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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病情

2024-07-07 16:22:55 作者: 麟一毛

  七活八不活,民間傳聞唐釗不足八月早產,也算應了這俗語,七個月的唐釗縱使體弱也活了下來。

  唐府富貴殷實,好好調養本可以彌補不足,隨著年齡增長,卻是邪入五臟,遍請名醫,用盡良藥偏方,也只是吊住了命而已。

  如果沒有遇到那白月光,只怕自己早在十五歲便已枯骨深埋。十五歲後,親近的人更是只能眼睜睜看他依靠輪椅行走。

  坊間傳聞,縱使出生潑天富貴的唐府,也活不過二十四歲。

  

  馬上就要二十四歲了,今年的冬天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過。

  霍三星的手指從唐釗的腕部移開,擺放在雙膝上,嘆了口氣:「藥不能再吃下去了。」

  掌紋清晰的一隻手伸到了霍三星眼前,「給我。」

  「夜行則喘出於腎,淫氣病肺。有所墮恐,喘出於肝,淫氣害脾。有所驚恐,喘出於肺,淫氣傷心。度水跌仆,喘出於腎與骨。故春秋冬夏,四時陰陽,生病起於過用,此為常也。」霍三星抬眼認真地看著唐釗解釋著。

  唐釗聽著霍三星背書一樣的一大段話,眉頭越皺越深。

  「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

  最後這句,唐釗聽明白了,他依舊手心向上,等著霍三星給他拿藥。

  「唐釗,那些人不值得你拿自己的身子以身犯險。」霍三星嘴上不同意,卻還是從口袋中拿出拇指高的一個小葫蘆,放在了他手心裡。

  「再繼續下去,腎水乾涸,將不良於人事。」霍三星說完這句話,又急又羞,臉色紅紅地盯著唐釗。

  這句話,讓唐釗打開葫蘆的手略微停頓了一息,接著動作利落地填了一顆藥到嘴巴里。

  「嗯。」唐釗伸手拿過旁邊的白瓷罐子,捏了一顆糖漬櫻桃,掩過了口腔里的苦味。

  「不要跟霍玉提我的病情。他一貫藏不住心事。」

  「還有空管那不知羞的,倒是你,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端坐的身體有些微微前傾。

  「我不會跟人生孩子。」唐釗低下頭懶懶地摩挲著白瓷罐蓋子上的螺鈿。

  霍三星身體恢復端正,嘴巴卻嘀嘀咕咕,「一切都有變數,說不定哪天你就對小娘子動了凡心。」

  唐釗朝他翻了一個白眼,看到門被推開。

  「釗爺,你再聞聞,沒味了吧,我剛剛沐浴都沒用花瓣。」霍玉一個威武雄壯的男人,卻老喜歡些斯文細緻的雅事。

  唐釗今晚的白眼都給霍家叔侄了,「史夷亭呢?」

  「他呀,估計又為他娘抓他爹去了。」霍玉有些不樂意地給了唐釗一個幽怨的眼神。

  他愛死了唐釗這副對他愛答不理的傲嬌勁。

  平康坊現在正是熱鬧的時候,穿過中曲的連廊,便到了南曲。

  安謹言只到中曲逛過,中曲與南曲中間的連廊也只在上次劫唐釗時來過一次,此時站在南曲的門前,竟感覺是到了一處極其文雅的地界。

  「客官,酒水合作,引你去見我們管事。」一名都知看到圓滾滾的安謹言身上圍著三三壚的圍裙,依舊以禮相待。

  南曲專門辟了一個天井,圍爐賞雨。十月的夜雨給溫香軟玉的南曲增了幾分迷濛迤邐,卻把來送三勒漿的安謹言淋得有些發抖。

  「是這裡雨字號的客人要的三勒漿。」

  安謹言也算是一個小饕餮,無意中發現了三三壚,第一次喝三勒漿時,只覺味美甘甜,卻不知道這三勒漿要陀得花做引,安謹言醉得不省人事,老闆娘一直照顧她直到她清醒。後來安謹言也會時常去給老闆娘幫忙。

  「那你進去吧,給,擦擦。」都知貼心地給安謹言遞過一張帕子。

  帕子上香味太濃郁,安謹言沒有接,拱手道謝後,進了南曲開始找那位客人。

  南曲以歡吟香最為出名,據說至純至真,聞之通體舒暢,五竅皆明,久之,飄飄欲仙,不僅不傷身子,還有益氣凝神,滋陰補陽之效。

  踏進南曲,卻見連廊里擺滿了香瓜、各色水果,乾淨的果香更是讓安謹言驚嘆果然傳言不可信,這清新脫俗的果香才真讓人通體舒暢。

  她先是推開了微雨廳的門,一股甜膩撲鼻而來,屋內男女正在撕扯,外面布置得再高雅,到底是尋歡作樂之地,她眼疾手快地閉上門。

  經過梅雨廳時,她沒有冒失地推門而入,在門口站定,以她的耳力,裡面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來。

  「如願去了那裡,可要聽話才行。」

  「我不去了,不去了,放過我,我不是…唔…」

  「哈哈哈,小公子,都到這一步了,就不是你說了算了。」

  幾個男人附和著笑起來。

  「放開我,我可是男的,你們這群畜生,放開我。」小公子的聲音傳出來,帶著一絲顫抖。

  接著是嗚咽著的哭聲:「我要去告你們,告你們。」

  安謹言的手指握緊,一用力,梅雨廳的門開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小公子被兩個男人扯住雙臂,一個眼下烏青的乾瘦男子跨在他身後,看到來人,十分掃興:「你怎麼進來的?」

  安謹言眼神掃過他胯下,「公子,您要的三勒漿。」

  男人察覺到安謹言的眼神,連忙扯過衣服遮住,「滾!滾!滾!爺沒要三勒漿。」

  說話的空,身下的小公子猛地掙脫出來,掀翻了身上的人,奪門而出。

  「爺,你的三勒漿,十兩銀子。」安謹言閃身到門口,拉住了要追出去的男人。

  男人現在正惱怒,一把推開擋在門口的安謹言,「滾開!再找事,爺活剮了你。」

  安謹言安靜地挪到連廊,看著三個男人邊整理衣服,邊追出去,嘆了口氣,繼續在尋找雨字號。

  雨字號只剩下最後一間。

  驟雨廳門前,安謹言先是拍了三下門,然後低頭看地,門打開,一雙有雲頭裝飾的麻鞋出現,往上是缺胯窄袍,腰間圍著抱肚,幞頭外包著一塊紅色的抹額。

  這個男人身材魁梧,古銅色的皮膚,濃眉斜飛,眼神上下打量了番安謹言,眼睛裡有一絲戲謔。

  安謹言在宮裡見過這樣裝扮的人,這人是個武官。

  「公子,三三壚的三勒漿。十兩。」安謹言看了一眼這人,看到他眼神里的戲謔,迅速把酒舉起來,擋住那人的視線。

  那人輕笑一聲,抽出一塊汗巾,胡亂地擦了下安謹言頭髮上的剛要滴落的水滴,將有些潮濕的帕子塞到自己口袋裡,調笑道:「小娘子,你腰間的扇墜不錯,送我吧?給你二十兩。」

  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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