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一切就像夢一樣，她不敢碰

  雲愛的頭倏的抬起來，她望著床上的林淑君。

  

  嘴巴拼盡全力地張闔，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眼，然後慢慢地重複。

  聲音很小，細得像蚊蚋，但是雲愛還是在寂靜的房間裡聽見了，她媽媽在喚她的名字。

  滾燙的淚水從眼眶中激動地滾落。

  她霍的站起來，想要去碰一下病床上的母親，但是發現自己雙腿在打顫，伸出去的雙手也在打顫，唇瓣不停哆嗦，聲音卡在喉嚨里，激動得發不出一個音。

  這一切就像夢一樣，她不敢碰，生怕碰一下，夢就碎掉了。

  「媽……」她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帶著哭音，「媽……媽……」

  她重複了很多遍，生怕下一秒床上的母親又緊閉雙眼。

  林淑君很難說出話，淚水從眼角滾落，她吃力地眨著眼皮來回應自己的女兒。

  昏睡的植物人母親突然醒來，雲愛很是手足無措，緩過來才連忙去按呼叫鈴。

  很快，主治醫生就過來。

  醫生仔細檢查林淑君的情況。

  檢查完基本情況後，轉身對雲愛說，「雲小姐，林女士剛甦醒，沒什麼大問題，但是要注意不能太累，要多休息，天氣好可以帶她出去曬曬太陽。」

  對於醫生交代的內容，雲愛不知道說什麼回答，嘴裡應著「好的，好的」，腦袋像搗蒜一樣。

  「等會兒去藥房把藥領了，照說明按時服用。」醫生交代完最後一句就離開了病房。

  醫生走後，雲愛的眼睛裡不斷有淚流出，嘴邊眼角掛著情難自禁的笑。

  「媽……媽……」雲愛輕輕拉著林淑君的手，激動得不會說話。

  一拍後腦勺，「我去取藥，我去取藥。」她激動得像個孩子一樣。

  當雲愛取了藥回來時，偌大的病房內，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許諾！

  雖然她換了件衣服，但是單看背影，她敢肯定是許諾無疑。

  雲愛推開門，緊緊盯著她，「你來幹嘛？」

  許諾轉身，「護士說林阿姨醒了，我來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換了衣服的原因，雲愛覺得她說話時語氣淡淡的，沒有剛剛的尖酸刻薄和猙獰。

  雲愛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盯著許諾，走向林淑君，仔細檢查了林淑君的情況。

  放下取回來的藥，擋在林淑君前面，「不需要！」

  雲愛說話的語氣很冷。

  許諾咽了咽口水，嘴角扯了扯，「好心當作驢肝肺！」

  說完踩著高跟鞋離開了病房。

  許諾走後，雲愛急忙叫來醫生。

  「醫生，我媽沒問題吧。」

  醫生安慰著她，「沒問題的，不要太緊張。」

  「你媽媽恢復得很不錯。」

  聽到醫生的答覆，雲愛長吁一口氣，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醫生走後，雲愛坐在林淑君的床前，想要把淤積在心中的疑惑全部問一遍，但是考慮到醫生說的要多休息。疑問呼之欲出，但是轉瞬又被咽回肚子裡。

  只把好的消息給林淑君說了，壞的消息是隻字不提。

  「媽，二叔說今晚專門為我辦了個宴會。」雲愛看著時間，終於還是和林淑君提起這件事。

  她臉上掛著乖巧的笑，「二叔說，我三年沒回來了，雲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林淑君眼神一直盯著自己的女兒，沒有離開。

  「他說應該讓大家重新認識我。」雲愛小心翼翼地抓著林淑君的手，臉上是林淑君醒來帶來的滿足的笑。

  說完後，雲愛看著林淑君，「我很快回來。」

  林淑君緩慢地眨著眼，來表示同意。

  得到應允，雲愛臉上露出開懷的笑，想要抱住林淑君，但是又不敢，只有用笑和無處安放的雙手來表達自己的開心。

  只是笑著笑著，眼淚不自然的滑落，揩了一下眼角，扯出笑來，好像是在讓林淑君不要擔心她。

  雲愛去護士值班站，找到當班的護士長。

  「今天晚上請幫我安排一個護士，我需要有人守著我媽。」雲愛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

  「有任何問題，請立即聯繫我！」

  護士長喚來一個小護士，「小蘇雖然是來實習的，但是為人踏實穩重，交給她沒問題。」

  雲愛點點頭，猶豫要不要把這個重任交給面前的小女生。

  但是轉念一想，她們年齡相仿，為什麼要質疑別人的能力，何況護士長也說了她值得信任。。

  「請記住，有任何問題馬上聯繫我！」雲愛對小護士說。

  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鄭重地交在小護士手上，「記住有問題馬上打我電話！」她再三叮囑。

  小護士鄭重地點著頭，像接受了一個神聖的任務一般。

  雲愛帶著小蘇護士到林淑君的病房，再次做了詳細的交代，等時間所剩無幾的時候，她看著病床上的林淑君。

  雙頰塌陷，凹陷的雙眼像兩個窟窿，整個人乾枯得像百年的老樹，心臟撕裂一般疼，最終還是含著淚離開。

  離開醫院，直接打車去雲家的望江別墅。

  當她出現在望江別墅外時，天已擦黑。

  背後的山巒泛出青色的幽光，山下的江面像寒冬的深海，漆黑一片。

  晚風吹過她的頭髮，清冷的五官平添了幾分溫柔。

  她的嘴角帶著笑意。

  別墅的大門大敞開，裡面已經聚集了一群人，他們高興三五成群地高興攀談，眾人見了雲愛紛紛讓出一條道路，並在雲愛走後絮絮叨叨地議論，像是蒼蠅一樣發出「嗡嗡」的聲音。雲敬德正在人群中交談，他兩腮的肉像風中的口袋一樣來回顫抖，他看見人群中的雲愛時臉上露出微笑。

  雲敬德向雲愛走去，臉上掛著濃濃的笑意，「我的好侄女啊，你怎麼才來？」

  雲愛沒說話，視線在周圍環繞。

  她看見了有認識的人，也有不認識的人。

  人群中林初亭挺拔如松，端著酒杯和周圍的人交談，他穿著菸灰色的西裝，眼眸深邃不可度量，舉手投足間儘是優雅。

  林初亭旁邊的男人，上次在「夜澀」她見過，薄寸的頭髮，體格高大魁梧，臉龐乾淨，漆黑的眼睛隨時都帶著不可捉摸的笑意，他是雲愛見過最邪祟俊美的男人。

  她在審視他們的同時，他們也投來了同樣的目光。

  雲愛回以一笑，舉起剛從侍者那裡拿來的一杯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