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人生大事只有生死

  蘇念晚卸下了朱釵雲鬟，坐在梳妝鏡前怔怔地發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總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大小姐，世子回來了。」青淺端著洗臉水進來，她話音剛來，就見蘇念晚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蘇念晚來到蘇沉硯居住的院子，遠遠地就看到了一隻風箏飄在夜空之中。

  

  漫天星辰下，蘇沉硯獨自一人斜靠在屋頂，手中握著一壺酒，衣衫凌亂，眉眼憔悴。

  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

  蘇念晚低垂眼瞼在原地站了很久，終究還是鼓起勇氣，也爬上了屋頂。

  「哥？」蘇念晚低低地呼喚了一聲。

  蘇沉硯抬眸，眼中布滿了腥紅的血絲。

  蘇念晚心中一痛，她急忙上前拿下了蘇沉硯手中的酒壺。「你怎麼了？是不是……爹不同意我們的婚事？」

  「晚晚……晚晚……」蘇沉硯將蘇念晚攬入懷中，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氣息，焦慮而又急切地親吻著她的長髮。

  「我要你，我只要你……」

  蘇念晚的心瞬間就跌落到了谷底。

  「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蘇沉硯抱緊蘇念晚，許久，他才把她從懷裡拉出來，捧著她的臉，深情地端詳著她的眼眸。

  他沉默良久，聲音沙啞地告知了他的身世。

  蘇念晚震驚不已。

  她沒想到蘇沉硯竟然會是前朝公主的兒子。

  那麼，他的身世就絕對不能曝光，否則，蘇家上下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蘇念晚的思緒一片混亂，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滴在了蘇沉硯的手背上。

  「晚晚，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啊？楚家也算是一門忠烈，卻因為我爹娶了心愛之人，就要滿族覆滅。而我現在……居然還要為凌氏皇族效命……」

  蘇念晚低頭看到了蘇沉硯緊握成拳的手。

  她伸手輕輕覆蓋在他的手背上，溫順地依偎進了他的懷裡。

  「沉硯，你別難過……」

  「晚晚，我不能失去你。答應我，別放棄。」

  蘇念晚仰起頭凝視著蘇沉硯堅定的眼神，她的心痛得讓她幾乎就要窒息了。

  她不敢對蘇沉硯許下任何諾言，她看向了飄在夜空中的那一隻風箏。

  迎風搖曳，看似飛得很遠，其實……

  「可是爹讓你儘快娶妻，我們……唔……」

  蘇沉硯沒有讓蘇念晚把話說完，低頭就吻上了她的唇。

  蘇念晚沒有拒絕，只是，她的腦子異常清醒，她緊緊攥住蘇沉硯的衣襟。

  「晚晚，記住我的話，等我。」

  蘇沉硯在蘇念晚耳邊輕柔耳語，她含淚點了點頭。

  蘇念晚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屋內一片寂靜，值夜的丫鬟嬤嬤均不見蹤影。

  房內只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桌上擺放著她最喜愛的糕點和酒菜。

  「娘？」

  蘇念晚看到母親坐在桌邊，溫柔地對著她微笑。

  她莫名的就有點兒心虛。「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有睡？」

  「我們母女倆一別半年，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謝雲冉招手讓女兒坐在了她的旁邊，牽著女兒的手仔細地打量著她，為她整理略微凌亂的髮絲。

  她伸出手輕撫著蘇念晚略微紅腫的唇，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晚晚長大了……」

  「娘……」蘇念晚羞澀地低下了頭，她覺得自己和蘇沉硯的那點兒事，大概瞞不過母親了。

  「我剛剛收到了你爹的飛鴿傳書。他已經把你和阿硯的事都告訴我了。」

  謝雲冉輕嘆了一聲，繼續說道：「晚晚，你能找到心愛之人託付終身，娘真的很高興。可是……你和阿硯，你們倆……時機不對。」

  「娘，他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謝雲冉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把目前面臨的困境簡單地說了一遍。

  她相信憑著蘇念晚的冰雪聰明，不用多做解釋就能了解得很透徹。

  果然，蘇念晚聽完之後臉色蒼白，手指都在輕輕的顫抖。

  「晚晚，如果你實在是放不下，那就跟阿硯走吧。遠走高飛，離開朝堂，找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安度餘生。我相信阿硯會待你好的。」

  這個念頭在蘇念晚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她撲進母親的懷裡，痛苦地閉了閉眼睛，讓淚水一點一點的滲回了眼眶。

  翌日，蘇念晚起來梳妝，打扮得一如既往地明艷動人。

  她來到母親的房間，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娘，你替哥哥去戶部尚書府下聘吧。我知道，月影姐姐心地善良，也很喜歡他。他們在一起，會幸福的。」

  「那你呢？」

  即使是有著妝容的掩蓋，謝雲冉也能看到蘇念晚的憔悴和憂傷。「你真的捨得嗎？」

  「娘，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很多別的東西。比如，親情。我和他若是走了，你和我爹要怎麼向外交代？我們一家人是不是再也不能團聚了？」

  「我捨不得，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和爹的。娘，人生在世，除了生死……沒有大事。」

  蘇念晚始終無法忘記上一世父母慘死的樣子。

  老天爺讓她重來一世，她怎麼能辜負這份天大的恩賜。

  「晚晚……」謝雲冉沒想到，自幼任性驕縱的女兒，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這讓她更加心疼不已。

  「娘，你去替哥哥下聘吧。我想去白馬寺上香，替你和爹祈福，我想在那裡住幾天。」

  謝雲冉看著蘇念晚通紅的眼眶，含淚點了點頭。

  她吩咐內外兩位管事準備，找了翰林院兩位德高望重的學士，陪同她上門提親。

  蕭月影才名在外，拒絕了很多男子的求婚，但是這一次，她羞澀地表示任憑父母做主。

  女兒家的心思，謝雲冉怎麼會不明白呢？

  兩人的婚約就此定了下來。

  蘇沉硯得到消息時不禁震怒，他帶著滿腔的怒火回到家中，看到母親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婚事了。

  「回來了？正好，下午我約了裁縫替你量衣。」

  「娘，為什麼？」蘇沉硯竭力壓抑著悲憤，聲音沙啞的質問道。

  「什麼為什麼？」謝雲冉淡定地飲著茶。

  「為什麼要逼我娶蕭月影？」

  謝雲冉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向蘇沉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