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變通

  葉離還真不是忽悠皇后離開，燕月馨的確在與大臣們商議國事。

  還有一個月就到端午節了，官方與民間少不了一番慶祝祈福活動。

  這是每年的慣例，沒什麼可商議的，按照舊例辦理就是了。

  問題是今年京城中的乞丐格外多，由此引發的治安問題也比往年多了幾倍不止。

  大臣們覺得這些乞丐留在城中有礙觀瞻，上書請旨，將乞丐通通趕出城外。

  燕月馨卻不同意。

  

  乞丐也是西燕的子民，流離失所苟且偷生已經很可憐了，總不能連乞討的機會都不給他們吧。

  雙方意見不和，早朝上決策不了，又轉移陣地到上書房繼續討論。

  「京城是西燕之臉面，讓這些人留在城中，無異於在臉上抹黑，定會被外邦商人笑話，傳出去西燕臉面何在？」

  「是啊陛下，這些人懶惰不事生產，活該他們挨餓受凍，總不能讓這些人擾得京城百姓不得安生吧？」

  「陛下不要感情用事啊。」

  「請陛下大局為重。」

  燕月馨看著這些大臣們個個道貌岸然慷慨激昂，好像多看重江山社稷一般。

  事實卻是，為了他們所謂的西燕的臉面，連百姓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

  但凡吃的飽穿的暖，誰會願意流落街頭，毫無尊嚴的向他人乞討？

  這些人被百姓視為國之柱石，卻對百姓的苦難毫無憐憫之心，虧得他們自己都不覺得臉紅！

  燕月馨馬上就要壓抑不住心裡不斷升溫的怒火，眼角餘光忽然瞥見葉離在門口朝她悄悄擺手。

  呼……

  燕月馨強行壓下火氣，命大臣們暫時退去，乞丐的事稍後再試。

  大臣們魚貫而出，還在大搖其頭，臉上寫著對燕月馨的失望。

  經過葉離面前時，大部分大臣選擇對他視而不見，兩個張恆陣營的大臣，卻眼神輕蔑的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哼一聲從他面前邁步走過。

  葉離對大臣們的反應壓根沒往心裡去，賠著笑臉目送一群人離開，含笑走到燕月馨面前，將冷掉的殘茶倒掉，另換了一杯新的來。

  燕月馨此時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喝了口茶長長呼出一口氣。

  「葉離，朕有的時候真的想把這些狗東西通通殺了。」

  這話之前燕月馨就說過，而且不止一次。

  葉離依舊像之前幾次一樣含笑聽著，並不予以評論。

  等燕月馨發泄幾句，葉離說起另外一個話題。

  「陛下還不知道吧，奴才與人合夥的兩樁生意做的都還不錯，小賺了一筆。」

  「奴才想著趁著涼茶銷量可觀，趕製一批出來，只是一時之間難以請到人手，場地也是個問題。」

  「所以奴才想請陛下賞給奴才一個恩典，與戶部說一聲，將慈善堂租給奴才用一段時間，租金方面奴才比照市面上給，絕對不占戶部便宜。」

  燕月馨本來無心聽葉離念叨這些瑣事，看在他做生意的初衷是為了向自己盡忠的份上，賞臉聽了幾句。

  聽完，眼前一亮。

  她和大臣們因為乞丐的去留問題僵持不下，最後還是會以她妥協平息爭端。

  何不將一部分青壯乞丐交給葉離安置，青壯有了收入，也能保障家中老小妻兒的溫飽問題。

  另外，從幾年前開始，慈善堂就形同虛設，每次問起戶部，為何不肯收納孤、老。

  戶部總以財政緊張，無力支撐敷衍了事。

  葉離租用後付了租金，專門用於孤兒、老人的吃飯之用，戶部總沒話說了吧。

  燕月馨想到此時，用力拍了拍葉離的肩膀。

  「小離子，你真是朕的福星，每次朕遇到難題，你總能幫上朕的忙。」

  其實葉離提出租用慈善堂，正是為著幫燕月馨安置乞丐，否則這麼大的京城，哪裡還租不到幾間空屋？

  城裡租不到還可以去城外，少下的房租錢也夠每天雇馬車送貨了。

  卻不肯居功，堆著一臉諂媚笑臉拍了一通燕月馨馬屁。

  「奴才斗膽反對陛下一句，分明是陛下英明神武，智計過人。真沒奴才什麼事。」

  眼下最牽腸掛肚的難題有了解決的辦法，燕月馨心情大好。

  聽著葉離的馬屁格外順耳。

  二人說笑幾句，商量一番租用慈善堂、僱傭乞丐的具體事宜，第二天早朝上，燕月馨就提出此事。

  大臣們都覺得燕月馨異想天開。

  據不完全統計，目前滯留京城的乞丐人數超過一萬，豈是一個小作坊能消化得了的？

  燕月馨知道大臣們反對只是因為不想費心思，好在她和葉離已經商量出應對之策。

  當下也不與大臣們爭辯，而是故意長嘆，「能安置多少算多少吧。也算是朕為百姓盡一份心意了。」

  示弱這一招也是葉離教她的。

  反正她本來就弱，端著皇帝的架子與大臣們硬剛也是剛不過的，反而被大臣們背地裡恥笑。

  索性暫時放下面子，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比什麼都重要。

  燕月馨都這樣說了，大臣們也不好過分咄咄逼人。

  想著，距離端午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到時間清理乞丐也來得及，便也同意燕月馨的提案。

  燕月馨和葉離要爭的也是這一個月時間。

  早朝上通過燕月馨的提案後，當天葉離就前往戶部付租金簽租用慈善堂的文書。

  本來葉離是打算請茶館老闆出面與戶部交涉，自己躲在後面不露面。

  燕月馨卻說，「你只管去，戶部只會以為是朕不死心，用私房貼補乞丐，你是替朕辦事的。」

  葉離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再說他是打算儘快打開財路，把生意做到全天下的。

  總不能一直躲在別人身後，畢竟別人再服從，遇到突發情況，反應速度也沒有他本人在場快。

  於是葉離正式站在了台前，扛起了第一宦臣的大旗。

  當然，眼下大臣們連燕月馨本人都不放在眼裡，對他這個第一宦臣更不會多重視。

  反正看他的眼神中都透著嘲諷。

  葉離假裝沒察覺。

  爭一時之高低有什麼意思？總有一天這些會明白，誰才是真正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