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回來了

  「嗯。」我揉揉發酸的鼻子悶悶地應了一聲，「他們是天上最純潔最美麗最慈愛的天使。」

  晶晶，我想要的是一對陪在我身邊的父母，而不是看不到摸不著的什麼天使。

  如果他們能陪在我身邊，會在我哭的時候抱抱我，會在我撒嬌時將我舉高高，他們就是魔鬼又何防！

  可我還是要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如此美麗的故事。

  下午第二節是體育課，繞操場跑了兩圈後，被體委帶著練軍旅拳。

  京大共有七個操場，我們占據的是最大的場地，同時有三個班級在上課。

  九月末的天氣還是很熱的，兩圈慢跑加一趟軍旅拳，大家都開始冒汗。

  

  休息時，我坐在陰影里，凝視湛藍的天空發呆。

  突然的，一個奇怪的聲音衝進我的耳中，像是機車的馬達發出的轟鳴聲。

  久違的聲音！

  我閉起眼睛，扯起唇角，露出淡然的笑容。

  一邊笑一邊想，我是在笑啊，可是為什麼不覺得開心呢？

  再側耳去聽，聲音又沒有了，仿佛剛才的聲音只是我的幻覺。

  當然是幻覺，這裡是京大操場，又不是賽場，也不是馬路，如何會有馬達轟鳴！

  「我去，這也太帥了吧。」

  「過來了，過來了，哇，超炫的。」

  同學們的議論遠遠地傳過來，我納悶地循著聲音看過去。

  這一眼，我愣住了。

  一個人，身穿黑色機車服，頭戴紅銀相間的機車帽，騎著一輛紅白相間的機車，風一樣地朝著操場駛過來。

  是...一個名字被我死死咬在舌尖，口腔里有鐵鏽的味道蔓延。

  靈魂仿佛出了竅，我木木地盯著機車由小變大、由遠及近，忘了反應。

  機車吱的剎在我腳前兩米遠的地方，那個人長腿支著地面，摘下機車帽，那張我若干次在心裡刻畫過的臉--出現了。

  濃黑的眉，星眸之中光華點點，高挺的鼻樑，紅潤的唇色，肌膚透著冷白，桀驁的短髮根根豎立，被陽光鍍上一層淡黃的光。

  相較於最後一次相見，他似乎瘦了。

  他把帽子掛在車把上，邁步走到我跟前，朝我伸出手，眸中喜悅海一般漾開，「梧桐，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你去哪裡了？一個月沒有消息，是為了懲罰我不告而別嗎？

  我擔心那麼久，你一句我回來了，就能將這一個月的茶飯不思抵消嗎？

  一種既憤怒又委屈的情緒陡的湧上來，我憂思那麼久啊，憑什麼他可以如此的風淡雲輕。

  我站起身，長久的保持一個姿勢讓我的身體有些僵硬，不由自主的發晃，他想要來扶我，被我不動聲色的避開。

  「你發的消息我都讀過了，對不起梧桐，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沒能及時回應你，我......」

  下課音樂響得恰到好處。

  我努力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垂下眼瞼，將落下的一綹發掖回耳後，復又抬頭淡然一笑，「沒關係，下課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在身後大聲地喊我的名字，我裝作沒有聽見，越走越快，直到混入人流之中。

  我告訴我自己，秦徹他沒事，你不用擔心了。

  又一個聲音為我鳴不平，說秦徹真不是個東西，什麼事都沒有卻不肯回我一個字兒，他就是有意的，以後再也不要理他。

  兩個小人兒在腦子裡打架，鬧得我頭暈腦漲，真想把腦子撬開，將渾渾噩噩的那些東西抓出來扔掉。

  下午沒有別的課了，我一路跑回宿舍，在椅子上坐了好久，直到晶晶進門，我才恍覺夕陽掛在窗外，天色已晚。

  放在桌上的手機最後掙扎一下，沒電關機了。

  晶晶一邊問我是不是傻了，一邊找來充電器連接上我的手機。

  再次開機後，滿屏紅色觸痛了我的眼睛。

  一百多通電話，九九加的微信消息，全部來自於同一個人。

  不用看我也知道，都是在解釋他為什麼消失這麼久。

  不論原因是什麼，都不是他一個月半點消息沒有的理由。

  再怎麼忙，他也會抽出一秒鐘看看手機的吧，只要看到手機，就能看到我頭像上的紅點吧。

  就算他真的忙到沒有時間寫字，發個語音，告訴我他沒事，也不過一秒鐘的時間。

  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卻沒有做？無非是覺得沒有必要罷了。

  沒有必要在某些時候等同於不重視。

  你可以不重視我，只要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就好，我梧桐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而不是用這種冷漠的方式，讓我知難而退。

  不得不承認，這次，我真的生秦徹的氣了。

  我甚至在想，我的出身低微，配不上做他秦家二少的朋友，那我就不配好了，本來也沒想過攀什麼權貴，和他的所有來往的起源只是年幼時的情誼。

  對他我沒有任何高攀的奢望，何必被人輕賤至此！

  秦徹，我們就到這裡吧，以後就做個點頭之交。哪天你有事情需要我的幫助，我仍然會全力以赴。

  再多的氣也抵不過鬧騰的肚子，晶晶有事出去了，我只好親自下樓去取外賣。

  月亮才剛剛升起，清冷的光輝讓世界朦朧若現。

  我接過外賣小哥遞來的食盒轉身欲回，眼角餘光卻看到一條頎秀的身影在光影里站得筆直。

  他穿著正式的深色西裝，一改之前的狂放不羈，神色嚴肅，站姿標準。

  在我看過去那一瞬，他的眼睛倏地亮了，像兩盞跳動的燭火。

  「梧桐，你可以聽我說幾句話嗎？」他急步上前，想要扯我的衣袖，可我穿的是短袖，他訕訕的收回手。

  我將外賣舉起來晃了晃，故作輕鬆的笑著，「改天好嗎？我定的粉兒，涼了就不香了。」

  就讓這一個月的不堪隨風遠去吧，不要再去回憶，也不需要什麼解釋。

  「不香就不吃了，我請你...」

  後邊的話他沒有說完，因為我已經抬步離開了。

  回到房間，我將外賣放在桌上，去洗手間洗乾淨手，再打開外賣，加麻加辣的米粉富有的特殊香氣霎時溢滿整個屋子。

  我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按部就班的一口湯一口粉兒，吃完了一整碗。

  臨睡前做二十分鐘運動是我多年養成的習慣，當站到窗前做伸展時，樓下的那盞路燈下，有一條頎長的身影在慢慢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