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夢魘

2024-07-07 20:39:01 作者: 狗大鴿

  「你能不能好好扶,我腳都蹭到地了!」蕭柯誇張大叫,順便狠狠地捏了一把白倩雯的胳膊。

  白倩雯吃痛地驚呼起來,她沒有料到蕭柯會突然對她動手,下意識地鬆開了原本緊握的手,身體往旁邊一閃。

  然而,這一閃,卻讓蕭柯失去了平衡,她的身體就像一顆失去控制的磁石,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周圍的人都沒有料到這一幕,更沒有人來得及伸手去拉她,她就那樣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額頭與地板的碰撞發出了一聲沉悶的「砰」,讓人心頭一震。

  我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這力道之大,簡直不像是蕭柯自己倒下去的,更像是有人在背後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蕭柯緩緩地抬起頭,眼神迷離而渙散,額頭上的鮮血如同鮮艷的塗料,刺目而驚心。

  血,居然又是血!

  我的心臟不由得一顫,聯想到昨晚「鄧君竹」在夢裡說的話,一股寒意從我的腳底升起,慢慢地爬上我的身體。

  他說,他會幫我取血的。

  那是不是一次不成功,就再來一次?

  蕭柯的鮮血不斷流淌,在地板上形成了一灘紅泊,而白倩雯則驚恐地站在一旁,過了幾十秒鐘,她才後知後覺地上去扶起蕭柯。

  「蕭柯,你沒事吧?」

  「我剛才不知道怎麼了,我不是故意要鬆手的……」

  我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顫抖,我想要向前走去,想要一起扶她,但是我的腳步卻像是被鐵鏈鎖住了一樣,無法移動。

  就在這時,我仿佛看到了「鄧君竹」,他就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裡,他的眼神冷冷地望著我,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

  我用力眨眨眼,再次朝那裡看去,卻什麼東西也沒有了。

  幾個人抬著昏昏沉沉的蕭柯又跑去了醫務室,餘下的人見沒戲看了,轉身,撇嘴,關門,一氣呵成。

  空蕩蕩的走廊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走向地板中央那灘血,伸手探了探,還有餘溫。這真實的溫度似乎在提醒我,一場悲劇已經發生。

  走廊的燈突然開始一閃一閃,昏黃的光線在空氣中跳躍,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我不禁皺起眉頭,往遠處看去,卻只感覺到一道狂風襲來,攜帶著塵埃,直撲我的臉。

  封閉式的寢室樓,哪裡會刮來這麼大的一陣風?

  我跪在走廊上,一瞬間,鋪天蓋地的恐懼和迷惘籠罩了我,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為什麼會這麼痛苦?

  為什麼要這麼糾結?

  我本來就不是個善良的好人,我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惡毒女人。

  鄧君竹想要的,我給他就是了。

  為他做倀鬼,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

  我找了一個分裝香水的小瓶子,將那灘血小心翼翼地搜集了進去。

  這天晚上,當我再次滿懷期待地進入夢裡時,那個熟悉的身影卻消失了。

  我坐在荒蕪的平原上,吹著涼風等了他一個晚上,可直到現實里的我睜開雙眼,他也沒有出現。

  躺在床上,心裡傳來一股悶悶的鈍痛,拳頭慢慢攥緊,又放鬆。

  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事情了?所以他才生我的氣不來見我。

  可是我已經按照他的要求做了,我昨晚是用蕭柯的血畫的符,難道是我在某一步上出了錯嗎?

  他能不能給我一點明示,不要總是讓我自己猜,我真的很笨,什麼都猜不出來。

  眼淚慢慢從眼尾滑落,落在枕頭上,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站在洗手台洗臉時,我聽見蕭柯正興致勃勃地跟她們分享自己昨晚做的夢。

  「我靠我靠,你們知道我昨晚夢見誰了嘛?就我們專業的那個小帥哥,前兩天我還專門堵他問他要微信的那個。」

  蕭柯激動地敘述著:「你們知道他在我夢裡幹嘛嗎?我跟你們說,他死皮賴臉地求我,說要跟我結婚,說他此生非我不娶,我靠那個感覺,太爽了他媽的,終於輪到他舔我,而不是我舔他了!」

  蕭柯高興得花枝亂顫,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縫,似乎把受傷的事都拋在了腦後,只剩下此刻極致的快樂和滿足。

  室友好奇地問:「那你答應他了嗎?」

  蕭柯咧開嘴:「肯定答應啊,有帥哥求婚幹嘛不答應?」

  「何況不就是做個夢嗎?在夢裡爽不就完了,又不用考慮現實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聽到蕭柯的話,女生的神色變得有些擔憂。

  「可是我老家有個說法,有人在夢裡跟你求婚的話是不能隨便答應的,因為這有可能是陰桃花。」

  蕭柯皺了皺眉:「陰桃花?那是什麼?」

  那個女生解釋:「陰桃花就是有阿飄進你的夢裡,幻化成你認識的人的模樣,跟你談戀愛什麼的,你要是答應跟他結婚了,他就會想辦法把現實里的你弄死,這樣你的鬼魂就能永遠跟他在一起了。」

  「我靠你有毛病啊。」蕭柯搓了搓胳膊,怒目圓睜,一聲大喝,「我好端端做個春夢怎麼被你說得那麼恐怖,滾滾滾,少來這一套,我才不信呢!」

  女生笑了笑:「我也就是隨便說說,這種封建迷信的話當然不能信啦。」

  「哼,你也知道。」蕭柯冷哼一聲。

  我站在洗手台,默默地聽著這一切。

  起初,她們都以為這只是一個偶然的夢境,可此後接連幾天,蕭柯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激動地告訴室友自己又夢見那個小帥哥了。

  更神奇的是,她每天做的夢都是連貫的,就像演電視劇一樣。

  例如,在小帥哥向蕭柯求完婚的第二天,她就夢見自己身穿紅色嫁衣,坐在花轎里,被幾個面目不清的僕人抬進一座漆黑陰沉的府邸。

  和小帥哥過了一段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的日子後,蕭柯意外地發現自己懷孕了。

  再下一次的夢境,蕭柯已為人母,懷裡是兩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容顏憔悴,而那個小帥哥依舊饑渴不減,日日纏著蕭柯要同房。

  蕭柯既要看孩子,又要滿足丈夫的欲望,那段時日下來,她被折騰得心力交瘁,眼神也變得晦暗無光。

  這種情緒直接反映到了現實生活,蕭柯原本是多明媚張揚的一個人,現在卻變得喜歡發呆,神情恍惚,一雙惶恐不安的眼珠無助地亂轉著,嘴唇時而緊咬,時而喃喃自語。

  她對夢境的態度也從剛開始的激動和興奮,轉變成了恐懼和排斥。

  她如同一隻驚弓之鳥,周圍出現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嚇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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