弄死。」
看到我決意赴死的表情,陳柳慌忙阻止我:「不可以!」
「小栗子,你雖然不會死,可你也會疼的吧?」
「你沒必要為我們這樣做,還是跟我們一起逃吧。」
她緊緊地握住我的手,眼神堅決,我一時有些愕然,唇齒微張。
從小到大,從來沒人關心過我打架疼不疼,他們只在乎我能不能贏。
久而久之,身體的傷痛已經成了如一日三餐般平常的存在,就算手腳骨折,身體被捅出血窟窿,我也能咬牙堅持下去,只在結束戰鬥後默默地為自己舔舐傷口,收拾心態,重新出發。
疼嘛,好像也挺疼的,不過跟想要活下去的決心比起來,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
在我發現自己可以無限復活的bug之前,活著,對我來說,就是比天還要大的事情。
無人提醒我傷痛可以避免,我就從不避免。
甚至為自己有了這個bug而沾沾自喜,世上的箭矢利刃儘管朝我飛來吧,我連死都不怕了,區區小傷又算得了什麼?
有時候,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受虐狂。
我按住陳柳的手背,輕鬆一笑:「沒事的,我不怕疼。」
「死鴨子嘴硬。」
卓雲上前一步,攔在我面前,淡淡地瞥我一眼:「也不知道是誰,從沙門上掉下去時還哭了鼻子。」
我瞪大了眼睛,身下的七星劍劍刃在空氣中微微顫抖。
這這這……這個誤會是解釋不清了是吧?
我在西北就跟他解釋過,我是把他錯認成了某人,才會控制不住地流淚,可換來的只是他毫無波瀾的一聲「哦」。
當時我就隱約覺得他沒相信,現在事實證明,他確實沒信。
我暗自咬緊後槽牙,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一碼歸一碼啊,我這……」
「別傻了,就算你能擋住一個,可如果這些神像一起攻擊呢?你能全擋住嗎?」
卓雲無情地打斷我,漆黑的瞳孔與他冷白的皮膚相襯,他的眼皮薄薄往下壓,有種天然的強勢和不可觸犯。
「不要做無用功,我們的性命也不需要你用犧牲來保全,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我無奈地撐開雙手:「好吧,那你能對付它?」
他搖搖頭:「對付不了。」
「也沒必要對付。」
他慢慢抬起眼睛,望向村口的方向:「你沒發現嗎?這些神像根本就沒有要攻擊我們的趨勢,只是不讓我們離開這個村子罷了。」
卓雲的話仿佛一桶冰水澆醒了我,讓我混亂的思緒和躁動的情緒突然平靜下來。
是啊,在我們狂奔的這一路上,神像並沒有來追擊我們,它們只是在道路兩旁默默地注視著,像神明俯瞰眾生。
好像一開始就是我們先入為主,以為這是西北那種殺人不眨眼的神像。
也許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呢。
除了攔住我們的出路外,村口的這尊巨大神像並沒有展現出任何威脅性的舉動,剛才我要是貿然上去攻擊它,或許才是真的陷眾人於危難之中了。
聯想到這種可能性,我捂住心口,一陣後怕。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小冰問道。
卓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看看這些神像到底想做什麼。」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於是,我們開始在村子裡尋找藏身之處。
我們返回剛才的小路,穿過幾棟四處漏風的破敗老房子後,走到一棟看起來相對完整的屋子前,這附近的街道上看不見瘮人的神像。
院子的木質柵欄半人高,裡頭紙糊的窗戶透出亮光,還傳來隱隱的說話聲。
我們過去敲門,不一會兒,房門打開一條縫,屋主露出一隻眼睛,謹慎地打量我們:「誰啊?」
聲音聽上去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
小冰擠上來,雙手合在胸前:「小姐姐,我們是進山里來玩的,不小心迷路了,可以在你這裡借宿一晚嗎?」
她利落地拒絕:「不能,滾吧。」
說著就要合上門,卓雲一個跨步上前抵住,聲音放低:「拜託,幫個忙。」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屋主在看到卓雲的臉後,眼神奇異地亮了亮。
她咳了一聲,側身為我們打開門:「行吧,就這一次。」
「謝謝謝謝,小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好人有好報。」小冰趕緊道謝,我們跟在她身後,一個接一個進了屋子。
屋內的燈光昏暗,只有一盞黃色吊燈在搖晃,牆壁上裂開了一些細小的縫隙,透過這些縫隙,可以看到發黃的泥牆。地面是水泥的,有些粗糙不平,屋子裡擺著一些老式家具,如舊木椅和老式八仙桌,桌面上布滿了劃痕和磨損。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窗前掛著一隻破舊的銅製風鈴,風一吹,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角落裡立著一個紅木柜子,上面擺放著一些老照片和小玩意兒,顯得有些雜亂。
除了客廳外,裡面還有幾個房間,都是黑黢黢一片,大概是廚房廁所和臥室什麼的。
見我們都進來了,她迅速抱起凳子上一個用大花布包裹著的東西,邊走向房間,邊說:
「這是我弟弟,剛吃完東西,犯困了,我先抱他去睡覺,你們坐。」
我們答應著,隨意找地方坐下。
小冰走到八仙桌旁,拉開一條椅子,突然,她像是看到了什麼很恐怖的東西,「啊」的一聲尖叫了出來,瘋狂後退好幾步。
我們幾人紛紛站了起來,往桌子底下看去。
只見那張八仙桌下面,縮著一個臉色慘白的蘑菇頭女孩,她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腿,眼睛瞪得圓圓的,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們。
我被那束目光盯得一陣發寒,一時間竟分不清她是人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