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眼罩少年
2024-07-07 20:37:04
作者: 狗大鴿
他的眼神有些木然,仿若失去了焦點。眼見著指望不上他了,我只能把希望放在覃晴身上。
「覃晴,你帶著陳柳先跑,我們一會兒就跟上來了,聽話。」
「可是我不想留你一個人……」
我強勢打斷了她:「你到底要不要我原諒你了,只要你現在跑,我就對之前發生的事既往不咎,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聞言,覃晴的眼神亮了幾分:「真的嗎?這可是你說的。」
「小栗子,我在外面等你,你可不能先死了。」
留下這句話後,覃晴就背著陳柳從細小的門縫裡擠了出去。
白倩雯顯然也不想和我們呆在這個黑暗狹小的空間裡,她跟在覃晴身後一起鑽了出去。
被我按住的洋娃娃嘴唇不動,卻在這時發出了刺耳的聲音:「阿牢,不許讓她們跑了,快去殺了她們!」
聽到這個指令,男人痛苦地想要仰頭嘶吼,嘴巴卻被絲線緊緊拉扯著,只能發出悲愴的嗚咽聲。
他的身體似乎不受自己操控,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往覃晴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我心裡一沉,意識到兩邊都陷入了困境。
洋娃娃見我一直不放手,換了個方式,把銀針直直地戳進了我的手臂上,一戳就沒進去幾厘米。
我一聲悶哼,看著自己的鮮血順著手臂流到了娃娃的脖頸上。
薛繁想要上來掰她的手,但洋娃娃力氣非常大,他急得滿頭大汗也不能把她的手移動分毫。
我咬著牙道:「你別掰了,找東西砸她。」
「啊?砸有用嗎?」
「砸她的膝關節,這樣我們跑的時候她就追不上來了。」
「哦……好好好。」
薛繁連忙找來一盞金屬燭台,一下一下用力地往她的膝蓋處砸去。
連接洋娃娃大腿和小腿之間的球形關節本來就要比其他地方脆弱,經過薛繁一頓猛砸,只聽見「咔嚓」一聲脆響,洋娃娃的左腿斷成了兩截。
薛繁成功了,我立刻鬆開掐住她脖頸的手,往後退了幾步。
洋娃娃的身體隨即彈了起來,要往我這邊沖,可沒了左腿的支撐,她沒能站穩,摔倒在了地上。
她嘗試了好幾回都沒辦法直立,只能拖著一條右腿,向我這邊匍匐著爬來。
「你們這群臭狗,我要殺了你們——」
眼見她沒什麼威脅性了,我拍了一把薛繁的胳膊:「走,找覃晴她們去。」
「好。」
聽動靜她們應該是往樓上跑了,我們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了上去。
突然,對面樓層又傳來一聲炮轟,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生從五樓護欄里被炸飛了出來。
他的身子被炸成了兩截,一前一後砸在了一樓大廳中央的地板上,頓時血花四濺。
一個帶著獨眼眼罩的少年走近護欄,面無表情地往下看。
此刻我正站在他對面的四樓,來不及躲閃,我猝不及防對上他毫無波瀾的眼睛。
與他對視的瞬間,我呼吸一窒,感覺從頭到腳一陣寒意。
他周身散發的殺伐氣太重了,看我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堆死物。
他默默舉起一台迫擊炮,炮口略微向下對準我。
我心中大駭,一把按下薛繁的脖子:「趴下!」
咬著牙緊閉雙眼,身後的樓梯傳來一聲巨響,隨著建築物的劇烈撼動,一堆塵土和碎石飛濺到了我們身上。
「別動,先裝死。」我埋著腦袋,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一旁的薛繁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就在原地趴了十幾分鐘之後,再也沒有聽見其他動靜了,我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
看見對面樓層的人已經消失不見,我登時鬆了一口氣。
薛繁撐起身子,臉色刷白:「太可怕了,他這是非法使用軍火了吧,還殺人!他不怕坐牢嗎?」
我站了起來,拍拍衣袖,觀察左右兩邊的走廊:「坐牢的前提是,他得是個人才行。」
薛繁眼裡流露出不解:「什麼意思?」
「他跟我們剛才見到的洋娃娃一樣,只是承載於物體上的幽靈罷了。」
我心裡掛念著覃晴她們,一邊走一邊解釋。
「說白了他們就是鬼,沒辦法直接傷人,只能附身在人體上才能行動。」
薛繁跟了上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是鬼的話就不用怕了吧,你不是專門對付它們的嗎?」
我腳步驟然一頓,抬起雙手舉至耳邊,無辜地看向他:「你是要我這樣擋住他的炮嗎?」
「還是在他的炮上貼個符,讓炮發射不出來?」
我揮了揮兩根手指頭,轉身往走廊深處走:「那這個貼符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哈。」
薛繁尬笑著摸了摸腦門,連忙追了上來:「程羽栗我不是這個意思……」
剛才我們身後的樓梯已經被眼罩男炸出了個大洞,沒辦法再往上走了,只能繼續沿著走廊看看有沒有其他能上去的樓梯。
幸而到了走廊盡頭還有一個樓梯,我們留意著四周和對面的動靜,靜悄悄的貓腰貼著牆根走。
還沒上到第五層,突然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了女生嚎哭的聲音。
我和薛繁迅速跑了上去,卻只看見了兩個人。
陳柳已經醒過來了,她戰戰兢兢地蹲在牆角,眸中閃著驚恐,眼淚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
白倩雯不停地扯著她的手臂,想把她拉起來,尖利的嗓音幾乎破了音:「你快給我起來啊,待會兒那個怪物回來了怎麼辦?」
「你想死可別拖累我!」
我心臟一悸,上前掰過白倩雯的肩膀,厲聲問道:「覃晴呢?她怎麼沒和你們在一起?」
回頭一看見我,她的眸子有一閃而過的心虛,但極快的,她就冷了臉色。
「你問我幹嘛?那個女人剛剛只顧著自己逃命,還把陳柳一個人丟在這裡,要不是我在這守著她,陳柳早就沒命了!」
我緊盯著她的雙眼,想要探究她眼裡的真假。
她被我盯得不自在,目光移開,抬手壓了一下頭髮:「不信你問陳柳啊,看是不是那個女人自己跑了,反正不關我們的事。」
陳柳抱著膝蓋,牙齒直打顫,哆哆嗦嗦擠出來幾個字:「我沒看見……我什麼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