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白月光,叮叮噹
2024-07-07 15:58:20
作者: 紅柰
這個世上有這麼相像的人嗎?就算有,需要這麼熟爛的梗嗎?
溫暖的大帳內,當然,是榮璋的帳內,眾人屏氣凝神,一句話也不敢說,紛紛站在榮璋身後,看著他近乎瘋狂又小心翼翼地呼喚著已經昏過去的妙洇。
「請柳執事來。」我吩咐小舟道。
柳執事走進帳子的時候本來穩穩噹噹的,忽然被身後的人衝撞,連箱子帶鬍子一起飛了出去,好在四姐夫手快,連忙扶住,這才沒有使大周痛失一位神醫。
「泉兒,泉兒,是泉兒嗎?」跑進來撞翻柳執事的是雲波侯,皇后娘娘和皇上「白月光」杭泉靈的爹,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榻前,將光滑鎧甲上的水都留給了站在一旁的我們。
小舟和鐵錨忙用帕子給我擦臉又擦頭髮,怕雨水滲進去,我的頭皮癢。
「泉兒,真的是泉兒?」雲波侯也不敢相信他看到的。
榻上還在昏迷不醒,微微蹙眉呻吟的女子,真的像極了杭泉靈,不僅樣貌像,連身段兒聲音也像。
榮璋已經管不了別人了,緊握著妙洇的手,好像怕一放開,她又會消失一樣。
「皇上,皇上你快看看,泉兒的耳後有一塊娘胎裡帶來的玫瑰記,皇上快看看有沒有?」雲波侯還算清醒,想得到——像未必是,何況泉姐姐此時應該在大秦才對,怎麼會忽然跑到百夷來,還在龍番的後宮。
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已經溫柔得不能再溫柔的手碰痛了心愛的人,榮璋慢慢地撥開妙洇的髮髻……
一塊燦若玫瑰的小小胎記,花瓣一樣蘊在妙洇耳後雪白的皮膚里,被濃密的秀髮遮擋著,非親近之人並不能得見。
將妙洇的手緊緊握在手裡,從身後看榮璋的背都是微抖的,一聲聲輕輕地呼喚著:「泉兒,泉兒你醒醒,是我,榮璋,你醒醒泉兒……別怕,我在你身邊,我就在你身邊……」
「女兒!女兒啊!」雲波侯多年未見長女,且自泉姐姐出嫁後,榮璋繼位以來,大秦與大周的關係看似相安無事,實際上不說劍拔弩張,也是微妙的天下盡知其嫌隙,讓人不由得擔心杭家長女的處境。
此時驟然見到女兒,雲波侯本是赤誠之人,已哭得老淚縱橫。
再觀榮璋……還「觀」嗎?
我想,要不還是算了吧……
經過柳執事的診斷,妙洇姑娘並無大礙,大概是驚懼之下昏了過去,只需靜養,不時便會清醒過來。
「娘娘。」武言拉了拉我的袖子,在我耳邊低聲道。
我知她有話想說,便向帳中眾人揮了揮手,示意都不必在這裡站著了,各自回去休息就是。
李伯伯拉了雲波侯,我領著武言一起出了大帳。
四姐夫也跟了出來。
「李侍衛回去,你在不礙的。」我向著四姐夫道。
雖然平時多少有點憨頭憨腦的,但是到了這時候,我家姐夫還是靠譜的,聽我喚他李侍衛,立時便明白了我的意思,稍稍點頭,回身進了大帳。
「娘娘……」武婕妤擰著淺淺的柳葉眉。
「噓。」我搖了搖頭,「咱們去遠些說話。」
武婕妤會意,扶著我,兩人一起向營地邊上走來,就有馮源四下觀察著,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倆。
及走到了營地邊上一棵高大的水杉之下站定,我便支使小舟和鐵錨去武婕妤帳子裡端些水來,站了半日口渴得緊。
「娘娘,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皇上認得妙洇?還有雲波侯,怎麼會把妙洇認作女兒?」看小舟她們走遠些,武言忙問道。
「武言,我問你,你嫁到大周之前,妙洇是否已經在中山了?」我目色伶俐,瞧著武言道。
