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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沐浴

2024-07-07 15:55:34 作者: 紅柰

  我記起了那個叫沙利茲的人是誰,我們在澄樓有過一面之緣,遠遠望著是個極美的姑娘,而武婕妤口中那個被逼無奈,又專情專意的哥哥,也許……我也是見過的。

  不止見過,水裡泡著的這位英雄還把人家打傷過。

  「中山國這件事不是件小事,牽扯眾多。」榮璋睜開眼睛,轉過身來趴在池壁上看著我,他肩膀上的線條勻稱而勁瘦,裸/露的淺銅色皮膚有著健康的光澤。

  

  我看著他笑:「若是太小的事情,賢妃娘娘還懶得管呢。」

  榮璋也笑了:「也是,要不朕同皇后說,讓她帶你一起去主持春蠶禮吧,那日長安熱鬧得很,你去散散心。」

  「皇上記得沙利茲這個名字嗎?」我問榮璋。

  榮璋皺了皺眉,自池邊撿了細紗巾子,裹在身上自水中走了出來:「澄樓吧,是澄樓遇見的那個胡女。」

  「嗯,皇上記得清楚。」我轉過身去不看他。

  「去把衣服給朕拿進來。」榮璋道。

  半晌,沒人答應,也沒人進來。

  「我說你呢,幫朕把寢衣拿進來。」榮璋向著我道。

  「我啊?」我問。

  「不然呢?」榮璋道,「估計你就會沒皮沒臉地追到這兒來,朕把伺候的人都打發到外面去了,現在難道讓朕這樣出去?」

  我也不知道他說的「這樣」是哪樣,奈何如今我有求於人,只好硬著頭皮出去拿了浴桌上的乾淨寢衣,又進來側著身子遞給他。

  紗簾之外有腳步聲,很近了才能聽到,榮璋剛接過衣服,卻見錢德閱輕手輕腳掀了幔紗浴簾走進來。

  我就說,錢公公啊,你還不如重手重腳呢!好歹給我個反應的時間,現在我只來得及轉過身衝到榮璋面前,連拎了個紗巾子站到身後假裝給他擦頭髮的功夫都沒有。不得不面對肖公子和他一身的精健……

  我不知道此時此刻我的表情是扭曲的還是自然的,我的心靈是扭曲的還是自然的。

  「皇上,您的晚膳送來了,您看是給您送進寢殿還是在廳上?」錢公公笑著問道。

  肖榮璋還算自然,抓了紗巾簡單擦拭著赤/裸的上身,擦完又擦胳膊,然後低頭看著我。

  我忙展開寢衣開始幫他穿,好在寢衣就是個寬大的袍子,我不用一層一層挨肉貼肌地給他系扣子,也不用一遍一遍欣賞這位英雄健康的體魄。

  「寢殿吧,朕有點兒累,你去說一聲,不用人到裡面伺候。」榮璋道。

  「是,奴才這就去。」錢德閱回道,低頭走了出去。

  幫著榮璋穿好寢衣,由他拉著我的手,一路穿風踱月牽回了曉月軒。

  「這麼晚了,皇上還沒用晚膳?」我有點不好意思,自他進門一直盤算著怎麼能讓他見見武婕妤,也沒問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

  榮璋一笑,沒有說話。

  見他坐在了桌邊上,我忙提起酒壺,給他斟了一杯酒。

  榮璋沒喝,只撿了個銀絲方捲兒吃起來,三口兩口便吃完了,又自己拿起勺子,想盛遠處的一碗烏雞湯。

  我忙接過來,給他盛,又看著他默默地喝湯。

  一頓飯,預備了不少,吃的卻不多。吃過漱了口,榮璋才往窗邊的榻上去。

  鹿柴曉月軒,夜靜無聲……

  「榮璋哥哥。」我低聲道。

  「嗯。」他應了一聲。

  「那個榻硬了些,要不你睡床吧,我睡那裡。」我道。

  「還好吧。」榮璋輕聲答,「一直不都這樣?」

  我走過去拉他起來,一直拉到床邊,又推他坐下:「你若是不願意聽我說,我便不說了,你好好睡,睡得好了心裡就清明,清明了誰也不用多說什麼,皇上就是最聖明的皇上。」我說罷轉身要去榻上,卻被他扯住。

  他的手很暖,我的手很涼,總有溫度交割完畢的時間,我們的冷暖變得一樣。

  「微微……」榮璋目色微倦,說不清幾分寥寥,拿著我的手指一根一根轉圈兒玩,「朕不見武婕妤,所說所做的就皆是公事,見了反倒成了私事,即便他哥哥確有冤情,你口中朕的聖明也會成為旁人口中的偏私,你懂嗎?」

  我看著榮璋,他也看著我,燭火光澤中,眼底都是淺淺的笑意。

  「榮璋哥哥,你都已經知道了?」我心上冒了一滴汗珠,幸虧啊!幸虧啊!我想,他要是再不理我的話頭,我已經準備好要用那個他答應我的條件來交換他見一見武婕妤了。

  幸虧我沒說出來,要不得虧死!

  「你在慶幸什麼?」榮璋看著我的臉色,好奇地問。

  這是什麼人王,明明就是個精怪!他怎麼知道我在慶幸?

  「我在慶幸我們大周有個聖明的皇帝啊。」我「笑顏如花」。

  榮璋不屑於我的說辭,仰身躺了下去,又掀了我的被子蓋上。

  「武婕妤今日和我說她哥哥是被人冤枉的。沙利茲,就是咱們在澄樓見過的那個胡女,老早就是她哥哥的心上人,而且腹中已有了她哥哥的骨肉。若不是那個……那個什麼龍番叛亂,沙利茲也不會被叛軍擄去賣到了長安。他哥哥是追來的。」我一口氣說完了,榮璋要是不想見武婕妤,我就替她把話說了吧,就像鐵錨說的那樣,該怎麼樣,榮璋是有判斷的。

  「嗯。」榮璋應了一句,「武婕妤和她哥哥說的倒是一樣。」

  我震驚了:「這麼說這是真的?那咱們那日在澄樓見到的就是他們嗎?」

  榮璋推了推枕頭:「那日咱們在澄樓見到的穿著紫衣服的人是武程乾沒錯,但是那個胡女……就是你們說的沙利茲,到現在也並沒有找到。若是能找到一問,倒也能佐證了他們的話。」

  「說武程乾差點打死了人,那是什麼人?」我側身坐在了榮璋旁邊。

  榮璋向里挪了挪,騰出了半個紗枕:「躺下說話吧,一早上就鬧脖子疼,躺下說。」

  這幾日他忙得沒邊兒,一早來陪我吃早膳,還順便當了回御醫,治沒治好也是心意,我一笑躺了下來。

  「那個人那天也在澄樓。」榮璋閉著眼睛。

  「是那個韓公子!」我跟著就道。

  「對。」榮璋道。

  「難道是武婕妤的哥哥上次在澄樓搶人不成,這次又去搶,就把人家給打了?」我還記得那天那個武程乾確實無禮得很。

  榮璋搖了搖頭:「是那個韓天明自己找上了武程乾,說他擄走沙利茲藏匿了起來,非要他把人還回去,兩邊起了衝突,韓天明敵不過,又被胖揍了一頓。」

  好樣的!我心想,就佩服這種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明白還不畏艱險的。

  「那……」我還想再說,卻聽到身邊榮璋的呼吸聲已漸漸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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