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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心尖尖

2024-07-07 16:22:44 作者: 麟一毛

  唐釗這位大爺連名帶姓地喊他,准沒好事。霍玉抿著嘴,挑著一條眉毛,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釗.釗爺~怎麼了您?」

  那釗爺,眼皮都沒有睜開:「滾出去。」

  霍玉小心地瞧著唐釗的臉色。唐釗吃了幾服藥,還沒有好利索,那晚受寒後,臉色一直潮紅,更加讓人心生憐愛,這羸弱的可人,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待著。

  霍玉絕對不忍心讓唐釗獨守空車:「哎呀呀,不要嘛。」

  一個漆黑的物件朝他的臉上飛來。

  

  他一個恍神,鼻頭被砸中,落在衣袍上,原來是唐釗的摺扇:「哎呀呀,怎麼斷了?」

  唐釗長長的睫毛掀開,白皙瘦長的手指,掃了掃膝蓋上的毯子:「剛才,折了。」

  都怪他家的馬夫,怎麼就不能平穩地駕駛,非要惹到這位爺。

  霍玉幫著唐釗把他毯子上的碎屑收拾乾淨,陪著笑臉:「別生氣,爺送你個新的,等著爺。」

  霍玉掀開帘子,跳下馬車,去了賣摺扇的攤位。

  安謹言看著來人。

  霍玉:「你這有上好的摺扇嗎?」

  她瞥了一眼霍玉花枝招展的馬車,從包袱里拿出三把摺扇。

  霍玉挑了一把暖玉為骨,觸手生溫,薄薄的鏤空檀木為面,不用焚香便覺韻味撩人:「就這把,搭配個扇穗。」

  安謹言低頭挑了一條深紫色的穗子,纏在扇把處。

  霍玉瞧著他纏穗子的手,倒是修長白皙,再看低垂的睫毛卷翹,圓滾滾的身材,竟然頂著這樣一張漂亮俊秀的臉蛋。

  安謹言很快就把扇穗纏好了,臉上掛上笑,雙手遞給霍玉:「八十八兩,收您八十兩。爺,下回再來照顧生意。」

  霍玉給了銀子,挑挑眉,回了馬車。

  唐釗斜靠在一側,呼吸時急時緩,喘得急促時,兩彎眉毛微蹙,這莫名的媚態,霍玉趕忙移開視線。又想到那個賣扇子的小販:「奇了怪了,那人處處透著怪異,圓滾滾的身子怎麼就長了一張俊俏的小臉。」

  唐釗抬眼看了一眼霍玉。霍玉立馬感知到了,雙手捧著扇子:「爺給你挑的,寶扇還是得配美人。」

  唐釗伸手,捏著扇穗,把扇子拎過去,白了霍玉一眼:「滾。」

  被嫌棄的霍玉:「......」美人心,最是難懂呀。

  「哎呀呀,差點忘了,你前段時間鼓搗的那個戲班子,怎麼樣了?」霍玉從來不會被唐釗打擊到,立馬挑起了話題。

  唐釗長舒口氣,如蔥的手指,捏著眉心,慵懶地開口:「好音難尋。」

  霍玉多多少少聽了幾句閒話,知道唐釗愛曲,要求自然高:「好幾家戲班子的接班人都送過去了,沒有入耳的?」

  斜坐的人有些累了:「身段可以,嗓子不行。」

  戲班子都是下九流的行當,唐釗身體一直病弱,聽曲倒是聽成了行家,凡是入了唐釗耳的嗓子,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可都爭著請到府里搭台聽。

  聽著聽著,能入唐釗耳的嗓子越發屈指可數。

  閒著也是閒著,他乾脆準備養一班專供府里的戲班。以後不用擔心被污了耳朵。

  「哎呀呀,你就折騰吧。」霍玉無奈地看著唐釗。

  秋日夕陽餘暉,馬上就要全部收斂。這個季節太陽落山後,天黑得快。安謹言收拾起扇子,準備回掖庭宮。

  「安…那個安胖子,你要走了嗎?」清冷又明亮的聲音響起,旁邊筆行的小公子看安謹言早早開始收攤,也習慣了。

  「嗯。」安謹言看了一眼這個小公子,從第一天見到她,安謹言就知道這是個小娘子。在西市很多小娘子女扮男裝出來做買賣,大家都習慣了。

  「哎,你聽說了嗎,最近唐府招唱戲的,生旦淨末丑都要,要不要一起去試試?」

  安謹言眼神里滿是疑惑,就她這體型,這小娘子是怎麼問出口的?