「沒有,臣妾在家時並沒見過她。聽宮女說,妙洇是兩年前入宮的,江還晏走後,我朝來了一位新國師,叫……叫連可的。妙洇就是連可送給我父王的,還有黃美人和劉妃,哦,就是後來龍番留在後宮的三個女子,都是連可送來的,他為此也頗受器重,才任了國師。」
我點了點頭:「就我看,妙洇的長相併不像百夷女子,劉妃和黃美人像嗎?」
武婕妤想了想:「像的,像是我們這裡的人,而且她們回我話的時候用的都是海邊上海雅,空介一帶的口音,好多俚語在裡面,就算是旁人有心學,也未必能說得這樣地道。」
我聽說頷首:「黃美人和劉妃呢?姐姐怎麼安置的?」
「臣妾給了她們庶民的身份,放了自去。雖然曾為我父親的侍妃,按說如今我們歸來,應留她們在宮裡,可是她們又都侍奉過龍番了,著實尷尬太過,便讓她們自去吧。」武婕妤道。
「先不要放她們走,暫時扣在宮中,找個隱秘的地方著人看管著,一應吃穿不少,只別聲張。」我道。
武婕妤有些納罕地看著我,看著看著就恍然大悟。
我點了點頭。
武婕妤走了兩步,向著同馮源一起的自家侍衛吩咐了幾句,又轉身回來。
「娘娘,您還沒告訴我,皇上怎麼認得妙洇?」武婕妤繼續問道。
「這個……說得簡單一些,就是妙洇姑娘很像很像皇上多年前或者說一直鍾愛的一位女子,說得長一些,本宮也未必能說清楚,以後再慢慢告訴姐姐吧。如今中山後宮安置妥當了,姐姐也累了吧?咱們去歇一會兒,等妙洇姑娘醒了,姐姐還得去向皇上復皇命。」我說道。
「好。」武婕妤雖然面生疑慮,但是經過百夷種種事端,如今待我便如親姊妹一般,我說的話她並不疑,是完全相信了。
「還有,不說倒是忘了,我聽老王主說,王后有個叫梅雙的侍女……」我一邊走一邊問。
「讓娘娘見笑了,本是後宮裡爭風吃醋的事情,拿不到檯面上來講,如今牽扯了父王母后被俘之事,就成了國事。說來這件事還是沙利和我聊起來的,就在龍番造反之前大約個把月,有一次這個叫梅雙的侍女突然告發妙洇,說她在宮中私藏外男。等到我父王母后趕去時,卻見妙洇正在臨窗繡花,和劉妃說說笑笑,全是隨常樣子,並無半分慌張。可梅雙一口咬定自己路過時就是見到了一個高碩男子進來。」武婕妤說著,自覺也是沒有意思,不覺搖頭。
「後來呢?沒有找到吧?」我道。
「娘娘怎麼知道?」
「若是找到了,妙洇怎麼還能在後宮待著,安然無恙的?」我苦笑道。
武言不好意思地一笑:「臣妾愚鈍,讓娘娘笑話了。正是這樣,衛兵搜了半日什麼也沒找到,我父親一氣之下責罰了梅雙,要不是我母后護著,差點就打死了……」
「那梅雙呢?」我問。
「聽聞梅雙在龍番攻入皇城的時候失蹤了,大概是自己逃了,又或者被亂軍殺害了。這次清點,我並沒見到她。」武婕妤道。
「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剛剛你料理後宮的時候,妙洇會拉踩梅雙,說她才是告發王主和王后藏身之地的人了。」我道,慢慢向武言的帳子走著。
武言瞧著我,半日抿著嘴笑了笑。
「笑什麼?」我問她。
「娘娘這是不信妙洇就是皇上的那個什麼泉兒吧?」武婕妤笑道。
「我也不知道。」我嘆了口氣,「總之我不願意相信,也可能是……吃醋吧。」
武言被我的「坦誠」嚇了一跳:「娘娘還會吃醋啊?臣妾一直以為娘娘整日家都被泡在蜜糖里呢。這個也喜歡,那個也寵愛,為了娘娘,連生死都不顧的人都一抓一大把呢。」
「武言啊……」我眯著眼睛盯著她瞧,「你是覺得本宮現在要失寵了,決定踩上兩腳,再倒幾個屎盆子下來嗎?」
武言也覺得自己有一丁點的失言,忙捂著嘴搖頭。
我不想理她了,自己轉身往帳子裡去,不妨頭腳下一個水坑,絆了我一腳,眼見著就要摔倒。
「娘娘小心!」一個箭步衝來,馮源沒敢拉扯我,只是屈身擋在了我的面前,讓我半落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