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送禮
2024-07-07 16:22:50
作者: 麟一毛
小玉看著平時清冷的小太監,說王八倆字時,丹鳳眼裡壓不住的笑意,愣住了。
「尚食局就有,管事說用不上了,讓我養著玩。我送給你。」
「謝謝你了。」
小玉走在回去的路上時,腦海里還是安謹言最後笑著說謝謝的樣子。手裡的點心被攥成了渣渣,圓圓的臉蛋紅彤彤的像深秋的蘋果。
上次接了擄走唐釗的任務後,放生池周邊很多官兵巡查,這一段時間沒有任務可接。
小玉的糖漬桂花帶給安謹言時,已經到了十月份。正巧唐府的唐曲班子這幾天開始排練走戲。
安謹言把王八裝進包袱里,拎著糖漬桂花,一大早出發去唐府。
天蒙蒙亮時,安謹言在唐府門外看到馬車離開。
「小哥,唐爺難得這麼早出門呀。」安謹言遞上熱騰騰的包子,一邊塞了一個到口中,臉上掛著笑跟看門的小哥套著話。
「吆~小胖子挺會享受,還是西市旁邊金光門的羊肉包子最地道,這可要一大早就排隊才能買得上。」小哥吃了一口,滿足地眯著眼睛,對著安謹言點點頭稱讚著。
「天冷了,小哥也不容易,吃口熱乎的墊墊。」
「你也別在這等著了,來倒座房坐吧。」小哥對安謹言恭謹的態度很滿意,叫著安謹言到了門房裡,避開了呼呼的寒風。
「我們家爺還真是第一次這麼早出門。」從爐子上拿下咕嘟咕嘟頂蓋的茶水壺,倒了一碗茶順下嘴裡的那口包子,小哥抱起拳對著北方拱了拱,說,「主上寵愛,為咱們爺賜了駝漿、神仙飯,據說還有綠油油的菠稜…」
安謹言不知道唐釗什麼時候能回來,就在門房與小哥插科打諢。
約莫剛到巳時,一輛馬車慢慢悠悠地往唐府這邊過來。
唐影任由拉車的馬,踢踢踏踏地邁著步子。車廂里的唐釗,懶懶地靠在方枕上,眼睛閉著,腦袋隨著馬車不可察覺地晃著。
白皙瘦長的手指下是一個通體火紅的罐子。
唐釗的臉色突然泛起薄薄的一層粉色,那手指掀開蓋子,拿了一顆枇杷,剛入口,就皺起眉頭。
「不是全盛齋的?」
唐影趕忙放下手裡擺設一樣的鞭子,低頭低聲回道:「全盛齋不做了。」
「要全盛齋的。」
「全盛齋的房主要賣房子,掌柜的要回老家了…」
「要全盛齋的。」
說完,合上眼睛,低低地喘起來,又引起了咳嗽。
唐影濃密的眉毛皺成一團,鬍子下的嘴巴抿成一條下垂的線,看著已然動氣的唐爺,無奈地低聲應著,「哦。」
馬兒踢踢踏踏拉著馬車已經到了唐府門口,唐影看著府門口,「爺,是那個雜務。」
唐釗從馬車裡下來,坐到輪椅上,裹了裹身上的白色狐裘,看到府門口筆直地站了一個人,肚子圓溜溜的,腦袋很小,頭低著,看不清臉,左邊肩膀上一個包袱,右手拎著一個罐子。
真不知道怎麼長的。
唐釗坐著輪椅慢悠悠地過去,停在安謹言面前。安謹言看著目光中出現的祥雲皂靴,腦袋垂得更低了。
「唐爺,您的傷好些了嗎?」
聲音清冽,聲線是未開嗓的少年嗓音。
唐釗微怔,突然就意識到這小公子問的是脫臼的下巴。倒是個識相的,會措辭。
「嗯。」
小胖子聽到回答後,突然把手裡的罐子和肩上的包袱舉過頭頂,仍舊沒有抬頭:「這些是給你,很滋補,還能美容養顏。」
舉了許久沒有得到回應,她抬起頭,正好撞到唐釗凝視她的目光。
唐釗的眸光晃了一下,一張臉白皙骨感,柳葉眉下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揚,挺巧的鼻子下兩片不點而紅的唇瓣,唇角下一顆小小的黑痣,那個自己沒有保護好的少年,那個位置也有一顆小痣。
唐影看著自家爺在府門口盯著一個雜務的嘴唇出神,讓他一個腦子軸的人也感覺不合適,湊過去輕聲問:「爺?」
唐釗的目光自然地挪開,輕輕地點了下頭,往府里去了。
唐影雙眼瞪圓,嘴巴從滿臉絡腮鬍子裡張成一個圓形,看著自家爺瘦削的背影,只見唐爺突然回頭丟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趕忙閉上嘴巴,伸手接過了那個包袱和罐子。
安謹言把雙手落在身側,悄悄地活動了一下十個指頭,等兩人入了府,也邁步跟了進去。
唐影推著自家爺,掂了掂手裡的東西,好奇地問道:「爺,要不要看看裡面是什麼?」
輪椅里的爺,手掌落在胸膛上,微微地喘了幾口,又裹了裹狐裘。
唐影壓下心裡的好奇,推著自家爺進了房間,聽到那位爺說:「打開。」
他趕忙把罐子和包袱放在桌上,掀開白瓷罐的蓋子,一股甜蜜蜜的味道飄散開來。
取來唐釗專用的銀色碗碟,小巧的銀勺盛出一勺糖漬桂花,朵朵桂花在明亮的湯汁中飽滿地盛開著。
唐釗用銀筷夾起,放入口中,微微一怔,通常的糖漬果子都是用五穀糖釀漬,大麥和甘蔗的甜糖因價格昂貴依然是大興朝上層社會的專屬用品,而現在口中的糖漬桂花卻是用蜂蜜糖漬的。
蜂蜜基本是太極殿的專供,少量流行在王府和二品以上官員之中,又因為蜂蜜糖漬果子極為考驗師傅的手藝,天氣不合適時只能人工調整溫濕度來避免果子出現酸的回味。
此時口中的糖漬桂花,口感醇厚,甜中帶著桂花的香氣,微微的一絲苦味不僅提升甘甜又增加了層次感,可以與全盛齋的糖漬果子媲美。
唐影看著對糖漬果子挑剔的自家爺,突然拉著輪椅的把手,把唐釗猛地一下拉離開桌子,並突然大聲叫起來:「爺,小心!」
「咳..咳.咳咳...」突如其來的移動,讓唐釗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臉上覆上橙紅色。
「爺...爺,那個包袱動...動了。」唐影把唐釗護在身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桌子上緩緩移動的包袱,聲音顫抖著說著看到的畫面。
唐影最怕的就是蛇,曾經他為了給爺爺治病,也為了妹妹吃上一口飯,二兩銀子把自己賣給了雜耍班子,被班主訓練舞蛇,那涼冰冰滑溜溜的觸感,成了唐影的噩夢。每次雜耍時都是一邊默默流淚一邊舞,換來的是觀看者的捧腹大笑。
自家爺用十兩銀子解救了他,給爺爺治好了病,還給祖孫三人安排了住處,爺爺拉著唐影的手,把他交給了爺。
在爺爺心中眼中,自家爺是他們爺孫倆的貴人,只有唐影自己知道,自己爺清冷的氣場,比蛇的觸感,能讓他後背瞬間發涼,不過爺面冷心有時候還是善的。
「怎麼了?怎麼了?」一個身影把門猛地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