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私活

  話說我正在生氣，門外，忽然聽到鈴鐺的聲音。

  「娘娘！娘娘！你看誰回來了！」

  再看鈴鐺跑了進來，手中拉著的正是曬得黝黑，一進門就在四處尋找我的鐵錨。

  她身後，百里明月目光清冷，投在我略有些憔悴的臉面上……待到看出我除了有點累，並無大礙的狀態時，也是笑了。

  「小錨，百里，你們回來了？」我欣喜萬分，起身迎了過去，卻被他們搶先跪下來向我磕頭。

  「快起來，這是做什麼，都沒有旁人的。」我笑著拉起鐵錨，又請百里明月也起身，「可是誰找到你們的？去了哪裡，曬成一對兩個煤球了。」我不禁嘲笑道。

  鐵錨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瞧著百里明月：「我就說不用故意曬成這個樣子，這要多久才能恢復過來啊？」

  百里一笑：「不礙事，配上幾副珍珠玉顏粉，個把月便恢復如初了。」

  「那是什麼東西，可是能秀麗容顏的嗎？」聽得百里明月說了個好聽的名字，和什麼玉什麼顏有關，小舟蘭槳鈴鐺幾乎一起出聲問道。

  被我網起眼眉瞪了她們仨，好歹也在宮中一年了，用的東西不是上貢的就是進貢的，還這麼沒見過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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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問……也得我問啊！

  「那個，那是什麼啊，那個，珍珠玉顏粉？」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就有百里明月搖著頭，說多配一些也送給我們就是了。

  一時，多日不見，見而甚歡，歡聲笑語，語焉不斷。

  我便留他們兩口子一起吃茶，烹的是他們剛剛帶回來的初成的蓮子芯，入口微微清苦，再飲煞是甘甜。

  「這麼說你們去了這些日子，竟不是全為了採藥？」殿中無他人，只有鐵錨夫婦並小舟在身邊。

  「這是幌子罷了，我們說去採藥，再無人疑的。」鐵錨道。

  我忙點頭，確實再好不過：「所以那些人正是雲波侯府的府兵？你們怎麼認出來的？」

  「這個說來還是百里留心了。」鐵錨道，「那日娘娘生產遇到難關，著小舟去找我們，來的路上遇到了這伙匪賊截殺，幸虧馮源力戰，後又遇四小姐，才能擺脫。當時百里將懷中藏著的一盒百日香，在打鬥逃脫中藉機拋了出去。有幾個賊人沾染了這個味道，我們就是尋著這個味道去找的。」

  「百日香？那是什麼？」我忙問。

  「這個東西與麝香同來自麝鹿，是從公麝鹿的汗液里提取的結晶，具有極強的滲透力和附著力，只要沾染一點，便很久洗不去，但是因為氣味清淡，並不會惹人注意，只有……」百里明月說著笑了笑。

  「只有什麼啊？」小舟聽得又迷又急。

  「只有這個小傢伙，能夠準確地找到。」百里從口袋裡把金貂放了出來。

  一個亮亮的小腦袋頂著大大的眼睛看向我們，在我們一片艷羨稀罕聲里，害羞地鑽進了鐵錨懷裡。

  我和小舟相視一笑，爭著就要去抱金貂，卻聽到腳下多吉呼嚕呼嚕的聲音屁顛顛地跑過來，虎著臉看我。

  「你這傢伙，人家是貂不是狗，不會和你爭寵的，不要鬧。」小舟口中說著，還是不忍心，將多吉抱了起來，兩個人站在一邊起膩。

  「雖說金貂認識這個味道，但是找起來便如大海里撈針，怕也是不容易的。」我這邊同他倆說。

  「這可就多虧咱們馮大人了。這麼熱的天，揣著金貂在各處巡查，著實廢了好大功夫，這才在清點各府兵卒人數裝備的時候，發現了蛛絲馬跡。」鐵錨笑著看小舟。

  小舟努了努嘴，滿臉不忿：「不用看我，我壓根就不知道，只曉得這傢伙這些日子一直在外公幹，說是按例查點各府的府兵人數，做登記備案，誰曉得還有這樣的私活。你們又是怎麼說到一處，一起做這件事的，怎麼也不事先告訴我一聲？遇刺有我的份兒，懲奸除惡倒是把我甩了。」

  「不是甩了，是說到底這件事還是有些危險的，那雲波侯老謀深算，手握京畿重兵，又一直提防著江家和娘娘，若是讓他發現馮源在查點過程中追尋那日刺客蹤跡，豈不是馮家也要和江家聯繫在一起了？明處的人越多，咱們越難做事。」百里明月道，「這是我的主意，馮源本來是想和你說的。我只說不告訴你，你還安全些，他才忍了下來的。」

  「你可不必替他解釋，這傢伙實心眼兒得很，怕是將來誰告訴他，我倆八字不合，不能成婚，他也是信的。」小舟噘著嘴，親了一口多吉。

  「誰說的？誰敢說這話，我就先讓他的八字作廢了。」門外，馮源笑著求見，一臉執拗，也是一臉的寵溺……

  「請。」我笑道。

  我有時覺得吧，生女兒真的是好！

  儘管我的四個女使不是我的女兒，但是她們的婚事一旦由我做了主，那這有本事的夫君可就是隨我挑了。

  現在挑的這兩個，我實在太滿意了！要文有文，要武有武！

  將來留心再給蘭槳和鈴鐺挑上兩個，我豈不是要在這世間橫著走了？！

  越想越開心，不住臉上都是笑意。

  鐵錨在我面前揮了揮手：「娘娘，你可都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這有什麼不明白的。」我一笑，「這是有人要給我，給我江家做噩夢呢！」我掂了掂手中的松子，撿了一個大的扔在口中，「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還需要讓我爹知道。」

  「對！將這件事告知咱們公爺，這雲波侯可就沒幾天能蹦躂了。他兩個女兒已是皇后、德妃了，還不足！為了替他女兒爭寵，竟是用上了這傷天害理的下作手段！他當我家娘娘國公門庭，是他能拿捏陷害的嗎？瞎了他的心！」小舟恨聲道。

  「你只將這幾個人看住了，也不必打草驚蛇。」我向馮源道。

  「娘娘放心，現下長安各位大人府中，凡有府兵的，人名冊籍皆在微臣手中，不怕他聽風逃脫，他走不出這長安城區！」馮源道，深邃的眉眼中霸氣十足。

  我一笑，點了點頭：「等過些日子，這些污糟事情擺弄清楚了，本宮就該給你們準備婚事了。」

  我這一說，馮源先高興起來。

  一旁小舟放了多吉，扭搭扭搭走到我身邊：「娘娘別管這些挨不著的事情，該去東雲閣了，一會兒錢德閱又跑來，一天天的，東雲閣到安瀾殿的磚都能踩碎幾塊！」

  我夾了她一眼，笑向百里明月：「還要請百里先生與本宮同去，皇上病了好些日子，你瞧過，本宮才能放心一些。」

  午膳時間已到，百里起身抱拳，鐵錨也陪著我，一行人向東雲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