  「我不會唱戲。」

  「哎,剛才我看你動作挺快的,丑角你可以試試,翻翻跟頭肯定難不倒你。」小娘子看安謹言沒有興趣,兩眼放光地繼續說:「就是去做個收拾雜物的,一場也給二兩銀子呢。」

  安謹言提起的步子,停下了。她想出來住,需要很多很多銀子,最低級的雜務都有二兩銀子,還真可以去試試。

  安謹言停下來,耐心地聽著小娘子說的報名時間和地方。

  長安唐府老宅,坐落在長興坊。位於太極宮正南朱雀門街東第二街街東從北第三坊,西界安上門街,東界啟廈門街,北鄰崇義坊,南鄰永樂坊。一府一坊,彰顯著唐家在大興朝的地位。

  唐府家族鼎盛,唐老太太膝下原有五個兒女,現在端坐在廳堂的大部分是旁支及其子孫輩,唐釗遲遲未到。也只有他,老太太樂呵呵地等著。

  「祖母。您先進一盞燕窩暖暖胃吧。」

  唐老太太身邊坐的是大房二娘子,父母已經去世多年,大娘子選到了宮裡做到了貴妃娘娘也去了,二娘子由唐老太太親自養大,是最得老太太寵愛的孫女。

  唐老太太讓二娘子跟著母親姓唐,認唐家為祖,取名唐念。唐念自從識字讀書時卻不再喊奶奶,改口祖母,因祖母更顯敬重。

  唐念對老太太說:「已經戌時末了,您先進一點吧。」

  唐念低眉順眼,溫婉賢淑,是眾人口中一致的標準的賢妻良母旺三代的小娘子,唐老太太看著她,臉上浮現出一絲滿意,語氣柔和地說:「再等等釗兒吧。」

  唐念不再勸說,放下了燕窩。

  三房的兒媳接過了話頭:「母親,梁家那事,您聽說了嗎?」

  三房的唐保宣走的仕途,這說話的是樂家大女兒樂淑婷,正是唐保宣的夫人,兩人有一女唐慈。

  老太太當家六十餘年,八十的高齡,依舊精神飽滿,頭髮用茉莉花油擦得油亮亮,梳得一絲不苟,一雙杏核眼,眼神凌厲,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微下壓,一看就是精明威嚴的人。

  「梁家何事?」

  樂淑婷抬眼看了老太太一眼,擺出一副愁苦相:「梁家么女被二公子扔進龍池了,現在就一口氣吊著呢。」

  四房只剩唐釗一人,又深得唐老太太寵愛,這三房是眼紅了,告唐釗的狀呢。

  唐老太太臉上看不出神色,嗯了一聲。

  樂淑婷對唐老太太的敷衍,臉上露出一絲不忿:「二公子也算是京城首貴了,將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扔到龍池,有失風度,小娘子愛憎分明,二公子做得未免太過...」

  不等樂淑婷說完,老太太就面露不悅地打斷:「愛憎分明?」她端起續了兩遍茶水的蓋碗,垂眸,神色儘是不屑:「釗兒什麼身份,她梁家什麼身份,她也配?」

  廳堂里的人,都鴉雀無聲。

  樂淑婷見狀,不敢再說了,老太太對這孫子,擱在心尖尖上,護得緊。

  眾人以為這事就過去了,沒想到老太太中氣十足的聲音又響起:「則兒,梁家四個兒子都在邊疆,是不是該緊一緊皮子了?」

  唐則是二房獨子,也是唐家長孫,任尚書右丞。

  他起身稱:「是,奶奶。」

  管家這時進門通報:「老太太,二公子回來了。」

  接著廳堂里的人聽到一陣輪椅的聲響,夾雜著幾聲低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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