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螞蝗

  荷包蛋的香氣飄來，陸清清使勁嗅嗅，餓了許久的肚子發出了咕嚕的聲音。

  陸母見狀鬆開了手，孫招娣獲得自由就逃了似的離開了。

  看著她狼狽逃竄的背影，陸母狠狠的呸了一聲，嘴裡還罵著：「沒良心的老太婆，想害我女兒，我呸！」

  聽著她的話，陸清清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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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讓陸母知道她不是原主，會不會也像對孫招娣一樣扯她頭髮啊。

  陸白端著一碗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湯進來了，他沖陸清清笑笑，神情溫和。

  她記得他，是原主的大哥，是村里唯一的童生，對原主很是寵愛，平日裡從私塾回來都會帶很多小女孩喜歡的玩意兒來討原主歡心。

  但是滿腦子只有顧聞的原主通常都是把這些東西給顧聞。

  「清清，快吃吧。」

  陸母接過碗坐在陸清清床上，瓷白的碗裡窩著三個荷包蛋，湯麵浮著一層薄薄的豬油，再加上鹽和糖，在村里，這算得上十分珍貴的吃法了。

  香氣在鼻尖縈繞，陸清清饞的咽了口口水，陸母適時遞上筷子，滿臉慈愛的看著她吃東西。

  劉大夫收拾好藥箱，對著陸白吩咐道：「陸丫頭的傷沒什麼了，平日裡洗頭注意點就行，當然，不洗頭是最好的。」

  「麻煩您了，我送你出去。」陸白連忙點頭，順便將早就準備好的銅錢塞他懷裡。

  摸著懷裡數量不算少的錢，劉大夫滿意的摸了把鬍子。

  這陸家大兒不愧是有希望當官的，在人情世故這方面沒得說，就是攤上了個……

  他看了眼狼吞虎咽的陸清清，心裡直為陸白犯嘀咕。

  也不知道這個拎不清的丫頭會不會害了她哥一輩子啊。

  陸清清不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但是她現在沒空去分析，還是填飽肚子重要一點。

  陸白溫柔的看著小妹，猶豫片刻，還是在陸母不贊成的目光里問道：「小妹，剛剛二伯母……是不是還說了什麼？」

  他深知孫招娣不是什麼好人，剛才說的那些話都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覺得孫招娣肯定還說了其他的話。

  聽見他的問題，陸清清差點噎住，她艱難咽下滑嫩的蛋白，一臉無辜：「還說不讓我凶顧聞。」

  說完，她咬了口浸滿香氣的蛋黃，表情陶醉。

  也許是原身餓了太久，她只覺得這雞蛋簡直是人間美味，她從前還沒吃過這種做法的荷包蛋呢。

  聽她說完，陸母兩人皆是一驚，畢竟陸清清從前可是著了魔一樣的喜歡顧聞，對說這種話的孫招娣可是畢恭畢敬。

  但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陸清清吃掉最後一個雞蛋，見陸母兩人盯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她實在是太餓了，一口氣把雞蛋給吃完了，也沒有給他們留兩個。

  「那……那……」

  陸母遲疑的看著她，端著碗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她想開口問問顧聞，但是卻又害怕提前那兩個字惹怒了陸清清，畢竟「陸清清」情緒像現在這么正常的時候簡直少有。

  平日裡一提起顧聞，或是孫招娣都會惹得「陸清清」跳腳，不是罵他們看不起少年窮就是吼她重男輕女是個什麼封建老巫婆。

  想起那些謾罵的話，陸母心口更針扎的疼一樣。

  任誰被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這樣罵都不好受。

  尤其「陸清清」還是被全家人護著長大的，但偏偏這樣一個不缺愛的孩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喜歡上了一個落魄書生。

  陸清清見陸母情緒不對，心裡莫名也跟著難受，她只當是原主留下的情緒，穩住心神後小聲開口：「娘……別難過，我今天狠狠的罵了顧聞呢。」

  小姑娘聲音又軟又甜，細聽還能感受到她語氣里的小心翼翼。

  陸母的心一下就化了，要知道陸清清已經很久沒有叫過她娘了，她騰出手抱住她：「好孩子，娘知道你心疼我。」

  突然被抱住，陸清清有些不適應，求助的看向陸白。

  被小妹一看，陸白假裝沒懂她的意思，接過碗就要離開。

  「娘，小妹，你們聊，我先去洗碗。」

  陸白離開時臉上還掛著笑意，只是眼眶發熱，他有多久沒看見這麼乖巧的小妹了？

  看著他離開，陸清清欲哭無淚，她實在是不想一個人面對陸母，總覺得有點心虛。

  好在陸母似乎並沒有察覺到異樣，一個勁拉著她問東問西，生怕她還對顧聞那個東西抱有幻想。

  「丫頭，你仔細講講，你怎麼凶顧聞的？」

  「就……罵他上不了台面，是個螞蝗……」

  陸清清想起自己說的那些話，委婉的轉換成了陸母能聽懂的話。

  聞言，陸母竟然直接拍著大腿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雖然在陸母看來，陸清清的話沒什麼攻擊力，但是一想到她痴迷窮書生的女兒清醒了些，她就忍不住高興。

  於是一激動就拉著她又說了好多，連陸白招呼她要回私塾的話都沒有聽見。

  陸白是村里為數不多能上私塾的人，他平日裡就住學堂，每十日回來一次，免費教村里人認字，很是得人心。

  也正因為他的一部分原因，大家並沒有多嘲笑「陸清清」的倒貼行為，至少不會讓陸家人聽見。

  畢竟陸家人一向護短，要是罵陸清清的話讓人聽見，光是陸母這個遠近聞名的母老虎都能扒了他們一層皮，更別提他們家裡那幾個強壯有力的男人了。

  看著陸母的樣子，陸清清無奈的笑笑，記憶里陸母在外面是兇狠的農村婦，在原主面前卻是個慈母。

  面對原主近乎羞辱的話也只是忍耐，黢黑的臉上帶著難過。

  只是原主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點也不心疼陸母，甚至連開口叫她娘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想到這裡，陸清清心裡酸得要冒泡泡了，她從小就是孤兒，為了生存還跟野狗搶食。

  就算後來她進了福利院也沒有獲得過一點寵愛——誰讓她在跟狗搶食的時候被咬破了臉呢。

  沒人喜歡一個殘破的孩子，所以一直沒人領養她，好在她腦子聰明，靠著救濟金半工半讀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

  沒想到臨近畢業給她整了穿越這一出，也不知道她原來的身體怎麼樣了，會不會嚇到膽小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