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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御史老爺的厲害

2024-07-07 16:57:37 作者: 大灰狼小灰灰

  但原則上,行省最高長官還是布政使。

  看似十分混亂,實則有帝王之道加持。

  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要是有序處理一切政法要務,那還要朝廷作甚,要皇帝作甚?

  這些人起到的實際上是宣揚天威的作用,確保地方時刻與朝廷保持緊密聯繫,且不會報團取暖。

  這也就罷了,偏偏還都是些讀書讀魔怔的狠人,不貪財好色也就罷了,常常迎難而上,不惜性命,不論是誰,他們都敢彈劾。

  據史書記載,明太祖朱元璋就因為不合禮制,被一言官彈劾,雖沒直指朱元璋,但言辭悲憤,措辭嚴厲,大有大明要亡之勢。

  最後逼的這位殺伐果斷的乞丐皇帝不得不親往見之,這才平息了這位言官怒火。

  歸根結底,不是朱元璋不敢殺他們,而是殺了他們並無用處不說,還用自己的罵名成全了他們冒死進諫的忠名,實在不賺。

  正武帝雖然照明太祖差遠了,到底也是個聰明人,因此在他這一朝,言官說的話再難聽,他也從沒因此殺過一人,並且從優撫恤,間接造成了言官膽子越來越大的現狀。

  

  江湖人稱「御史老爺」,常敬而遠之,不敢招惹分毫。

  就連太子也不能免俗,跟祖宗一樣把他們供在都察院,堅決不敢得罪這些人。

  可不知為何,今日他們竟全都啞火了,連附議都沒附議,實在奇怪!

  班中站出一人,三十歲出頭,又瘦又黑,雖然衣著和眾人一樣乃是官服,卻能看出洗的極多,已掉色了。

  這人便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松,出身寒微,正直堅定,御史老爺們見了都要喊一聲御史老爺的御史老爺。

  當年正武帝沉迷修道,其他言官也就是指桑罵槐做做樣子,這位老爺倒好,直接上疏指出黃老之道的危害,且備好了棺材,坐在家裡靜靜等著正武帝派人來殺。

  一戰成名。

  正武帝可不想當紂王,赦免了他不說,還提拔成左都御史,統領都察院,讓他有機會實現抱負。

  余松不負眾望,上任後糾察百官,代天巡狩,幾年來做了不少好事,頗得民心不說,還間接穩住了大乾政局,被各方勢力覬覦,但卻奉行君子不黨,至今依舊不隸屬於任何勢力。

  「啟奏陛下,微臣以為九殿下雖有罪在身,到底事出有因,是為國如此,倘若殺之,豈不令天下人寒心,我大乾還如何能一統天下,創下萬世基業?」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如五雷轟頂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遵守大乾律法,且常以此為由攻擊旁人的御史老爺,居然能說出事出有因四個字,這寧飛簡直太可以了!

  他們哪裡知道,窮酸腐儒只是他們眼中的余松罷了,不近人情更是對他的抹黑。

  此人在任縣令時曾審過一案,嫌犯殺人,證據確鑿,理應問斬。

  余松卻當堂將其釋放,不為別的,嫌犯所殺之人與他有血海深仇,曾搶他老婆,還將其打死,余松這才不顧律法。

  被殺之人是我族類,余松尚且如此,更何況寧飛所殺的乃是西律探子,此舉在余松看來,分明是為天下計!

  倘若不是他藉此機會除掉這一干人,不知他日他們會向西律輸送多少情報,害死多少前線將士,余松又怎能不替寧飛說話?

  太子和八皇子分別向自己黨羽使眼色,但卻無人敢觸這個霉頭。

  御史老爺們的三寸不爛之舌他們早有領教,講理他們定然講不過人家。

  至於用實權去壓,且不說這些人個個不懼死亡,就是貪生怕死,地方上的實權也擺在那裡,惹急了直接給你斷了賦稅,誰敢造次?

  正武帝瞪了太子一眼,道:「依愛卿所言,該當如何?」

  余松道:「回陛下話,功過相抵,就此了之,著九殿下萬福寺閉門悔過,方是上策。」

  一些回京述職的御史便紛紛出班,道:「臣等附議!」

  太子憤恨不已,自己身為一國儲君,勢力如此之大,寧飛身上又有兩樁大案,卻竟弄不死他,讓太子如何能夠接受?

  一咬牙一狠心,太子開口道:「啟奏父皇!寧飛不死,不足以平民憤,兒臣願以死諫之,望您天下為重!」

  八皇子連同底下文武百官臉色各異。

  太子黨多是震驚,這等髒活,如何能由太子挑頭?

  而且御史老爺們還有一個隱藏技能,名為掌控輿論。

  只要他們願意,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得罪了他們,太子長期經營的禮賢下士的人設豈不付之一炬?

  八皇子等人則一副看好戲樣子,對,就這樣,越是讓父皇失望,弟弟我離皇位便越近一步。

  魏國公、沈婉秋等人則不予理會,都察院權力極大,又有正武帝親自下場拉偏架,寧飛絕不可能完蛋!

  「臣等附議!」

  不管他們有何想法,如今都必須幫忙,拱火也好,真心也罷,絕不能傻站著。

  「敢問太子殿下,您口中這天下作何解釋?」

  余松連現任皇帝都不怕,區區一個太子,又何懼之有?當即拉開架勢要和太子辯論。

  太子雖被這標榜清流之人氣到,卻並未忘了御史老爺長於辯論,余松又是這些人中的佼佼者,反問道:「余大人以為呢?」

  余松道:「天下,乃陛下之天下,乃朝廷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太子真想說余松所言皆是廢話,到底礙於身份,道:「余大人不妨有話直說。」

  余松道:「西律奸細有危害陛下之嫌,有顛覆朝廷之欲,有圖謀天下人之心,陛下欲要放了九殿下,怎的就成與天下為敵了?」

  眾人或喜或悲,卻並不驚訝。

  太子絕不可能贏過余松,這是共識。

  太子更氣,憋了半天,想出一句「律法無情」,生生沒說出來。

  按律法,麟德殿甚至不能用來正式談論政務,豈不是連正武帝一併罵了?

  怪道父皇如此反常,莫非是想到了這一層,故意在此處接見文武百官,就是要堵自己的嘴?

  太子悲憤交加,一時情難自抑,便要請辭太子之位逼正武帝做抉擇,跪下道:「啟奏父皇,若不處斬寧飛......」

  「余愛卿,昨日有流寇混入都城,朕素聞你斷案如神,此事便交由你全權處置,九皇子寧飛在旁協理,你意下如何?」

  正武帝聽出太子言下之意,不敢把事鬧大,趕緊打斷他的施法,心裡更添幾分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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