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噩耗

2024-07-07 20:38:50 作者: 狗大鴿

  生命的畫布上,傷感與落寞的色調似乎永遠無法抹去。

  人生無常,變化莫測,你永遠不會知道,你與一個人的相見,是否會成為最後一面。

  這種未知,如同籠罩在頭頂的烏雲,隨時可能帶來突如其來的風暴。

  這天,我正在講台上做報告。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突然間,心臟一陣刺痛,手指抽搐,雷射筆從我的手裡滑落,滾到了講台與教桌間的縫隙里。

  台下,一百來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狼狽又無措,蹲在地上伸手進去摳,卻又在起身的瞬間,一頭撞在了突出的桌沿上,被力的反作用撞倒在地。

  前排有幾個同學上來扶我,指導老師關切地詢問我有沒有事。

  我的心狂跳不止,手腳發麻,脊背也挺不直,但我搖搖頭說我沒事。

  就這樣,我強撐著,斷斷續續地做完了演講。

  回到座位,鄰座的女生緊緊盯著我的臉,說我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我也感到疑惑。

  因為我今天出門時一切都好好的,身體沒有任何不適。

  鄧君竹今天沒課,他送我到門口,說今天要給我做一頓豐盛的大餐。

  但剛才那股心痛來得太莫名其妙,就好像在某個遙遠的地方,某束與我靈魂與精神緊緊相連的生命之火正在悄悄熄滅。

  ……

  下課後,我才發現手機里多了好幾個未接電話。

  我的呼吸猛地一滯,都是叔叔打來的。

  我顫顫巍巍地回撥過去,毫不意外,得到的是對方一頓劈頭蓋臉的怒斥。

  我的喉間一哽,一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聽到手機里冰冷的嘟聲,我有些茫然地放下手機,看著周圍行色匆匆的人群,用力眨了下眼,回過神來,慢吞吞地把臉上的淚擦乾。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臟會自動把無法接受的疼痛給屏蔽掉。

  我鎮定地跟班主任請假,鎮定地買票,鎮定地打車去機場。

  坐在計程車上,我給鄧君竹發消息。

  「爺爺摔進了田埂,昏迷了半天才被人發現。」

  「現在情況很危急,醫院已經給家屬下了病危通知書。」

  「我必須要回去一趟。」

  語氣與邏輯的正常讓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幾秒鐘後,對面彈過來一個視頻通話。

  我摁掉。

  又彈過來。

  我再摁。

  我不是想跟他賭氣,我只是怕我所有強撐起來的情緒,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崩塌掉。

  我現在還不能崩塌,至少在見到爺爺之前不能。

  見我不理,他不打視頻了,直接發了幾個字過來——「在機場等我。」

  沒想到我刻意佯裝的平靜,刻意對他的焦急坐視不理,反而在他面前加劇了事態的嚴重性。

  去機場的路上,腳步有些趔趄,矛盾思緒湧上心頭。

  一方面覺得這實在不干他的事,他沒必要摻和進來,另一方面又希望他能夠毫無理由地站在我身邊,陪我一起承受暴風雨的侵襲。

  我真是自私啊。

  虛偽的面具戴久了,下意識連自己都想騙。

  我以為我能承受這一切,但實際上我不行,我太懦弱了,我必須要有座山能依靠,不然就會如蒲柳般望秋而落。

  我坐在機場門口的石階上等他。

  周圍的人們提著行李箱來來往往,步履匆匆,仿佛只有我停留在了時間的長河裡,孤獨而無助。

  不一會兒,鄧君竹匆匆趕來,眼裡滿是擔憂與急切。

  我咧開嘴,做了一個苦笑。

  他走到我身邊,輕輕地握住我的手。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會一起面對。」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

  我抬頭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飛機飛在天上,帶著我穿越雲層,從塵世的一個喧囂之地,轉移到了另一個喧囂之地。

  從機場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醫院和叔叔匯合。

  和叔叔說了幾句話後,他突然毫無預兆地拍了一下我的後腦勺。

  很疼,而且很懵。

  不知道叔叔是真的想打人,還是像從前那樣無心地隨手一拍,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探究,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爺爺到底怎麼樣了。

  得到一個確切的房間號後,我就跑去了爺爺的病房。

  醫院走廊里,病人和家屬都很多,有人神色平淡,有人哭到昏厥,有人捂嘴啜泣。

  有父母抱著被剃光頭髮的小孩心碎落淚,有老夫妻拄著拐杖,緊緊握著彼此的手,相互鼓勵,有女孩子可憐兮兮地縮在角落裡,調皮的男孩則做著打針的姿勢嚇唬她。

  這一幕幕,讓我深刻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無奈。

  世間幸福本少有。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雪白的病房裡,爺爺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顴骨高高凸起,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他雙眼緊閉著,臉上沒有任何血色,機器的運轉聲在病房裡迴蕩,顯得異常沉重。

  我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不敢輕易落下。

  我在爺爺耳邊不停地喃喃低語,求他快點醒過來,說累了,我就伏在他的手臂邊上,感受著他的體溫,希望能把我的生命傳遞給他。

  恍惚間,我感覺到有人摸了摸我的後腦勺。

  那是我剛才被叔叔打過的地方。

  我回頭看,身後空無一人。

  有個護士在給隔壁床的病人換藥,她看到我回頭,問我:「小妹妹,剛才有個穿黑衣服的男生在你身後站了很久,是你男朋友嗎?」

  鄧君竹剛剛一直在這兒?

  從踏進醫院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被悲傷的情緒覆蓋,一時間都忘了他的存在。

  拿出手機,給他發消息,但他遲遲沒有回覆。

  腳步有些踉蹌地出去找,我走出病房,走過長長的走廊,最終來到了醫院外面的花壇邊上。在那裡,我看到鄧君竹正跟我的叔叔吵架。

  面對一個年歲和閱歷都比他多得多的男人,鄧君竹的氣勢絲毫不弱,眉眼間積滿陰沉,壓迫得令人心悸。

  他大聲吼:「她一個小姑娘有什麼錯?」

  「你撒氣撒到她身上幹嘛?」

  「要不是認識得晚,我早把她領回去養了!」

  這話好耳熟,好像聽他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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